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今天进了新口味的冰棒!”
她下意识朝身旁瞥了眼,白凌的座位空着,课本整整齐齐摞在桌角,笔袋压在最上面,银色水笔的笔帽露在外面,和早晨看见时一模一样。
“不去啦,我还有题没弄懂。”
董欣一指尖划过练习册封面,那里还留着刚才被荧光笔映出的浅黄印子。
林晓撇撇嘴,眼睛却瞟向白凌的空位,压低声音挤眉弄眼:“欸,你说他去哪儿了?
转来第一天就不跟大部队行动,怪神秘的。”
董欣一没接话,抓起笔在草稿纸上胡乱画着函数图像。
窗外的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叫了,一声叠着一声,把午后的阳光搅得愈发燥热。
她画着画着,笔尖忽然顿住——草稿纸背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字迹清瘦,是白凌的笔锋:“第三题的辅助线,试试连接AC。”
董欣一猛地抬头,正看见白凌从后门走进来,手里捏着瓶矿泉水,瓶身凝着细密的水珠。
他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脚步顿了顿,视线在她摊开的草稿纸上落了两秒,才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
“你、你什么时候写的?”
董欣一嗓子有点发干,把草稿纸翻过来又翻过去,好像那行字会自己跑掉似的。
白凌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小口,才慢悠悠地说:“刚才路过,看你对着辅助线发呆。”
他指尖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有时候换个角度就行。”
董欣一盯着那行字,忽然觉得刚才卡了半天的思路豁然开朗。
她赶紧低下头演算,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蝉鸣声好像都远了些。
等她算出答案抬起头,发现白凌正望着窗外,手里转着那支银色水笔,阳光顺着他的发梢滑下来,在耳后投下一小片阴影。
“那个……谢了。”
她把草稿纸推过去一点,声音比早晨大了些。
白凌转笔的动作停了,目光落回她脸上。
这是董欣一第一次正经看他的眼睛,睫毛很长,瞳孔是偏浅的褐色,像浸在水里的琥珀。
“不客气。”
他说,嘴角好像轻轻扬了一下,快得像错觉。
这时林晓抱着两根冰棒跑回来,看见两人之间摊开的草稿纸,眼睛瞬间亮了:“哇,你们在讨论题啊?
白凌同学,你也太够意思了吧!
来来来,请客的!”
她把一支绿豆冰棒往白凌手里塞,“刚买的,赔罪赔罪,刚才不该说你神秘。”
白凌愣了一下,还是接了冰棒,指尖触到冰凉的包装纸时,几滴水珠落在手背上。
他没吃,就那么捏着,看林晓叽叽喳喳地跟董欣一讲小卖部的趣闻。
董欣一咬着冰棒,听着林晓的话,眼角的余光却总往旁边飘。
她看见白凌把冰棒放在桌角,继续转着笔看窗外,只是转笔的速度慢了些,瓶身的水珠顺着桌沿往下滴,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湿痕。
蝉还在叫,阳光透过香樟叶的缝隙晃啊晃,董欣一舔了口冰棒,忽然觉得,这道刚解出来的数学题,好像比标准答案还甜一点。
放学铃响时,董欣一收拾书包,发现白凌的桌子里多了本物理竞赛题集,封面都翻得起了毛边。
她背上书包路过他座位,听见他正在跟老师说话,声音不高,却很清晰:“……我想参加下个月的物理竞赛。”
董欣一脚步顿了顿,想起林晓说的“理科状元”,心里忽然有点说不清的感觉。
走出教学楼时,她看见白凌背着单肩包走在前面,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他走得不快,董欣一鬼使神差地放慢脚步,隔着几步远跟着。
走到校门口那棵最大的香樟树下,白凌忽然停了。
董欣一赶紧往旁边躲,却听见他开口:“你家也往这边走?”
她吓了一跳,从树后探出头,看见白凌正看着她,手里还捏着那本竞赛题集。
“嗯、嗯。”
董欣一点点头,感觉耳朵又开始发烫。
白凌没再说话,转身继续往前走。
董欣一犹豫了一下,小步跟上去。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踩着满地的香樟叶往前走,脚步声和远处的蝉鸣混在一起,倒也不觉得尴尬。
快到岔路口时,白凌忽然回头:“明天的数学小测,侧重三角函数。”
董欣一愣在原地,看着他拐进另一条巷子,背影很快被树影吞没。
晚风卷着香樟叶的气息吹过来,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数学笔记,忽然笑了。
也许林晓说得对,这个高一,确实要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