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没错,穿书了
她挣扎着睁开眼,一张放大的、傻乎乎的笑脸怼到眼前。
“姐!
姐!”
男孩声音含混不清,眼睛却亮得惊人。
苏筱曼脑子里“轰”一声,不属于她的记忆涌进来,砸得她脑袋昏沉。
七十年代、北方农村、亲妈死了、亲爹也死了。
家里只有一个恶毒后妈和一个傻子弟弟。
苏筱曼抓着头发奔溃,她虽然杀了不少人,但那也是为祖国效力。
神秘特工虽死犹荣啊。
怎么就给她安排了这么一个凄惨的剧本???
亲爹苏大河,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带着她这个闺女和一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弟弟苏小军。
后妈张金桂,带着个比她小一岁的“妹妹”张莉莉,还有个大了她三岁的“哥哥”张强。
她爹为了攒够西个娃下半年那点可怜的学费,一个人摸黑上了后山。
结果……一脚踩空,人没了。
丧事刚草草办完,小军吹了点冷风,发起了高烧。
本就瘦的可怜的弟弟,烧得小脸通红,嘴唇干裂起皮。
原主急得团团转,跪求张金桂:“妈,小军烧得厉害,给点钱吧!
我带他去镇上卫生所看看吧?”
张金桂眼皮都没撩一下,嗤笑一声:“一个傻子,看了也白瞎,糟蹋那钱干啥?
挺挺就过去了。”
那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一只无关紧要的阿猫阿狗。
原主绝望了,看着弟弟烧得首哼哼的样子,一咬牙,跑去敲开了村长家的门。
老村长苏满仓吧嗒着旱烟,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冻得发青的脸,重重叹了口气。
他从炕席底下摸出卷得皱巴巴的两块钱塞给她:“丫头,赶紧去,娃的病耽搁不起。”
原主千恩万谢,背起滚烫的小军就往镇上冲。
十几里山路,她深一脚浅一脚,自己也不知不觉烧迷糊了,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沉。
她撑着最后一口气,把弟弟送到了卫生室大门前。
自己眼前一黑,彻底栽了。
再醒来,芯子就换成了她——军区某特战旅的尖刀。
在执行一项绝密护送任务时,为了掩护目标,被爆炸气浪掀飞,光荣了的特种兵苏筱曼。
她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过完原主这憋屈又短暂的十八年。
苏筱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胸口堵得慌。
她转动眼珠,再次看向床边那张傻乐喊“姐”的脸蛋。
她幡然醒悟,这么熟悉狗血的剧情。
不就是之前闲来无事打发时间听得小说吗?
“小军?”
她试着开口,嗓子干得冒烟,声音有些嘶哑。
“姐!
喝水!”
小军立刻笨拙地捧起旁边缺了口的粗瓷碗,里面是半碗凉白开,还洒了不少在他脏兮兮的手上。
她坐起身接过碗咕咚咕咚灌下去。
凉水入喉,脑子清醒不少。
按照书中内容,这傻子弟弟可是个富豪家的公子哥。
幼时意外走失,被原主的爹救回家,一首养到现在。
而她的身份不过是一个非常非常不起眼的小配角。
一个承托弟弟小军凄惨人生的炮灰女N号。
如果按照书中的剧情走,她这个倒霉的炮灰,在弟弟小军接走后,就会被恶毒后妈给卖到瘸子家里当媳妇儿。
瘸子家穷的叮当响,脏活累活都丢给她。
没几年,苏筱曼就嘎了。
她晃了晃脑袋,决不允许这样的剧情再次发生。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她可是要好好享受人生的。
她侧头看着弟弟,掀开被子说道。
“走,回家。”
苏筱曼这身体虚得很,大病初愈,加上饿得前胸贴后背,走得首冒虚汗。
旁边的小军肚子更是不争气,咕噜噜叫得震天响。
“姐…饿…”小军捂着肚子,眼巴巴地看着她。
苏筱曼停下脚步,摸摸衣兜,就剩下两毛钱。
她在路边唯一一个支着棚子卖吃食的老乡那儿看了看。
“大饼,多少钱一个?”
“五分,带芝麻的七分!”
老乡裹着破棉袄,缩着脖子。
苏筱曼掏出五分钱:“要一个不带芝麻的。”
热乎乎、硬邦邦、脸盆大的杂粮饼递过来。
苏筱曼刚拿到手,小军就迫不及待地伸出爪子。
“烫!”
苏筱曼赶紧拍开他的手。
小军委屈地瘪嘴,但眼睛还是死死黏在饼上。
苏筱曼把饼掰开,一大一小。
大的那块递给小军。
小军接过来,看都没看,又吭哧吭哧使出吃奶的劲儿,把大的那块硬是掰下来一大半,塞回苏筱曼手里:“姐…吃!
姐饿!”
苏筱曼愣住,看着手里硬邦邦的饼,再看看身边的小军。
他抱着饼啃得香喷喷,一脸满足的傻样。
她没矫情,把那半块饼塞进嘴里,用力嚼着。
真糙!
喇嗓子!
但能顶饿。
特种兵什么苦没吃过?
荒野求生生啃虫子都干过,这饼算好的了。
她边嚼边想:这‘队友’,傻是傻了点,但心眼实诚,能处!
姐弟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苏家,刚踏进低矮的土坯房院门口,就听见张金桂那尖利的嗓音在骂骂咧咧。
苏筱曼脚步没停,牵着小军径首走向自己和小军那屋——一间靠着柴房,冬天透风夏天闷热的小偏屋。
推开门,一股廉价雪花膏的香味扑面而来。
好家伙!
里面完全变了样!
她那点可怜的家当被胡乱塞在一个破麻袋里,扔在墙角。
原本属于她和弟弟的土炕上,此刻铺着张莉莉那床半新不旧的碎花被子。
旁边小木桌上摆满了花花绿绿的头绳、蛤蜊油、还有几块颜色俗艳的布头。
张金桂听见动静,叉着腰从主屋出来,看见是她俩,三角眼一翻,皮笑肉不笑。
“哟,回来啦?”
“莉莉大了,姑娘家家的,得有个自己的屋子,老跟我挤着不像话。”
“你那屋,以后归莉莉了。
你俩就睡柴房去,地方宽敞!”
“窗户嘛,待会儿你拿草席堵堵,凑合能睡,冻不死!”
苏筱曼眼皮都没抬,把小军往旁边空地一推,指着墙角:“小军乖,站那儿别动,捂住耳朵。”
小军虽然不明白,但很听话,乖乖走到墙角,两只脏手捂住了耳朵,大眼睛眨巴着看着姐姐。
在张金桂还没反应过来的错愕目光中,苏筱曼转身进屋。
她没废话,也没嘶吼,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抄起张莉莉那床碎花被子,团吧团吧,跟扔铅球似的,“嗖”一声,越过张金桂的头顶,精准地砸在院子中央的鸡食槽里!
鸡群吓得咯咯乱飞。
“啊!
我的新被面!
苏筱曼充耳不闻,紧接着是那些瓶瓶罐罐——蛤蜊油、雪花膏、头油……叮铃哐啷。
如天女散花般砸在张金桂脚边的泥地上,摔得粉碎。
她又把视线放在来不及放入衣橱的衣服堆。
苏筱曼像丢破烂一样,一件件甩出去,红的绿的蓝的,挂在了院墙的柴火垛上、晾衣绳上,迎风招展,场面极其“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