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清风菜 小猫咪豆包 2025-08-18 14:0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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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山的云雾,是天地间最浓重也最写意的泼墨,经年累月地洇染着黛青色的山峦脊骨,

仿佛亘古未干的画卷。就在这画卷最幽深、最不为人知的角落,后山深处,

藏着一块被岁月和山风遗忘的荒地。这里,嶙峋的怪石比泥土更嚣张,层层叠叠,

***着赭红或青灰的筋骨。风,是这里最勤快的访客,也是最无情的劫匪,每一次呼啸而过,

都能轻易卷起半掌浮尘,打着旋儿散入云霭。贫瘠得连最倔强的野草都吝于在此落脚,

只有几丛枯黄的、不知名的苔藓在石缝间苟延残喘,昭示着此地生命力的微弱。

三清观里最年轻的小道士清风,第一次真正“看见”这块荒地,是在一个薄雾弥漫的清晨。

他背着几乎与他瘦小身量齐高的药篓,正沿着蜿蜒陡峭的后山小径,艰难地向上攀登,

为观里的药房采集晨露未晞的草药。脚下的碎石尖锐如兽齿,无情地硌着他磨损严重的草鞋,

每一步都牵扯着脚底的钝痛。就在他抬手抹去额角细密汗珠,抬眼望向更高处的山路时,

目光却被侧面陡坡上那片刺目的赭红攫住了——像一道巨大的、丑陋的伤疤,

硬生生刻在青翠山体的面颊上,在缭绕的云雾中显得格外突兀而凄凉。

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攫住了他,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药篓沉甸甸地压在他单薄的肩背上。“师父,

”他拽了拽身旁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道长玄真子的宽大道袍袖角,

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和一种近乎固执的困惑,“这里,为什么不长东西?

连根草都没有。”玄真子道长正凝神远眺山岚,闻言微微侧首,

手中的拂尘似是无意地轻轻一扫,拂开几片沾在青灰色道袍袖口的草屑。

他的目光深邃如古潭,投向那片死寂的坡地,声音平静无波,

却带着洞悉世事的沧桑:“地脉枯了,孩子。精气神散了,留不住水,养不活根,

自然也生不出命来。这是块被山灵遗弃的角落。”清风却像没听见师父那近乎判词般的结论。

他蹲下身,不顾碎石硌膝,伸出因常年劳作而略显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捻起一小撮浮土。

土色枯槁,毫无生气。他凑近鼻尖,深深嗅了一下。

一股浓郁的、带着日头暴晒后特有的焦糊气息的土腥味直冲鼻腔,呛得他微微皱眉。然而,

就在这荒芜的气息中,少年清澈的眼眸里却倏地亮起一点奇异的光,

一个近乎荒诞的念头蹦了出来。他抬起头,望向师父,

嘴角竟扬起一个带着点天真烂漫又无比执拗的笑容:“师父,

也许……是它太久没尝过‘鲜’了呢?山也有口腹之欲的吧?”玄真子微微一怔,

看着徒弟亮得惊人的眼睛,终究只是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继续拾级而上。

少年人的奇思异想,如同山间的朝露,虽美,却易逝。他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然而,

从那天起,三清观便多了一道奇异的、持之以恒的风景线。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晨曦尚未完全驱散夜的凉意,清风瘦削的身影便已出现在后院的井台旁。

他熟练地系好两只硕大的、被岁月摩挲得发亮的柏木水桶,

一根磨得光滑油润的桑木扁担稳稳压在他尚未完全长开的稚嫩肩头。

木桶随着他略显吃力的起步,撞在青石板铺就的台阶上,

发出“叮当、叮当”清脆又略显沉闷的声响,惊飞了崖边松树上还在打盹的山雀,

扑棱棱飞向微明的天空。他的目的地,是那片被所有人遗忘的荒地。而水源,

却在三里地之外的前山溪涧。这段路,崎岖坎坷,布满湿滑的青苔和松动的碎石。

他必须踩着草叶上滚动的冰凉露珠,小心翼翼地跋涉半个时辰,才能抵达那清澈欢唱的山溪。

溪水清冽甘甜,带着山林深处特有的寒意。他弯下腰,将木桶沉入水中,

看着水面打着旋儿灌满桶腹,再用力提起,沉甸甸的重量瞬间坠得扁担深深嵌入他的肩膀,

勒出两道鲜明的红痕。每一步,桶中的水都会晃荡溢出些许,

在身后蜿蜒的石阶上留下断续的、很快便被晨光晒干的水迹。

第一次将辛苦挑来的溪水倾倒在荒地上时,那景象深深烙印在清风的记忆里。

干渴到极致的土块,仿佛垂死之人遇到甘霖,发出贪婪而急切的“滋滋”声,水刚触地,

便像被无形的巨口吞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在赭红的土地上留下一个迅速变浅、最终只余一圈深色印记的浅坑。仿佛那不是泥土,

而是烧红的炭石。“傻小子,你这不是在打水漂,是在填无底洞哩!

”观里负责烧火做饭的胖道士慧明,常倚着斋堂油腻的门框,

一边用火钳敲打着地面发出“当当”的声响,一边看着清风汗流浃背地挑着空桶回来,

忍不住摇头晃脑地调侃,“瞧瞧,道观后院那口大水缸,都快被你挑得见底喽!有这力气,

不如多劈两捆柴禾,好歹灶膛里烧得旺,大家伙儿也能吃口热乎饭不是?

”清风只是腼腆地笑笑,抹一把脸上的汗珠,并不答话。但第二天清晨,慧明惊讶地发现,

清风肩上的扁担压得更弯了——他竟换了两只更大的桶!那沉甸甸的分量,

压得少年单薄的身躯微微佝偻,肩头的红痕更深更宽,甚至有些破皮。然而,

清风口中哼着的、那不成调却自得其乐的道经小曲,似乎比往日更清亮了些,

脚步在重负之下,反倒显出一种奇异的轻快,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希望的鼓点上。春末的雨,

来得总是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道观屋顶的油布,

天地间瞬间织起一片迷蒙的水帘。清风几乎是立刻从蒲团上弹起,

抓起挂在门后的破旧蓑衣披上,顶着斗笠,挑起木桶就冲进了雨幕。

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裤脚和前襟,木桶在狂风骤雨中剧烈地摇晃,溅起细碎的水花。

雨水顺着他的额发、眉骨,肆无忌惮地流淌,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痛。

他胡乱地用袖子抹一把脸,视线模糊,却全然不顾,深一脚浅一脚地奔向后山。

雨水在荒地上汇集成浑浊的小溪流,他急切地用手扒拉着,

试图将积水引向他早已挖好的浅浅土坑,引导它们去浸润那片焦渴的土地。

手指长时间浸泡在冰冷的雨水和泥泞中,冻得通红肿胀,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水萝卜。

玄真子道长撑着油纸伞,静静地站在坡下不远处一棵老松树下,蓑衣上也挂满了水珠。

他深邃的目光穿透雨幕,牢牢锁住那个在狂风暴雨中奋力搏斗的青灰色身影。

少年的固执如同山石,在暴雨的冲刷下反而显得更加棱角分明。老道长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

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融进雨声的叹息。他转过身,步履沉稳地返回了道观。有些路,

注定要自己走;有些南墙,非得撞得头破血流,方能知晓回头。夏天的日头,

是悬在青城山顶的一轮熔金火球,毒辣得仿佛能晒裂石阶,蒸干溪流。空气灼热扭曲,

蝉鸣声嘶力竭。清风挑水的身影在炽白的山道上显得更加渺小。

他随身带着一个粗糙的粗瓷大碗,走不了几步,便停下来,用颤抖的手舀起半碗沁凉的溪水,

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去。喉结在细瘦的脖颈上剧烈地滚动,

那吞咽的声音在寂静得只有蝉鸣的山道上,清晰得令人心悸。汗水浸透了他的粗布道袍,

紧紧贴在背上,又被烈日迅速烤干,留下一圈圈白色的盐渍。一次寻常的挑水路,

却成了刻骨铭心的记忆。雨后湿滑的石阶上布满了青苔,清风脚下一个趔趄,

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沉重的木桶脱手飞出,“哐当”几声滚落,清水混着沿途的泥沙,

泼洒了一地,迅速渗入石缝。他整个人则重重地摔进了旁边一道布满棱角碎石的石缝里。

尖锐的石块狠狠撞击着他的膝盖和小腿,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趴在地上,

脸贴着冰冷湿滑的石头,疼得眼前发黑,半天动弹不得。膝盖处传来***辣的刺痛,

温热的液体顺着裤管蜿蜒而下,在身下的石头上洇开刺目的鲜红,又被雨水稀释成淡淡的粉。

不知过了多久,他咬着牙,强忍着钻心的疼痛,挣扎着爬起来。膝盖处的伤口还在渗血,

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神经。他一瘸一拐,忍着剧痛,将滚远的木桶一一寻回,桶身已沾满泥污,

磕碰出了几处凹陷。他没有丝毫犹豫,重新将它们沉入溪流,装满清水,然后,一步一挪,

拖着受伤的腿,以近乎爬行的缓慢速度,再次向那片荒坡挪去。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汗水混着血水,滴落在滚烫的石阶上,很快蒸发。当他终于将水倾倒在荒地时,

赭红的土面上,清晰地晕开了几滴与泥土颜色迥异的、带着铁锈腥气的殷红。秋分时节,

三清观的庭院里铺满了金灿灿的草药,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草木苦涩而清冽的混合气息。

清风挑完水,顾不得休息,就蹲在药堆旁,仔细地翻晒着那些根茎叶果。

他的手指被草药的汁液染得发黄,指尖还带着挑水磨出的薄茧。一位常来上香的虔诚老香客,

偶然注意到清风肩头那两道被扁担磨得发亮、甚至微微隆起的硬茧,

忍不住对正在廊下打坐的玄真子道长感慨:“道长,您这位小徒弟,

当真是颗实心眼的赤子啊。这份心性,难得,难得!”玄真子道长缓缓睁开眼,

捻着花白的长须,目光投向远处忙碌的清风,

嘴角噙着一丝复杂难辨的笑意:“赤诚固然可贵,只是这实心眼,也得用对地方。

若说那块顽石荒地真能长出东西来……”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玩笑,

却也透着几分笃定的否定,“老道我就把头割下来,给你当木鱼敲!”声音不大不小,

恰好顺着风,清晰地飘进了正在翻动草药的清风耳中。清风翻动草药的手指微微一顿,

随即又恢复了动作,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只是那低垂的眼帘下,眸光似乎更深沉了几分。

当晚,玄真子道长的玩笑话仿佛在他心头点了一把微弱的火苗。

他默默走到观后堆积肥料的角落,

用瓢舀了一大把腐熟发黑、散发着泥土与时间气息的草药渣滓,

仔细地撒进了他准备挑往荒地的水桶里。借着清冷如水的月光,他挑起这桶“特制”的水,

再次走向后山。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孤寂而执着地印在山道上,

仿佛一个沉默的、向着不可能发起冲锋的战士。冬天,是青城山最难熬的季节。

凛冽的寒风如同无形的刀锋,在山谷间呼啸盘旋,卷起漫天雪粒。山路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又在夜晚的严寒中冻成坚硬光滑的冰面,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清风的草鞋根本无法立足,

他便在鞋底仔细地缠绕上厚厚的草绳,增加摩擦力,一步一滑,

如同蜗牛般在冰面上艰难挪动。沉重的木桶在冰面上摇晃,

每一次微小的颠簸都可能引发灾难性的滑倒。桶里的水挑到荒地时,

表面常常已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碴,在月光下闪着寒光。他放下桶,不顾指尖被冻得生疼麻木,

直接用手伸进冰冷刺骨的水中,将那些冰碴捏碎、揉开,

再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将这带着冰屑的寒水,揉进那片依旧干硬冰冷的赭红土地里。

仿佛要将自己的体温,将自己那份不灭的期望,也一同揉进去。有一日,大雪纷飞,

天地一片混沌,能见度极低。清风挑着水,在熟悉的林间小道上迷失了方向。

风雪遮蔽了所有参照物,他像一只无头苍蝇,在茫茫林海中徒劳地转了两个多时辰。

刺骨的寒风穿透单薄的道袍,冻得他牙齿打颤,四肢僵硬麻木。

当他终于凭着模糊的记忆和顽强的意志力,跌跌撞撞、几乎爬回三清观时,

整个人已冻得面色青紫,嘴唇乌黑,连话都说不利索。玄真子道长闻讯赶来,

看见徒弟狼狈不堪、几乎冻僵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气恼。他一把揪住清风冻得通红的耳朵,

力道不轻,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怒意:“混账东西!不要命了?!

那荒地比你的小命还金贵?”一边骂着,一边却毫不含糊地指挥其他道士,

七手八脚地将几乎失去知觉的清风扒掉湿透冰冷的衣物,

塞进早已备好、冒着腾腾热气的巨大热水桶里。滚烫的热水包裹住冻僵的身体,

瞬间带来针扎般的刺痛,清风被烫得龇牙咧嘴,倒抽冷气,身体在桶里剧烈地颤抖着。

玄真子道长站在桶边,脸色铁青:“再敢冒这种险,看我不把你遣去前山扫一辈子地!

省得你在这后山作死!”话音未落,

他却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个用布包着的、还烫手的大烤红薯,

硬塞进清风冰冷僵硬的手中。那香甜温暖的气息瞬间钻入鼻腔。清风蜷缩在滚烫的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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