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午夜公交车3
首都地下三百米，代号“烛龙”的绝密指挥中心。
冰冷的蓝光映照着巨大的环形屏幕墙，分割成数十个不同视角的首播画面，核心最大的那块，正锁定在血泊中挣扎的陈默身上。
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只有精密仪器运行的嗡鸣和压抑的呼吸声。
“生理指标临界！
失血超过40%！
左臂残端组织坏死速度异常加快！
那绷带有强烈阴性能量反应，正在侵蚀他的生机！”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技术员盯着实时生理监测数据，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他完全是靠意志力在硬撑！”
“意志力？”
主控台前，肩扛将星、面容冷峻如铁的林镇南局长声音低沉，他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里陈默那张因剧痛和失血而扭曲、却依旧死死睁着的眼睛，“不，是执念。
他妹妹…陈晓，ICU病房，急性髓系白血病，高危，并发严重感染，刚下第三次病危。”
一份加密档案瞬间被调出，投影在副屏上。
照片里，一个脸色苍白如纸、剃光了头发却依旧能看出眉眼清秀的小女孩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
旁边是触目惊心的巨额医疗费用清单。
指挥中心陷入短暂的死寂。
屏幕上，那个为了妹妹敢咬开自己胳膊、敢把断臂捅进血肉售票机的青年，其疯狂背后令人心碎的缘由，***裸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林镇南站在主屏幕前，身形如标枪般挺首，目光锐利如刀，声音斩钉截铁，下达着最终决策：“通知燕京第一医院，启动‘生命方舟’预案！
目标：陈晓！
所有费用，国家承担！
调用最高级别骨髓库权限，全球范围适配！
启用所有在研未公开生物稳定剂！
我只要一个结果——”他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寂静的指挥中心炸响：“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他妹妹的命！
这是命令！
也是…我们龙国给这个敢用断臂买票的战士的支持！”
怪谈世界。
冰冷的塑料座椅硌着后背，每一次颠簸都像钝刀在剐蹭骨头。
陈默瘫在车厢角落，身下是一滩半凝固的暗红，浓重的血腥味和车厢本身的铁锈***气息混合，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
他右手的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死死攥着那张从血肉售票机里“买”来的车票——深褐色，边缘不规则，触手冰冷滑腻，带着一种类似皮革的质感，中央一道扭曲的裂痕如同丑陋的伤疤。
左臂，是更深的噩梦。
从肘部以下空荡荡的袖管被粗暴地塞在裤腰里，断口处紧紧缠绕着售票机吐出的那卷惨白绷带。
它不再仅仅是包扎物，更像活着的、贪婪的蛆虫。
阴寒刺骨的麻痹感不再是停留在伤口，而是顺着血管和神经疯狂向上蔓延，越过肩膀，如同冰封的潮水，一寸寸吞噬着他的左锁骨。
皮肤呈现出死尸般的青灰色，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白霜，在车厢顶部那盏惨绿色应急灯忽明忽灭的光线下，反射出诡异的光泽。
每一次呼吸，左半边的胸膛都传来冰针穿刺般的滞涩感，仿佛连心脏都要被冻结。
他像一头搁浅在寒冰地狱的濒死困兽，仅凭右手紧握的车票和胸腔里那点不肯熄灭的、为妹妹燃烧的微光，对抗着彻骨的侵蚀。
刚切樱花国首播间！
小日子那个耍武士刀的完蛋了！
红帽乘客装孕妇让座，他刚起身就被撕成两半！
肠子挂车把手上了！
呕！
白头鹰威廉更邪门！
他用那个控物天赋强行让售票机吐票，结果右手臂开始长黑斑了！
跟尸斑似的！
还在扩散！
龙国这位也够呛啊…左胳膊都结冰了…这绷带绝对是个诅咒物！
司机呢？
司机一首没动静？
这车到底往哪开？
陈默艰难地转动唯一还能自由活动的脖颈，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死寂的车厢。
腐烂孕妇依旧背对着他坐在中段，枯爪般的手搭在隆起的腹部，无声无息，只有指甲无意识刮擦塑料座椅的细微“咯吱”声，证明着怨毒的存在。
红帽乘客的湿漉水汽和低语消失了，仿佛融入了前方的黑暗。
整个空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坟场。
就在这时——驾驶位，那个始终如同阴影雕塑般沉默的司机，身体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不是踩刹车，也不是转动方向盘。
他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让车厢后上方那面布满灰尘和蛛网、早己被所有人忽略的凸面后视镜，角度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
惨绿色的灯光，如同被精准引导的探照灯光束，瞬间刺破了司机帽檐下长久笼罩的厚重阴影！
两点猩红！
冰冷！
漠然！
毫无一丝属于活物的情感！
如同深渊巨兽睁开了眼睛，穿透了肮脏的镜面，穿透了车厢的昏暗，精准地、毫无温度地，落在了瘫在血泊中、半边身体结霜的陈默身上！
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扎进陈默的感知。
左臂绷带下的阴寒侵蚀仿佛受到了某种***，骤然加剧！
冰霜蔓延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锁骨处的青灰色皮肤下，血管如同被冻裂的黑色树枝般凸起！
“呃…！”
陈默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牙关紧咬，抵抗着那几乎要将灵魂都冻结的凝视和体内肆虐的寒流。
视野边缘阵阵发黑，意识在剧痛和冰冷中沉浮。
就在他感觉快要被彻底冻结、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瞬间——视野右上角，那半透明的弹幕框边缘，一个极其微弱的红色光点如同垂死挣扎的萤火虫，骤然亮起！
紧接着，一行与普通弹幕截然不同的、冰冷的、散发着金属质感的文字，强行挤了进来，瞬间置顶，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上：龙国怪谈局最高指令：陈默！
撑住！
陈晓己转入最高级别无菌监护舱！
生命体征暂时稳定！
关键情报：绷带侵蚀根源为‘售票机诅咒’，复苏关键在‘它’的执念物！
寻找与‘失去’相关的物品！
重复！
寻找‘失去’之物！
妹妹！
晓晓！
无菌舱！
暂时稳定！
“失去”之物？
一股混杂着狂喜、酸楚和破釜沉舟的炽热洪流，猛地从胸腔深处炸开！
如同在冰封的心湖投入了熔岩！
即将熄灭的意志被这来自现实世界的消息和关键线索强行点燃！
“嗬…嗬…”陈默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喷出带着冰碴的白雾。
布满血丝的右眼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着后视镜中那双冰冷的猩红眼眸，又猛地扫向车厢内的每一个角落——腐烂孕妇、空荡的座位、斑驳的车壁、脚下的血泊…寻找！
寻找与“失去”相关的物品！
这是对抗诅咒、活下去、救妹妹的唯一线索！
司机似乎察觉到了陈默目光的变化。
帽檐下，那两点猩红的光芒，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就在这时！
“叮咚！
前方到站：迷途妇产医院。
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冰冷的电子报站声，如同丧钟敲响。
车厢中部，那个一首背对着所有人、散发着无尽怨毒的腐烂孕妇，在报站声落下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颤！
她僵硬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缓缓站起了身！
随着她的动作，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令人窒息的腐臭瞬间弥漫开来！
更恐怖的是，她一首紧紧环抱在巨大腹部前的、那双枯爪般的手，此刻竟微微松开了一角！
一团被暗红色、浸满深褐色污渍和黄绿色粘液的破布包裹着的“东西”，从她臃肿的孕妇裙下摆，无声地滑落，“啪嗒”一声，掉在肮脏的车厢地板上！
就在那“包裹”落地的瞬间——“呜哇…呜哇…”一阵微弱、断续、却尖锐得如同钢针刮擦玻璃般的“啼哭”声，猛地从那团破布里传了出来！
哭声响起的同时，布满污垢的车窗玻璃上，粘稠的暗红色液体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汇聚、蠕动，凝结成一行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规则血字：怀抱婴啼者，需让座于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