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在月球背面发现能结晶化的“时间”,开采时间晶体成为新能源。我作为矿工队长,
带队深入矿井作业。矿井突然发生时间场共振,内部时间流速暴增一万倍。外部一小时,
内部已过百年。队员们接连化作白骨,
仅剩的AI助手用最后能量为我维持防护服:“能量耗尽前,
您必须找到矿井共振源——外部时间还剩五分钟。”---警报。不是尖锐刺耳的汽笛,
那种老掉牙的东西早该被淘汰了。而是某种更深沉、更粘稠的东西,
像一桶滚烫、粘稠的沥青,兜头浇灌进凯斯的每一个脑细胞。
接灼伤视网膜的猩红——粗暴地撕碎了矿井深处亘古不变的、被高强度矿灯勉强驱散的幽暗。
它们粘稠地流淌在粗糙的月岩壁面上,在冰冷金属结构的边缘跳跃、蔓延,
把眼前这个由钢筋铁骨和远古岩石构成的庞大腹腔,
瞬间浸染成一片血淋淋的、正在搏动的巨大内脏。
凯斯猛地从短暂的、被巨大疲惫压垮的浅眠中挣脱出来。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
如同受惊的刺猬。不是生理上的疼痛,
而是某种更原始的、源自生命底层对湮灭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狠狠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带着金属粉尘和循环系统特有臭氧味的空气呛入肺管,
却无法驱散那股骤然攥紧心脏的冰寒。“凯斯队长!时间流…时间流读数…老天,这不可能!
”年轻地质学家莉娜的声音带着哭腔,尖利地穿透头盔内置通讯器里滋啦作响的静电噪音,
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他耳膜上拉扯。
凯斯甚至来不及抬手擦掉因剧烈惊醒而糊在防护面罩内侧的生理性泪水。他猛地扭头,
视线投向固定在左臂厚重的防护服外臂上的便携终端。屏幕是活的,
正被一种狂乱、癫狂的数据风暴彻底吞噬。代表时间流速的曲线,
那条原本应该如同温顺的绵羊般,在安全阈值基线附近慵懒起伏的绿色线条,此刻彻底疯了。
它像一条被通了高压电的巨蟒,以令人绝望的陡峭角度,
地、义无反顾地冲向屏幕顶端那个代表着毁灭的、刺眼的红色数字标尺——10,000x。
一万倍。外部世界流逝一小时,这里…凯斯的大脑甚至拒绝去计算那将意味着什么。一百年?
不,可能更久…某种冰冷的液体顺着他的脊椎一路滑下。“矿井AI!报告情况!源点!
源点在哪儿?”凯斯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每一个字都像从被恐惧捏紧的喉咙里硬生生抠出来。矿井AI的电子合成音几乎是立刻响起,
覆盖了莉娜绝望的啜泣和其他队员混乱的惊呼。它平静得可怕,
平静得如同在宣读一份与己无关的、冰冷的讣告。
“警告:侦测到大规模、非预期时间场共振。共振源点不明。
当前时间流速系数:一万零三百二十一。持续上升中。警告:所有人员立即原地寻找掩体,
保持低代谢状态,等待外部救援。重复,原地等待救援。”原地等待?
凯斯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铁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他猛地抬起头,
目光穿透粘稠流淌的红光,越过惊恐聚集的队员,死死钉在离他最近的一处岩壁上。那里,
大片大片的时间晶体矿脉暴露出来。它们原本是这片月海之下最瑰丽的存在,
如同宇宙冻结的眼泪,呈现出一种深邃、变幻的幽蓝。它们曾安静地凝结在岩石缝隙间,
形态万千,有的如同冰棱,有的如同奇异的花朵,内部仿佛有星云在缓慢流转。但现在,
它们活了!那些晶体不再是温顺的矿藏。它们在粘稠的红光下疯狂地脉动着,
内部流转的星云如同被投入沸水般剧烈地翻滚、沸腾。一种低沉到几乎无法听见,
却又如同实质般钻进骨髓里的嗡鸣声,正从整片岩壁,不,
是从四面八方、从整个矿井的深处共振出来。那是时间本身在哀嚎、在咆哮!每一次脉动,
都伴随着周围空气诡异的扭曲、光线怪诞的折射。
凯斯甚至能看到晶体周围几厘米范围内的空间,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
泛起一圈圈细微却致命的涟漪。时间在这里,不再是平滑流淌的河,
而是狂暴失控的、能碾碎一切的瀑布!“掩体!所有人!找掩体!远离晶体矿脉!
”凯斯几乎是咆哮着吼出命令,声音在头盔里震得自己耳膜嗡嗡作响。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每一个人的心脏。队员们如同被炸开的蚁群,尖叫着、推搡着,
本能地扑向那些由厚重合金和月岩构成的矿车、支撑柱后方,
或者任何看起来能提供一点点庇护的凸起物。凯斯自己也猛地一个侧扑,
沉重的身躯撞在冰冷的矿车巨大轮胎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蜷缩在矿车粗大的金属骨架后面,背靠着冰冷的合金板,剧烈地喘息着。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头盔内循环系统过滤后的冰冷金属味。
他死死盯着自己臂甲终端上那条疯狂上蹿的绿色曲线。
一万零五百倍…一万一千倍…数字还在无情地跳动、攀升。每一次微小的跳动,
都意味着外部世界的一秒,在这里被残忍地拉伸成漫长到足以榨干生命的酷刑。“通讯!
呼叫外部基地!报告情况!”凯斯对着通讯器嘶吼,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变调。没有回答。
只有通讯频道里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沙沙声。
矿井AI那该死的、平静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如同在空旷的墓穴里宣读判决:“警告:时间场畸变已干扰所有常规及量子加密通讯信道。
外部联系中断。请耐心等待救援。”救援?凯斯的心沉入了无底的冰窟。联系中断,
意味着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们可能还在悠闲地喝着咖啡,
计算着换班时间,而这里…这里的时间正在以万倍的速度疯狂燃烧!“队长!看…看那边!
”一个颤抖的声音,是队里的机械师老乔。他蜷缩在一根粗大的液压支撑柱后面,
手指却像风中的枯枝,指向矿洞深处一条连接着主矿道的狭窄勘探支巷入口。
凯斯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勘探支巷的入口处,昏暗的红光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不是人。是一种…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蠕动。凯斯眯起眼睛,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透过面罩和流淌的红光,终于看清了。是灰尘。不,不仅仅是灰尘。
是那些在月尘中极其微小的、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矿石颗粒。
它们悬浮在勘探支巷入口附近那片扭曲得最厉害的空间里,
像一群被无形之手操控的、疯狂的舞者。
它们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定律的方式在移动、在重组!前一秒还是散乱的一团,
下一秒就诡异地凝结成某种模糊的、类似节肢动物的形状,然后又在眨眼间溃散成尘埃。
再下一秒,尘埃又凝聚成一片微缩的、疯狂旋转的漩涡,
或者是一朵瞬间绽放又瞬间凋零的、完全由岩石颗粒构成的“花”。
每一次重组都只在百分之一秒内完成,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快得充满了非自然的、令人作呕的诡异感。那不是风,不是任何已知的物理作用。
那是时间流速在微观层面极度失控的表现!是时间本身在发疯,
在随意地揉捏、塑造着那片空间里物质的形态!凯斯的胃部一阵痉挛,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内衬。他猛地收回视线,不敢再看那地狱般的景象。
他下意识地扫过自己蜷缩的角落。脚下,一块指甲盖大小的、不知何时崩落的月岩碎片,
静静地躺在金属地板上。就在他眼皮底下,那块灰白色的碎片,边缘开始变得模糊。
极其细微的颗粒,仿佛拥有了生命,正在悄无声息地、缓慢地剥离、飞散。不是被风吹走,
更像是…它自身的存在正在被加速的时间一点一点地“磨损”、“风化”。
这个过程无声无息,却比任何巨响都更令人心胆俱裂。
它正在经历一场肉眼可见的、被时间本身施加的、残酷的凌迟!
“不…不…”旁边传来莉娜压抑不住的、带着崩溃边缘的啜泣,
“它在吃石头…时间在吃石头…”凯斯死死咬住牙关,尝到了口腔里淡淡的铁锈味。
他把视线从那块正在“消失”的岩石碎片上移开,
强迫自己看向蜷缩在矿车另一侧阴影里的老乔。老乔似乎想对他说什么,
嘴巴在面罩后一张一合,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惊恐和汗水。突然——老乔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他抬起一半的手,停在了半空。他脸上那惊恐的表情,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凝固了。
紧接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变化在他身上发生了。那不是瞬间的风化,而是一种…加速的衰败。
他花白的头发,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疏、枯槁,颜色迅速褪去,变得如同灰烬。
他脸上深刻的皱纹,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揉捏、拉拽,瞬间加深、蔓延,
如同干涸河床上龟裂的缝隙。他***在防护服手套和袖口之间的一小截手腕皮肤,
迅速失去水分和光泽,变得松弛、灰暗,如同揉皱后又摊开的劣质皮革。他浑浊的眼睛里,
那最后一点惊恐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急剧地暗淡下去,最终彻底熄灭,
只剩下两潭深不见底的、空洞的死寂。时间,那狂暴的洪流,正无情地冲刷着他。
老乔的身体开始微微摇晃,像一棵内部早已被蛀空的朽木。他张开的嘴巴里,
似乎想发出最后一点声音,却只涌出一股无声的、带着尘埃气息的气流。然后,
在凯斯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在周围队员压抑的、混合着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窒息声中,
老乔那身原本合体的、耐磨的灰色工作服,如同经历了千年的岁月侵蚀,颜色迅速褪尽,
布料纤维肉眼可见地变得脆弱、朽坏。他向前倾倒。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诡异的沉重感。
没有发出任何撞击的声响。就在他身体接触冰冷金属地板的刹那,那身工作服,
连同他整个人,如同被投入火焰的枯叶,无声地碎裂、崩塌。没有鲜血,没有内脏。
只有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的粉末,如同被碾得极细的骨灰,在矿车冰冷的阴影里,
铺开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几片灰烬般的工作服碎片,飘落在粉末之上。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经验丰富、刚才还在说话的老乔,就在这短短几秒钟——或许是内部时间流逝的几小时,
甚至几天——被加速的时间彻底碾磨成了尘埃。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这片被红光浸透的空间。连莉娜的啜泣都消失了,
只剩下粗重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从各个角落传来,那是被极致恐惧扼住喉咙的声音。
凯斯死死地盯着地上那片人形的灰烬,大脑一片空白,
仿佛连思维都被那恐怖的时间洪流冲刷得停滞了。老乔最后凝固的惊恐眼神,像烧红的烙铁,
深深地烫印在他的视网膜上。“老乔…老乔没了…”通讯器里,
一个年轻队员的声音如同梦呓,带着无法理解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凯斯麻木的神经。他猛地惊醒,
一股混杂着愤怒和绝望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他粗暴地用手背抹掉面罩内侧因为剧烈情绪波动而凝结的水汽,强迫自己转动僵硬的脖子,
目光扫向其他队员藏身的角落。目光所及,皆是地狱。矿车巨大的轮胎后面,
蜷缩着队里最年轻的钻探工,马克。这个总是精力过剩、喜欢在休息时讲蹩脚笑话的小伙子,
此刻正徒劳地用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头盔面罩,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
凯斯能看到他指缝间露出的眼睛,瞪得滚圆,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大小,
里面映照着粘稠流淌的红光,如同流淌的鲜血。他的防护服表面,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蒙上一层黯淡的灰翳,仿佛正在经历着加速的氧化。
他那头原本刺猬般支棱着的金发,正在迅速失去色彩和活力,变得枯黄、黯淡,
如同深秋的败草。“队长…救我…”马克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微弱得如同蚊蚋,
带着濒死的呜咽和无法言说的痛苦。那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反复切割着凯斯的神经。
凯斯的心猛地一抽,几乎要冲出去。但理智,那根在恐惧中绷紧到极致的弦,
死死地拉住了他。冲出去?只会更快地踏入那片死亡的领域!他痛苦地移开视线,
转向另一根粗大的支撑柱后方。那是队医莎拉,一个冷静而坚韧的女人。此刻,
她背靠着冰冷的月岩柱体,身体微微蜷缩,似乎正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她的防护服手套紧紧按在小腹的位置。凯斯能看到她按着的地方,防护服厚实的外层布料,
正在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塌陷下去,仿佛下面的支撑正在消失。
她的动作变得极其迟缓、僵硬,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显得无比艰难,
像是生锈的机器在做最后的挣扎。她的面罩朝向凯斯的方向,凯斯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他能感觉到那面罩后面,同样是无尽的恐惧和痛苦。“莎拉!坚持住!
”凯斯对着通讯器嘶喊,声音沙哑破碎,连他自己都感到无力。
这喊声在死寂的矿洞里显得如此空洞和苍白。就在凯斯的目光从莎拉身上移开,
试图寻找下一个队员的瞬间,勘探支巷入口处那片扭曲空间的边缘,
爆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啊——!”是地质学家莉娜的声音!
那声音充满了无法想象的痛苦和惊骇,仿佛灵魂正被某种不可名状之物活生生撕扯、吞噬!
叫声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戛然而止。凯斯的心脏骤然停跳,
猛地扭头看去。勘探支巷入口那片扭曲得如同哈哈镜的空间边缘,
一个模糊的、属于莉娜的身影轮廓,正经历着比老乔更诡异、更恐怖的畸变!
她的身体轮廓在那片扭曲的力场中疯狂地闪烁、跳跃。前一秒,
她的手臂似乎被拉长、拉伸成了面条般诡异的形态;下一秒,
她的头颅又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砸扁、压缩;再下一秒,
她的整个身体又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蜡液,呈现出一种怪诞的、半融化的流动感!
她的防护服像劣质的塑料薄膜一样,在那股狂暴、混乱的时间湍流中,
被撕扯、拉伸、压缩、融化,呈现出各种非人的、噩梦般的形态。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快得只留下视觉残留中一片令人作呕的、抽搐的残影。然后,残影消失了。
原地只剩下几缕如同烧焦的塑料般扭曲、蜷缩的防护服碎片,缓缓飘落,
融入那片依旧在疯狂舞动的、由尘埃和矿石颗粒构成的诡异“风暴”之中。
连一点灰烬都没有留下。莉娜,连同她存在的痕迹,被那片失控的时间漩涡彻底“抹除”了。
“莉娜!”一个队员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随即被剧烈的咳嗽打断,仿佛肺叶也要咳出来。
凯斯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死死地咬住嘴唇,牙齿深深嵌入下唇的软肉,
剧烈的疼痛勉强压下了那股呕吐和眩晕的欲望。不能再看了!下一个会是谁?马克?莎拉?
还是他自己?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头顶,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蜷缩在冰冷的矿车骨架后面,厚重防护服也无法隔绝那从骨髓深处渗出的、刺骨的寒意。
他下意识地蜷缩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减缓时间那无形獠牙的啃噬。
“警告:时间流速系数峰值突破一万五千倍。警告:环境时间畸变场强度持续提升。
高危区域正在扩张。”矿井AI那冰冷的、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如同丧钟般再次响起,
清晰地穿透通讯器里压抑的喘息和低泣,“所有人员请保持静止,
最大限度降低新陈代谢速率,减少时间场对生物组织的侵蚀效应。重复,保持静止。
”保持静止?凯斯心中涌起一股荒谬绝伦的黑色幽默感。像老乔那样,
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化为灰烬?像莉娜那样,被混乱的时间撕成无法辨认的碎片?
这他妈算什么狗屁指令!他猛地攥紧拳头,指关节在厚重的防护手套里发出咯咯的响声。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做点什么!他的大脑在极度的恐惧和冰冷的绝望中疯狂运转,
试图抓住任何一根可能的稻草。通讯中断,掩体失效,队友在眼前一个个化作尘埃…源点!
共振的源点!只有找到那个该死的源头,破坏它,或许才有一线生机!
那个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过的一道闪电,短暂地照亮了他被绝望冰封的思维。但闪电过后,
是更深沉的黑暗——源点在哪?这该死的矿井庞大如同迷宫,
在时间流速万倍于外界、且自身还在不断加速崩溃的环境下,他怎么可能找到?这想法本身,
就充满了绝望的疯狂。就在这时,右眼视界边缘,
一个极其微弱、几乎被警报红光淹没的蓝色小图标,极其突兀地闪烁了一下。是“信使”!
凯斯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又骤然松开。
一股微弱的、几乎被绝望淹没的希望猛地窜起。他差点忘了!出发前,
基地安全主管那个秃顶的、总是一脸严肃的老家伙,特意避开众人,
私下里塞给了他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薄如蝉翼的深灰色金属片,
光滑得如同镜面,没有任何接口或标识。“凯斯,拿着。‘信使’,非标准通讯协议,
加密等级‘黑匣’。极端情况下,当所有常规和量子链路都断了,试试这个。它…有点特殊。
”老家伙当时压低了声音,眼神锐利得像鹰,“别问原理,也别指望它能传多少信息。
它只能发送一个极简短的、无法追踪的‘脉冲’。但理论上…它能穿透任何已知的屏蔽场。
代价是…它是一次性的,用了就没了。而且启动后,可能会有点…‘显眼’。
”凯斯当时只觉得这东西神秘兮兮,像个多余的累赘。
但现在…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指,
极其缓慢、极其隐蔽地探向自己防护服胸口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暗袋。
隔着厚厚的内衬和硬质护甲层,指尖触碰到了那片冰冷、光滑的金属片。启动它?
发送求救信号?外面的人收到又能怎样?他们甚至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而且…“可能会有点‘显眼’”?在这种时间场畸变的环境下,“显眼”意味着什么?
会不会像在黑暗中点燃火炬,瞬间吸引来那狂暴时间之潮的疯狂反扑?
犹豫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凯斯的心脏。他看向马克藏身的矿车轮胎。
那个年轻钻探工的身影在红光下显得更加佝偻和脆弱,颤抖的幅度似乎小了些,
但那更像是生命活力正在被急速抽离的征兆。莎拉靠着岩柱的身影,几乎已经凝固,
按着小腹的手垂落在身侧,一动不动。恐惧和责任感在凯斯心中疯狂撕扯。
就在这生死抉择的瞬间——一声微弱的、如同叹息般的电子提示音,
突然在凯斯的头盔内部响起,直接作用于他的听觉神经。不是公共频道!
是只针对他个人的加密链路!紧接着,
一个极其冷静、甚至带着一丝非人般精准的电子合成音,在他耳边清晰响起,音量不大,
却盖过了所有混乱的噪音和心中的挣扎:“凯斯队长。这里是您的个人战术辅助AI,
‘守望者’。侦测到您生命体征波动剧烈,处于极端应激状态。请保持冷静。”守望者!
凯斯几乎要惊呼出声。这是他私人定制、深度嵌入到防护服核心系统里的辅助AI,
拥有独立的应急能源和逻辑模块。它一直在?在这种时间场畸变下,它还能运作?“守望者!
状态报告!你有什么办法?”凯斯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在加密链路里带着嘶哑的破音。
“正在分析环境数据…”短暂的停顿,只有零点几秒,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确认:大规模时间场共振。当前流速系数均值一万五千三百倍,局部峰值超过两万倍。
环境熵增速率异常,空间结构稳定性持续下降。基于现有模型推演:若无有效干预,
您及剩余队员的生物组织将在内部时间约2.7小时后,
因时间侵蚀效应达到不可逆崩解阈值。”2.7小时?内部时间?凯斯的心沉到了谷底。
外面呢?外面才过去多久?几秒钟?几分钟?外面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外部联系?
”凯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所有常规及量子通讯信道确认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