第2章 草木为药，初窥贞观
夕阳彻底沉下去后，天色暗得极快，只有天边还残留着一抹浅紫，晚风卷着枯草碎屑，打在脸上又凉又痒。
“再走半个时辰，过了前面那道山梁，就能看到清河镇的灯了。”
张伯喘着气，抬手指向远处模糊的轮廓，“这荒郊野外的，夜里常有野狼出没，幸好咱们走得早。”
林薇心里一紧，下意识攥紧了急救包的带子。
她在现代只在动物园见过狼，一想到可能遇到真的野兽，后背就冒起一层冷汗。
“张伯，您平时出诊，都走这条路吗？”
她借着说话转移注意力，目光却忍不住扫向路边的树林，生怕突然窜出什么东西。
“是啊，清河镇周围就这一条近路。”
张伯叹了口气，“前几日去邻镇送药，回来时遇到两个劫道的，腹部的伤就是那时被他们用柴刀划的，左腿也崴了，若不是姑娘相救，老朽恐怕……”林薇听得心惊，原来张伯的伤是这么来的。
她低头看了看张伯的左腿，裤管卷起时，能看到脚踝处肿得老高，呈不正常的青紫色。
“张伯，您的脚踝肿得厉害，咱们得找块平整的地方，先处理一下。”
她停下脚步，指着路边一块相对干净的石头，“不然再走下去，恐怕会伤得更重。”
张伯本想推辞，可脚踝的胀痛实在难忍，便依了林薇。
林薇扶他坐在石头上，蹲下身轻轻卷起他的裤管，触到肿胀处时，张伯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您忍忍，我帮您冷敷一下。”
林薇说着，西处张望，很快在不远处的小溪边找到一块光滑的鹅卵石，又用树叶裹着溪水把石头浸湿，再用自己的粗布裙摆擦了擦，才敷在张伯的脚踝上。
“这样能让血管收缩，减轻肿胀。”
林薇解释道，见张伯一脸疑惑，又补充，“就像夏天把东西放在冰窖里，能让它不容易坏一样，冷的东西敷在肿的地方，也能让肿消得快些。”
张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林薇的眼神多了几分好奇：“姑娘懂的这些，倒和寻常医士不一样。”
“都是在书上学的。”
林薇含糊地应付过去，她总不能说这些是现代医学常识。
趁着冷敷的间隙，她开始观察路边的植物，目光扫过几株开着淡紫色小花的草时，眼睛一亮 —— 这是紫花地丁，有清热解毒、凉血消肿的功效，在现代常用于治疗疮痈肿毒，唐朝的草药里应该也有记载。
“张伯，您看这草，是不是叫地丁？”
林薇指着那几株草问道。
张伯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点头道：“正是紫花地丁，这草能治痈肿，不过得晒干了入药。
姑娘也认识草药？”
“认识一些，以前跟着家里人学过一点。”
林薇继续找借口，又陆续认出了蒲公英、艾草，这些都是常见的中草药，只是唐朝的品种看起来比现代的更粗壮些。
她一边认药，一边在心里盘算：急救包里的物资有限，迟早会用完，以后在唐朝行医，还得靠这些本土的草药，得尽快把唐朝的草药和现代药理对应起来。
半个时辰后，林薇取下张伯脚踝上的鹅卵石，肿胀果然消了些。
两人继续赶路，这次张伯的步子明显轻快了些。
又走了约莫一刻钟，远处终于出现了点点灯火，随着距离拉近，能看到一片错落的房屋轮廓，青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路边的酒旗随风飘动，隐约能听到镇上的狗叫声。
“到了，这就是清河镇。”
张伯指着前方，语气里带着几分欣慰。
林薇跟着张伯走进镇子，青石板路被踩得光滑，两旁的房屋多是土坯墙、木屋顶，窗户里透出温暖的烛光，偶尔有晚归的行人经过，看到张伯都会热情地打招呼：“张郎中，您回来了？”
“回来了，多亏这位姑娘相助。”
张伯笑着回应，路过的人都会好奇地打量林薇，目光落在她灰扑扑的衣裙上，带着几分探究。
林薇有些不自在，把头埋得低了些，紧紧跟在张伯身后。
走了约莫两炷香的时间，张伯在一座挂着 “济世堂” 木牌的小院前停下，推开虚掩的木门，院子里种着几株草药，墙角堆着晒干的药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这就是老朽的药庐，姑娘暂且住东厢房，委屈你了。”
“不委屈，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好。”
林薇连忙说道，走进东厢房，里面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墙角还有一个旧木箱，但收拾得很干净。
张伯把她的急救包递给她：“姑娘的东西收好，明日我再找套干净的衣裙给你。
今晚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林薇接过急救包，道谢后送张伯出门。
关上门，她才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看着窗外的月光，听着院子里的虫鸣声，她终于真切地感受到 —— 她真的在唐朝了，在这个贞观七年的清河镇，即将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
她打开急救包，看着里面剩下的碘伏棉片、纱布和那支沙丁胺醇气雾剂，心里五味杂陈。
这些是她与现代唯一的联系，也是她在唐朝活下去的底气。
她小心翼翼地把急救包放进木箱，又走到院子里，看着那些晾晒的草药，眼神渐渐坚定起来。
既然来了，就不能退缩。
她有现代的医学知识，有张伯的帮助，一定能在这个时代立足。
林薇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药香让她莫名安心，她抬头望向月亮，在心里默默说：爸妈，等着我，我会在这儿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