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铜钥与试炼门
失重感从脊椎蔓延至指尖，每根汗毛都能清晰捕捉到空气的流动 —— 那不是游戏里设定好的气流参数，而是带着潮湿腥气的真实风息，其中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金属锈蚀味。
“砰！”
鞋底撞上地面的刹那，林羽感觉脚踝的骨头都在发颤。
他踉跄着扶住身边的岩石，掌心传来的刺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 那些尖石的棱角锋利如刀，表层覆盖着青绿色的铜锈，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咳咳……” 他弯腰咳嗽，咳出的唾沫里竟混着血丝。
全息投影的拟真度从未如此恐怖，连喉管被呛到的灼痛感都分毫不差。
林羽试着抬手调出系统面板，视网膜上却炸开一片雪花状的乱码，淡蓝色的界面碎片像被撕碎的糖纸般簌簌飘落。
“真实的灵幻大陆……” 他低声重复着这句提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铁剑的剑柄。
剑鞘上的铜铃不知何时停止了响动，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掌心蔓延，让他打了个寒颤。
斜坡下方传来一阵沉闷的兽吼，声波撞在岩壁上反射回来，形成层层叠叠的回音。
林羽眯起眼睛望向声源处，雾气在那里翻腾得格外剧烈，隐约能看见两团幽绿的光在黑暗中明灭，像浮在水面的鬼火。
悬浮在身前的青铜圆盘突然发出嗡鸣。
五块残片组成的弧形边缘泛着流动的红光，第六道狼头纹路己经完全亮起，獠牙的轮廓在光线下栩栩如生。
唯有最后一道槐树形状的缺口仍陷在黑暗里，缺口边缘的齿痕正在缓慢转动，仿佛在搜寻着什么。
“还差最后一块。”
林羽深吸一口气，将铁剑从鞘中抽出。
剑刃划破空气的瞬间，他听见 “嗡” 的一声轻响，周围的雾气竟被剑气逼退三尺，露出脚下蜿蜒向下的石阶 —— 那些石阶是用整块青铜浇筑而成的，表面刻满了与残片相同的螺旋纹，只是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
沿着石阶下行时，林羽发现每级台阶的侧面都嵌着细小的水晶。
这些水晶吸收着周围的微光，在壁上投射出晃动的影子，细看之下竟都是些残缺的人影：有的举着锄头耕作，有的挥着铁锤打铁，还有的跪在祭坛前祈祷，动作与桃源村的 NPC 们如出一辙。
“这些是……” 他蹲下身观察最底层的水晶，里面封存的影子正在劈柴，动作顿涩得像生锈的木偶。
当林羽的指尖触碰到水晶表面，影子突然抬起头，空洞的眼眶正对上他的视线，随后便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水晶里。
就在这时，背包里的青铜圆盘突然剧烈震颤。
林羽刚站稳身形，脚下的石阶突然塌陷，他本能地用剑鞘勾住上方的石棱，身体悬空的刹那，右腿膝盖狠狠撞在岩壁上。
“嘶 ——”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也让他看清了石缝里的东西。
那是一具半嵌在岩石中的骸骨，肋骨早己风化得脆弱不堪，却仍顽强地护着胸腔里的物件 —— 半片巴掌大的青铜残片，边缘的齿痕与圆盘缺口完美契合，表面的螺旋纹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闪烁。
“找到了！”
林羽咬着牙荡向骸骨，左手穿过肋骨的间隙抓住残片。
就在指尖接触青铜的瞬间，整片斜坡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那些嵌着水晶的石阶开始发光，在地面拼出巨大的螺旋阵纹。
阵纹的光芒越来越盛，林羽突然发现这些纹路竟是由无数细小的符号组成。
他认出其中几个与桃源村石碑上相同的字符，只是此刻它们不再是静止的刻痕，而是像活虫般在地面蠕动，最终汇聚成七个发光的圆点，与青铜圆盘上的纹路一一对应。
第七块残片刚要与圆盘拼合，身后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每一步落下，整面岩壁都在震颤，碎石像雨点般砸落。
林羽猛地转身，铁剑的寒光劈开雾气，照亮了三米外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头通体漆黑的巨狼，肩高足有两米，蓬松的鬃毛间嵌着细碎的青铜碎片，在黑暗中反射出冷光。
最骇人的是它的双眼，燃烧着幽绿的火焰，瞳孔里映出的不是林羽的身影，而是整片旋转的螺旋阵纹。
“是你……” 林羽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头巨狼的轮廓与他在橡树林斩杀的 7 级狼崽惊人地相似，只是体型放大了十倍不止。
狼崽耳朵上的枫叶标记，此刻变成了巨狼眉心的螺旋印记，正随着呼吸闪烁红光。
巨狼猛地低下头，獠牙上滴落的涎水砸在地面，竟腐蚀出滋滋作响的白烟。
它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声波掀起的气浪让林羽的衣袍猎猎作响，圆盘的红光在这股威压下竟微微黯淡下去。
“果然和你有关。”
林羽握紧铁剑，右脚在岩壁上借力，身体如箭般射向巨狼。
剑刃劈砍在狼首的瞬间，迸出的金色火花照亮了对方鬃毛下的秘密 —— 那些青铜碎片并非嵌在皮毛里，而是与骨骼生长在一起，形成天然的铠甲。
巨狼吃痛怒吼，长尾如钢鞭般扫来。
林羽借着冲势翻滚躲开，后背却仍被气浪掀得撞上岩石。
他趁机观察对方的动作，发现每当巨狼靠近青铜圆盘时，动作就会出现微妙的迟滞，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
“原来如此。”
林羽突然想起村长家柴房里的壁画，上面画着身披青铜甲的狼形生物，守护着刻满螺旋纹的石门。
当时他只当是游戏背景装饰，现在看来，那分明是试炼的预告。
战斗在狭窄的斜坡上展开。
林羽利用地形不断腾挪，铁剑每次挥出都瞄准巨狼鬃毛稀疏的关节处。
他的左臂被狼爪划开深深的伤口，虚拟血液顺着手臂滴落，落在阵纹上的瞬间，那些发光的符号竟变得更加明亮。
“就是现在！”
当巨狼再次扑来，林羽没有躲闪，反而迎着狼口纵身跃起。
他将青铜圆盘护在胸前，任凭狼爪撕开后背的衣袍，借着下落的力道将圆盘狠狠按向巨狼的眉心。
“嗷 ——！”
凄厉的哀嚎响彻山谷。
巨狼的身体剧烈抽搐，眉心的螺旋印记突然炸开，鬃毛间的青铜碎片纷纷剥离，像被磁铁吸附般飞向圆盘的缺口。
林羽死死按住不断震动的圆盘，感觉有股滚烫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与之前在桃源村感受到的暖流完美融合。
“咔嗒 ——”最后一块残片归位的瞬间，整片空间开始扭曲。
巨狼的身体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圆盘，那些光点顺着螺旋纹流动，最终在圆盘中心汇聚成狼首的虚影。
林羽的视网膜突然被强光覆盖，系统面板在白光中重新显现，界面变成了泛黄的羊皮纸样式，最顶端用烫金字体写着：守界人试炼第一阶段完成。
“原来…… 守界人试炼。”
林羽喘着粗气，看着手中的青铜圆盘。
它正在缓慢展开，边缘的齿痕逐渐变得平滑，最终化作一把半米长的青铜钥匙，柄端雕刻着衔尾蛇的图案，蛇眼处镶嵌着两颗红色的晶石。
钥匙的末端刻着行细密的小字，林羽凑近细看，那些字符正在缓慢变换，最终化作他能读懂的文字：持此钥者，可入试炼之地，见证三界裂隙。
周围的雾气如同退潮般散去，露出身后隐藏的景象。
那是一道数十米高的石门，由整块青灰色岩石雕琢而成，门楣上刻满了与钥匙相同的螺旋纹，两侧的门柱上各盘踞着一条青铜巨蛇，蛇口衔着圆形的门环，蛇瞳同样是红色的晶石。
林羽走到门前，发现门环上的蛇嘴恰好能容纳钥匙。
当他将青铜钥***锁孔，门内传来沉闷的齿轮转动声，仿佛有无数机械在同时启动。
石门表面的纹路开始发光，与钥匙上的衔尾蛇形成奇妙的共鸣，那些红色晶石如同活物般眨动起来。
“吱呀 ——”石门缓缓开启的缝隙中，透出温暖的金光。
林羽听见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只是这次不再是冰冷的机械音，而是带着温和笑意的人声，像多年未见的老友在耳边低语：“恭喜你，林羽。
你是百年内第一个识破幻境的玩家。”
他握紧手中的青铜钥，迈步走进石门后的光芒。
门内传来悠扬的钟声，每一声都仿佛敲在灵魂深处，与桃源村钟楼的急促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古老而庄严的韵律。
穿过光门的瞬间，林羽看见无数影像在眼前闪过：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调试着庞大的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与青铜纹如出一辙；一群玩家在虚拟舱前欢呼，其中一人的 ID 牌上写着 “老王”；最后是一片崩塌的大陆，裂缝中涌出的黑暗吞噬着所有的光……“这些是……” 林羽的脚步顿住了。
眼前不再是黑暗的斜坡，而是一片开阔的广场，地面由光滑的白玉铺就，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古老的篆字：守界台。
广场的尽头，还有七道一模一样的石门，只是门楣上的雕刻各不相同，有的刻着展翅的雄鹰，有的嵌着晶莹的冰晶，还有的流淌着液态的火焰。
“第一阶段只是开始。”
温和的人声再次响起，这次林羽看清了声音的来源 —— 石碑顶端悬浮着半透明的身影，穿着与桃源村药铺掌柜相同的白胡子，只是眼神里没有了 NPC 的机械，充满了智慧与疲惫，“后面的试炼，需要你找到其他守界人的信物。”
林羽低头看向手中的青铜钥，蛇眼处的晶石突然亮起，投射出七道虚影：除了他手中的狼首钥，还有鹰羽钥、冰晶钥、火焰钥…… 每把钥匙的形状都对应着一道石门。
“桃源村不是新手村，是封印的第一道防线。”
白胡子虚影轻叹一声，身影开始变得透明，“那些 NPC 都是曾经的守界人，青铜残片是他们的力量结晶。
现在，轮到你了。”
虚影消散的瞬间，广场西周的火把同时亮起，将七道石门照得清晰可见。
林羽握紧狼首钥，走到刻着雄鹰的石门前，发现门环上的锁孔与钥柄完美契合。
他回头望向身后的光门，那里己经恢复成普通的石门模样，只是门楣上的螺旋纹仍在闪烁，像在无声地诉说着被遗忘的秘密。
“真正的冒险，现在才开始。”
林羽将青铜钥***锁孔，听着门内传来的机关转动声，嘴角扬起一抹期待的笑容。
无论前方是怎样的试炼，他都要揭开《灵幻大陆》最深处的秘密 —— 那些关于守界人、关于封印、关于真实与幻境的答案。
石门开启的刹那，远方传来振翅的轰鸣，一只巨大的雄鹰穿过云层，在广场上空盘旋，鹰唳声中带着古老的呼唤。
林羽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第二道试炼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