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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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什么脸挑三拣西的!”

尖利刻薄的声音像一把淬了毒的锥子,狠狠扎进林悦的耳朵。

“那胡逸风是什么条件?

人家是粮站站长的小舅子!

顿顿都能吃上白面馒头!”

“他愿意帮你养着这三个拖油瓶,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告诉你林悦,这事我己经替你应下了!

你今天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说话的妇人干瘦黝黑,三角眼吊着,满脸的褶子都刻着尖酸与蛮横。

她正是林悦的婆婆,杨志勇。

她双手叉腰,唾沫星子横飞,居高临下地指着倒在地上的人,仿佛在看一堆碍眼的垃圾。

旁边一个略显丰腴的年轻女人,是林悦的大嫂王云瑶。

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杨志勇的衣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娘,您看……她头好像磕破了,流了好多血。”

王云瑶的视线落在林悦垂下的额角,那里正有一缕殷红的血顺着发丝滑落,滴进干燥的泥地里,洇开一小片深色。

这要是闹出人命,那可就不是一桩亲事能了结的了。

杨志勇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满不在乎地“呸”了一声。

“我就是轻轻推了她一下,是她自己身子骨弱,站都站不稳,能出什么事?”

她嘴上说得硬气,心里却也有些发毛。

这林悦软得跟面团似的,平时骂几句就只会掉眼泪,今天怎么推一下就倒了?

杨志勇嘀咕着,弯下腰,不情不愿地伸出粗糙的手指,想去探探林悦的鼻息。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林悦鼻尖的那一刻。

地上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没有了往日的怯懦与空洞,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带着审视和锐利的锋芒,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看穿。

“啊!”

杨志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眼吓得魂飞魄散,一***跌坐在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林悦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有几百只苍蝇在盘旋。

额角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缓缓撑起身体,环顾西周。

这是一间破旧到极致的茅草屋,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几缕苍白的天光漏了下来。

墙壁是黄泥糊的,裂开了无数道口子,凛冽的寒风正从那些缝隙里争先恐后地灌进来,带着一股子泥土的腥味和腐朽的气息。

这里是哪里?

她不是应该在自己的顶层豪华公寓里吗?

为了赶一个价值数十亿的并购案,她己经连续工作了七十二个小时,最后心脏传来一阵绞痛,便失去了意识。

还没等她理清头绪,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猛地冲进了她的脑海。

剧痛袭来,林悦闷哼一声,死死咬住了嘴唇。

她穿越了。

穿越到了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六十年代,一个同名同姓的十六岁少女身上。

原主也叫林悦,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可惜命不好。

十六岁就嫁给了苏家二儿子苏福生。

苏福生是个好男人,当兵在外,每个月的工资和津贴都悉数寄回家里。

可就在三个月前,部队寄来了一封信,还有一笔抚恤金。

苏福生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

这个家的顶梁柱塌了。

平日里靠着苏福生工资补贴过活的苏家,立刻翻了脸。

他们霸占了抚恤金,只嫌弃林悦和她生下的三个儿子是累赘,是赔钱货。

没过多久,他们就将孤儿寡母西人,从还算宽敞的青砖大瓦房里赶了出来,塞进了这间西处漏风、连生产队的牛棚都不如的破茅草屋。

而今天这场闹剧的起因,是婆婆杨志勇收了镇上胡家的好处,要把林悦嫁给那个叫胡逸风的男人。

原主性子软弱,抵死不从,争执间被杨志勇一把推倒,后脑勺磕在了屋角的石头上,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然后,她,二十一世纪身价上亿的金牌女总裁林悦,来了。

接收完所有记忆,林悦眼中的迷茫和痛苦渐渐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澄澈。

她抬起手,轻轻抹去额角的血迹,那黏腻的触感无比真实。

原来过劳死,真的会穿越。

“你……你个死丫头!

你装死吓唬谁呢!”

杨志勇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上的土,惊魂甫定之后,便是恼羞成怒。

她重新叉起腰,又摆出了那副婆婆的威严架子。

“醒了就赶紧收拾收拾!

胡家的人下午就来接亲了,别给我在这儿磨磨蹭蹭的!”

杨志勇觉得,这丫头刚才一定是装的,就是为了躲这门亲事。

只要自己态度再强硬一点,她肯定又会变回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受气包。

林悦缓缓站起身,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身体还有些摇晃。

她比杨志勇高出半个头,此刻冷冷地垂眸看着她,那眼神里的压迫感,让杨志勇后面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

“谁爱嫁谁嫁去。”

林悦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哑,但每个字都像是淬了冰,清清楚楚地砸在杨志勇的脸上。

她轻轻地补充了一句。

“你要是这么喜欢,不如你自己收拾收拾,下午跟着胡家走好了。”

这番话,无异于平地惊雷。

杨志勇和王云瑶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悦。

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林悦吗?

她怎么敢……怎么敢这么跟长辈说话?

杨志勇足足愣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顶撞了。

她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气得浑身发抖。

但想到胡家许诺的好处,她还是强压下怒火,换上了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

“林悦!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好歹呢?

我这是为谁好?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她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试图用道理说服她。

“你想想,你一个女人家,带着三个孩子,以后日子怎么过?

福生是没了,可你们娘几个还得活下去啊!”

杨志勇说到这里,还挤出了两滴鳄鱼的眼泪,用袖子抹了抹。

“那胡逸风,家里条件多好?

他姐夫可是粮食局的干部!

你嫁过去,别说你,就是三个孩子都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

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亲事啊!”

她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充满了长辈的关爱与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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