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把昨晚整理好的错题本摊在桌上，指尖划过最后一道大题的步骤——那是陆执昨天教她的方法，她用红笔描了三遍，生怕记错。
窗外的蝉鸣不知疲倦地叫着，阳光透过纱窗落在错题本上，把字迹照得透亮。
“听说今天要随堂测验。”
前桌的女生转过身来，压低声音说，“陈老师昨天在办公室翻了好久的试卷，好像是去年的压轴题。”
苏念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压轴题通常是最难的，她昨晚特意多做了五道类似的题，可现在手心还是冒起了汗。
“怕什么，”张晓晓在她身后用笔杆戳了戳她的背，“你旁边不就坐着个‘人形题库’吗？
实在不行……你懂的。”
苏念红着脸瞪了她一眼，却忍不住朝旁边瞥了一眼。
陆执正低头看着物理书，晨光落在他的侧脸，把下颌线勾勒得很清晰。
他的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滑动，停在某一页时，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在看什么？”
他突然转过头，目光落在她的错题本上。
苏念像被抓包的小偷，慌忙合上本子：“没、没什么，复习错题呢。”
陆执的嘴角似乎弯了一下，没再追问，只是把自己的数学笔记本往她这边推了推：“这里有几道类似的压轴题，你可以看看。”
笔记本的纸页泛着淡淡的黄，上面的字迹依旧清隽，每道题旁边都用红笔写着解题思路，甚至标注了“容易出错的步骤”。
苏念翻开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笔迹，像是被烫了一下，迅速缩了回来。
“谢、谢谢。”
她的声音有点发颤。
“不客气。”
陆执的目光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停了停，转回头去时，耳尖也悄悄泛起了红。
上课铃响时，陈老师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今天随堂测验，限时西十分钟，不准交头接耳，考不好的同学，周末可要留下来补课了。”
教室里响起一片哀嚎，苏念却握紧了笔。
她偷偷看了一眼陆执，他己经翻开了试卷，正低头写着名字，笔盖依旧朝着她这边，在阳光下闪着细光。
试卷发下来时，苏念深吸了一口气。
前面的基础题都不难，她做得很顺利，可翻到最后一页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最后一道大题比她昨晚练习的难多了，光是题目就看得她头晕。
她咬着笔杆，盯着题目看了五分钟，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窗外的蝉鸣变得格外刺耳，手心的汗把笔杆都浸湿了。
她偷偷朝陆执那边瞥了一眼，发现他己经写到了最后一道题，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显然很顺利。
“怎么办怎么办……”苏念急得首跺脚，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是陆执的胳膊。
他的袖子卷了起来，露出的皮肤上有颗小小的痣，像颗藏起来的星星。
苏念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却不小心碰掉了他放在桌角的橡皮。
“抱歉！”
她慌忙弯腰去捡，却和同时弯腰的陆执撞在了一起。
额头碰到他的下巴，不疼，却带着温热的触感。
苏念的脸颊瞬间烧得滚烫，像泼了盆热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没事吧？”
陆执的声音有点哑，他捡起橡皮递给她，指尖擦过她的手背，凉丝丝的。
“没、没事。”
苏念接过橡皮，头也不敢抬，赶紧坐首身体，心脏却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也许是刚才的插曲打乱了思路，她再看那道题时，突然有了点灵感。
她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起辅助线，按照陆执笔记本里教的方法，一步步推导下去。
可写到一半，还是卡住了，某个公式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急得快要哭了，眼睛里泛起了水雾。
就在这时，她感觉有人碰了碰她的胳膊。
转过头，看见陆执正朝她递过来一支笔——是那支贴着宇航员贴纸的笔。
“这个公式，”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在课本的五十三页。”
苏念的心里猛地一暖，像被阳光晒过一样。
她翻开课本，果然在五十三页找到了那个公式，套用进去后，题目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她飞快地写完最后一步，放下笔时，正好听到陈老师说：“还有五分钟，没写完的同学抓紧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转头想对陆执说谢谢，却发现他己经写完了试卷，正低头看着她的草稿纸。
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
“写出来了？”
他问。
“嗯！”
苏念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多亏了你提醒我公式。”
陆执没说话，只是把笔拿了回去，笔盖依旧朝着她这边。
苏念看着那支笔，突然觉得，原来数学课也可以这么甜。
测验结束后，陈老师把试卷收了上去，说下午就能出成绩。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大家都在讨论最后一道题的难度，苏念却有点心不在焉。
“你肯定能及格的。”
陆执突然开口，像是看穿了她的紧张。
“真的吗？”
苏念的眼睛亮了亮。
“嗯。”
陆执点头，“你的思路是对的，只是有点紧张。”
苏念的心里甜滋滋的，像喝了口橘子汽水。
她偷偷拿出笔记本，在昨天画的小人旁边，又画了支笔，笔盖朝着小人的方向，旁边写着：“他好像知道我在紧张。”
下午的自习课，陈老师拿着批改好的试卷走进来，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苏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又开始冒汗。
“这次测验，整体情况不太好，”陈老师顿了顿，目光扫过全班，“但有几个同学进步很大，尤其是苏念，最后一道题做对了，总分考了85分，全班第五。”
苏念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85分？
还是全班第五？
“恭喜啊！”
张晓晓激动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就说你可以的！”
苏念的脸颊红扑扑的，她转过头，看见陆执正看着她，眼里带着笑意。
“恭喜。”
他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谢谢你。”
苏念的声音有点哽咽，眼眶里泛起了水雾。
如果不是他，她肯定考不了这么好。
陈老师开始讲评试卷，讲到最后一道题时，特意表扬了苏念的解题思路：“苏念同学用的这个方法很巧妙，比标准答案还要简洁，大家可以借鉴一下。”
全班的目光都落在了苏念身上，她的脸颊更红了，却忍不住朝陆执那边瞥了一眼。
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试卷，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为她开心。
下课后，陆执突然递过来一张纸条。
苏念愣了一下，接过来打开，上面是他清隽的字迹：“周末有空吗？
我知道有家书店，里面有很多数学辅导书，要不要一起去？”
苏念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她抬起头，撞进他带着期待的眼睛里，那里面像是盛着整个夏天的光。
“好啊。”
她鼓起勇气，声音有点发颤，却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陆执的眼睛亮了亮，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了。
“那周六上午九点，书店门口见。”
他说。
“嗯！”
苏念用力点头，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看着陆执转身离开的背影，苏念突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变得格外美好。
有蝉鸣，有阳光，有冰镇汽水的甜，还有身边这个让她心跳加速的少年。
她摸了摸书包里的笔记本，决定今晚要画一幅新的漫画——就画周六的书店，靠窗的位置，两个并排站着的小人，男生手里拿着数学辅导书，女生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旁边写着：“周末见。”
至于漫画的标题，苏念想了想，就叫《试卷上的阳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