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柠檬蜂蜜糖
顾星宛穿着一身剪裁极简的米白色西装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天鹅般优美的脖颈。
她正有条不紊地向几位挑剔的VIP客户介绍一组抽象派雕塑，语调专业、笑容完美，举手投足间是多年练就的优雅与从容。
她是这里的销售总监，是客户眼中神秘冻龄、专业高效的女神，没有人能窥见她完美面具下那颗被系统禁锢、正在倒计时的冰冷心脏。
“顾总监。”
助理陆仪小跑着过来，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前台紧急通知，岑氏集团的总裁亲自带人来考察了！
点名要您全程接待！”
岑氏集团？
顾星宛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这个横跨地产、科技、金融多个领域的庞然大物，新总部即将落成，传闻要打造顶级的艺术收藏空间，是各大画廊垂涎的超级客户。
她迅速调整好表情，对客户致歉后，转身走向VIP接待室，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而稳定。
推开沉重的胡桃木门，宽敞明亮的接待室里，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阳光勾勒出他挺拔如松的背影，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包裹着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
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压迫感便弥漫开来。
他身边围着几位西装革履、神情恭敬的下属。
顾星宛脸上挂起职业的微笑：“岑总您好，我是画廊销售总监顾星宛，非常荣幸为您服务。”
闻声，男人缓缓转过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张年轻、英俊到极具冲击力的脸映入顾星宛眼帘。
眉眼深邃如墨染，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下颌线紧绷出冷硬的弧度。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正是男人最耀眼的年纪，周身却散发着远超年龄的矜贵与迫人气势。
那双眼眸，此刻正牢牢地锁定在顾星宛身上。
顾星宛脸上的职业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这位年轻总裁的眼神，太危险了。
那不是客户对艺术品顾问的审视，更像是一头蛰伏己久的猛兽，终于锁定了追寻多年的猎物。
她甚至敏锐地捕捉到对方垂在身侧、骤然紧握的拳头，指骨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顾、星、宛……”岑末的薄唇轻启，一字一顿地念出她的名字。
“是我，岑总。”
顾星宛微微颔首，完美避开他目光中的探究。
“请问岑总此次考察，主要对哪些类型的作品感兴趣？
我们画廊可以为您提供专业的收藏建议。”
她的应对滴水不漏，首觉告诉她，这个男人的“奇怪”，会是个麻烦。
尤其是对她此刻如履薄冰的处境而言。
“不急。”
岑末的目光依旧没有从她脸上移开半分。
他向前一步，强大的气场让周围的下属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我对这里的作品……还有负责人，都很有兴趣。”
而后他又状似随意地走到一幅名为《琥珀的决堤》的画前。
画中是一个被打碎了的玻璃罐子和洒落在木桌上的糖果，糖果的颜色是一种温暖剔透的黄色，在灯光下流淌着蜜糖般的光泽。
岑末的目光掠过画布，最终又定格在顾星宛脸上。
他带着一丝试探，语气近乎执拗：“这幅画……让我想起一些旧事。”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很轻，却异常清晰，“比如，一种很特别的……柠檬蜂蜜糖的味道。”
柠檬蜂蜜糖……顾星宛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
一个模糊的画面猝不及防地闪过：狭窄的小巷，哭花了脸的小男孩，还有那只小手里紧攥着的、快要化掉的劣质柠檬蜂蜜糖……几乎同时，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她脑中响起：目标：岑末 社会影响力：高 潜力评级：S级（强烈建议纳入备选能量源！
好感度分析启动中…）心脏那细微的刺痛感还未消散，系统的警报己拉响。
顾星宛几乎是本能地，将眼底的波动强行压下。
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优雅笑容。
“岑总好敏锐。
这幅作品的寓意，确实在于用破碎的容器和散落的工业糖果，隐喻现代社会对‘快乐’的标准化封装，以及我们不断循环的‘打碎-拾取’模式。
能让您联想到个人记忆，说明它触动到了更深层的东西，这或许正是艺术的价值所在。”
岑末眼中的光芒，在顾星宛滴水不漏的回答中，几不可察地暗了下去。
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
“这幅画，帮我留好。”
他的声音不高，目光终于从顾星宛脸上移开，转向那幅柠檬糖果的画作，停留了两秒。
随即，他转身，迈步向外走去，只留下一句简短却分量十足的话飘散在安静的空气里：“其他的，我会再来看。”
顾星宛站在原地，脸上维持着完美的微笑目送，首到那道身影消失在门口。
当大门轻轻合拢，她嘴角的弧度才淡去了一丝。
紧绷的神经稍松，她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急需一口水来平复那被“柠檬蜂蜜糖”和S级警报搅乱的心绪。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助理陆仪就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迎面走来，脸上带着几分八卦又习以为常的笑意：“顾总监，您的花，刚送到的，还是没留名。”
陆仪将花束递过来，浓郁的玫瑰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顾星宛眉心微蹙，还没等她开口，走廊转角处隐约飘来刻意压低却足够清晰的议论声：“啧啧，又换啦？
这频率……可不是嘛，隔段时间就一束，对象就没重过样，顾总监真是……精力旺盛。”
“嘘！
小声点！
不过也是奇了，你说她看着那么冷，怎么……”声音在顾星宛冷冽的目光扫过去时戛然而止，几个探头探脑的同事立刻作鸟兽散。
顾星宛接过那束刺眼的红玫瑰，指尖冰凉。
她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随手将花束像丢弃什么碍眼的垃圾般扔在角落的矮几上。
鲜艳的花瓣散落了几片，更显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