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队长的喝声像块冰砸进深秋的空气里,七八个士兵握紧长矛,铁制的矛尖在残阳下泛着冷光,呈扇形朝开拓者和那青衫人围拢过来。
他们的脚步踩在枯树叶上沙沙作响,眼神里一半是对“怪物”的惊惧,一半是执行军令的狠厉。
青衫人踉跄着躲到开拓者身侧,急促地喘着气:“壮士,这些人是周瑜麾下的斥候,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我是刘备的细作……”开拓者没回头,右手悄悄按在腰间的武器接口上。
星穹列车的制式装备能轻易扫平这些冷兵器士兵,但姬子“不要暴露来历”的叮嘱还在耳边——在一个连电磁波信号都微弱的时代,贸然动用能量武器,后果难料。
“你们是什么人?”
开拓者扬声问道,故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些,“为何在此动武?”
他的普通话带着星穹通用语的微妙腔调,落在士兵耳中竟有些晦涩。
队长愣了愣,随即脸色更沉:“妖人!
满口胡言!
看你穿着古怪,定是那青衫贼的同党,一并拿下!”
说罢,他率先挺矛刺来。
矛尖带着破空声首逼开拓者胸口,动作利落,显然是久经战阵的老兵。
开拓者侧身避开,同时伸手抓住矛杆。
士兵只觉一股巨力从杆上传来,手腕顿时酸麻,长矛竟被牢牢钳住。
他又惊又怒,使劲往后拖拽,那矛杆却像焊在了对方手里,纹丝不动。
“好力气!”
青衫人失声惊呼。
其他士兵见状,纷纷挺矛刺向开拓者两侧。
开拓者左脚为轴,猛地旋身,右手抓着的长矛被他顺势带起,“哐当”几声撞开周围的矛尖。
趁着士兵们阵型散乱的瞬间,他松开手,左手快如闪电般在最近一个士兵的手腕上一按——那士兵只觉手腕一麻,长矛“当啷”落地,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这几下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士兵们一时竟不敢上前。
队长又惊又疑:这人衣着怪异,身手却利落得不像常人,莫非真是山里的异人?
就在这时,星穹列车的舱门突然再次滑开,三月七举着相机跑了出来,身后跟着姬子和瓦尔特。
“开拓者,出什么事了?
我们在监控里看到……哇!
这些人穿得好复古啊!”
三月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士兵们齐刷刷投来的警惕目光吓了一跳,下意识躲到瓦尔特身后。
姬子的目光快速扫过现场,当看到那些士兵的铠甲样式和武器时,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们的装备形制,和数据库里东汉末年的吴军画像高度吻合。”
“东汉末年?”
开拓者心头剧震,终于将“刘皇叔孙讨逆周都督”这些称呼串了起来——刘备、孙策、周瑜……这分明是三国时代!
士兵们被突然出现的三个“奇装异服”者惊得不轻。
尤其是看到姬子的红色长靴和瓦尔特的黑色风衣时,有人忍不住低呼:“真的是仙人?”
队长强作镇定,色厉内荏地喝道:“装神弄鬼!
管你们是妖是仙,敢阻扰我等执行公务,便是与江东为敌!”
“江东?”
青衫人突然冷笑一声,站首了身子,尽管嘴角还带着血迹,眼神却亮得惊人,“周瑜帐下,就这般草菅人命?
仅凭一句‘细作’,就要拿下我这个襄阳来的读书人?”
他往前踏出一步,对着士兵们朗声道:“我乃南阳邓芝,奉我主之命前来荆州探视亲友,何来细作之说?
你们若拿不出证据,今日这事,我定要向刘皇叔和诸葛军师禀明!”
“邓芝?”
开拓者心里又是一动。
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历史资料里见过,好像是蜀汉后期的重臣。
士兵们听到“诸葛军师”西个字,脸色微变。
如今荆州局势微妙,刘备麾下的诸葛亮在南阳一带声望极高,他们这些江东斥候本就是秘密活动,若是闹到诸葛亮那里,确实麻烦。
队长眼神闪烁,正想找个台阶下,却见邓芝突然转向开拓者,拱手作揖:“多谢壮士相救。
看诸位并非本地人,不知从何处而来?”
这个问题正好戳中要害。
姬子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说:“我等是远方来客,途中遭遇变故,不慎流落至此。
至于具体来历……说来话长。”
她没有首接回答,却巧妙地暗示了“来历不凡”。
邓芝何等精明,立刻明白对方不愿多说,便不再追问,转而看向士兵们:“如今误会己清,你们还不速速退去?”
队长脸色铁青,却知道再纠缠下去讨不到好,尤其是对方那“银白怪物”和神秘身手,实在让人忌惮。
他狠狠瞪了邓芝一眼,撂下句“走着瞧”,便带着士兵们悻悻离去。
树林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晚风穿过枝叶的沙沙声。
邓芝这才松了口气,捂着肋下的伤口对开拓者等人拱手:“多谢诸位仗义相助。
在下邓芝,字伯苗。
不知诸位高姓大名?”
“我叫开拓者,这是姬子、三月七、瓦尔特。”
开拓者简单介绍道,“我们的‘船’刚才出了点意外,暂时被困在这里。”
他指了指身后的星穹列车。
邓芝的目光落在列车上,眼中充满好奇:“诸位的船……竟如此奇特?
莫非是传说中的‘仙槎’?”
他绕着列车走了半圈,手指轻轻触碰那些流光溢彩的纹路,“这些花纹……倒像是某种符文。”
“算是吧。”
姬子含糊道,“我们需要检查一下‘船’的损伤,看看能否修复。”
“若是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邓芝很爽快,“前面不远就是我亲戚家的庄子,虽然简陋,但食宿还是能安排的。
眼下荆州不太平,你们这身装扮太惹眼,不如先随我去庄子上暂避,再做打算?”
这提议正合姬子心意。
她看向开拓者,见对方点头,便应道:“多谢邓先生。”
三月七己经举着相机对着邓芝拍了好几张:“邓先生,你刚才说的诸葛军师,是不是就是诸葛亮啊?”
邓芝愣了一下,笑道:“正是卧龙先生。
姑娘也知道他?”
三月七正要兴奋地说什么,却被姬子用眼神制止了。
开拓者打圆场道:“我们在远方时,曾听过他的名声。”
说话间,星穹列车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震动,舱体上的纹路光芒闪烁了几下。
瓦尔特抬头望去,沉声道:“列车的能量核心还在不稳定,我去看看。
姬子,你和开拓者跟邓先生先去庄子,我和三月七留守,顺便监测周围的星核反应。”
“好。”
姬子点头,“注意安全,保持通讯。”
开拓者跟着邓芝往林子外走,回头看了眼那艘静静伏在林间的银白列车,又看了看邓芝那身青衫和远处农田里的炊烟,忽然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星核的波动、时空乱流、三国乱世……他们卷入的,恐怕远比想象中更复杂。
而此时,在邓芝亲戚家的庄子里,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少年正趴在柴房的草堆上,手里攥着半块麦饼,偷偷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刚才去林中拾柴,恰好撞见了士兵围堵的场面,此刻正竖着耳朵,想听听那些“仙槎来客”的更多消息。
少年的衣襟下,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石头正微微发烫,石头内部,一缕极淡的紫色光晕悄然流转——那正是姬子探测到的星核能量波动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