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柴房重生,贱种替嫁
灵雎蜷缩在稻草堆里,湿透的单衣紧紧贴在身上,冷得像裹了层冰。
“贱种!
还敢躲?”
一只绣着金线牡丹的锦鞋狠狠踩在她手背上,鞋跟碾过指骨,疼得她浑身抽搐,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 嗓子早就被嫡母灌了哑药,连哭喊都成了奢望。
是嫡姐灵珊。
她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手里还攥着粗麻绳。
灵珊穿着一身石榴红的撒花软缎,裙摆扫过灵雎脸前时,带过一阵熏人的脂粉香,和柴房里的霉味混在一起,恶心得人想呕。
“明日秦国使者就要来接人了,” 灵珊弯下腰,用涂着蔻丹的指甲掐住灵雎的下巴,力道大得像要把骨头捏碎,“你说,让你这张脸去伺候秦王,他会不会嫌脏?”
灵雎的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淌,眼里的恐惧像要溢出来。
她想摇头,想求饶,可喉咙里只能发出 “嗬嗬” 的气音。
她知道嫡姐要做什么。
秦国势大,逼着越国送位公主和亲。
嫡姐是父皇最宠的女儿,怎么肯去那虎狼之地?
于是,这个 “好差事”,就落在了她这个宫女所生的庶女头上。
“娘说了,你这身子贱,去了秦国正好给我越国当眼线。”
灵珊忽然笑了,笑得花枝乱颤,脚却又往灵雎小腹上碾了碾,“不过啊…… 我瞧着,你这身子,怕是连咸阳宫的门槛都跨不过去。”
婆子们狞笑着上前,拽起灵雎的胳膊就往柱子上绑。
粗糙的麻绳勒进皮肉里,混着雨水和血,黏腻得可怕。
灵珊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黑乎乎的药丸,捏着灵雎的嘴就往里塞。
“这药好得很,” 她凑近灵雎耳边,声音甜得发腻,“吃了它,夜里就会发热,浑身无力…… 正好让那些看守的兵卒‘好好疼疼’你。
等明日送你去秦国时,呵,谁还会当你是个干净的公主?”
药丸滚进喉咙,苦涩的味道瞬间蔓延开。
灵雎拼命挣扎,可手脚被绑得死死的,只能眼睁睁看着灵珊带着婆子们转身离去。
门 “吱呀” 一声被锁上,柴房里又只剩暴雨和自己粗重的喘息。
药效来得很快。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浑身就像着了火,骨头缝里都透着痒。
灵雎扭动着身子,麻绳勒得更深,血珠子顺着胳膊往下滴,落在稻草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屈辱、恐惧、还有深入骨髓的恨意…… 像无数条毒蛇,缠着她的心脏往死里攥。
她恨嫡母的狠毒,恨嫡姐的骄纵,更恨自己的懦弱无能。
如果…… 如果能活着出去……意识渐渐模糊,身体的燥热和寒冷反复撕扯,最后只剩下一片彻底的黑暗。
……“操!
这他妈是哪儿?”
苏晚是被冻醒的。
不是空调坏了的那种凉,是像被扔进冰湖里,连五脏六腑都在打颤的冷。
她猛地睁开眼,视线里是漏着雨的破屋顶,鼻尖全是霉味和…… 血腥味?
她动了动手指,钻心的疼瞬间炸开。
低头一看,手背上青紫一片,还留着个清晰的鞋印。
胳膊被麻绳捆在柱子上,勒痕处渗着血,把破破烂烂的单衣都染透了。
“嘶 ——” 苏晚倒抽口冷气,脑子跟一团浆糊似的。
她明明是在图书馆查战国史料,为了赶论文熬了三个通宵,趴在桌上睡着了…… 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种鬼地方?
这衣服,这环境,还有身上的伤…… 怎么看都像是古装剧片场?
可这疼是真的,冷也是真的。
她挣扎着想解开绳子,手腕一用力,麻绳摩擦着伤口,疼得她差点飙泪。
就在这时,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像潮水似的冲进脑子里 ——越国,庶女灵雎,生母早逝,被嫡母嫡姐苛待,明日将被送去秦国和亲,代替嫡姐灵珊……还有刚才那场羞辱,被灌药,被捆绑……苏晚瞳孔骤缩。
灵雎?
这不就是她论文里写过的那个,历史上连名字都没留下,只在《越世家》里提了一句 “献庶女于秦,次年卒” 的可怜公主吗?
难道…… 她重生了?
还成了这个注定早死的灵雎?
不对。
苏晚咬了咬舌尖,疼得清醒了几分。
不是重生,是鸠占鹊巢。
原主灵雎,己经被那碗药和这场羞辱折腾死了。
而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古史系研究生,占了这具年轻的身体。
“妈的。”
苏晚低骂一声,心里翻江倒海。
她研究战国史三年,太清楚秦国是什么地方了。
秦昭襄王嬴稷,那是个出了名的铁血君主,后宫里的女人,要么是政治棋子,要么是泄欲工具,能善终的寥寥无几。
更何况,灵珊明显没打算让 “灵雎” 活着到秦国。
那药,还有刚才那番话,分明是想让她在出发前就被毁掉,死得不明不白。
“想让我替死?
做梦。”
苏晚的眼神变了。
原主灵雎懦弱胆小,可她苏晚不是。
从孤儿院长大,靠奖学金读到研究生,什么阴私算计没见过?
真当现代人的脑子,是用来装浆糊的?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开绳子,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扭动着身子,试图用胳膊肘去够身后的绳结。
柱子是湿的,麻绳被雨水泡得有些松,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指尖终于碰到了那个粗糙的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还有灵珊那娇滴滴却透着恶毒的声音:“去看看那贱种死了没,别明天没法给秦国使者交差。”
苏晚心里一紧,赶紧停下动作,重新蜷缩起来,闭着眼装死。
门 “哗啦” 一声被推开,两个婆子举着灯笼走进来。
昏黄的光打在苏晚脸上,能清晰地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嘴角的血迹。
“回公主,还有气呢。”
一个婆子探了探她的鼻息,粗声粗气地回话。
“还有气?”
灵珊的声音带着嫌恶,“真是贱命一条。
把她弄醒,换身干净衣服,别明日臭烘烘的丢了我越国的脸。”
婆子应了声,伸手就去解绳子。
苏晚能感觉到她们的动作粗鲁,故意往她伤口上碰。
她继续装晕,脑子里却在飞速盘算。
干净衣服?
恐怕没那么简单。
灵珊费了这么大劲折腾她,绝不会就这么让她顺顺利利去秦国。
果然,婆子解开绳子后,没给她穿什么体面衣裳,而是扔过来一件半透明的白纱舞衣。
料子薄得像蝉翼,连胳膊上的伤痕都遮不住。
“穿上。”
一个婆子踹了她一脚,“公主说了,让你今晚就练练伺候人的本事,省得到了秦国露怯。”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
这哪是让她穿衣服,分明是故意羞辱。
这舞衣穿了跟没穿一样,夜里风大,非冻出病来不可。
更别说 “练本事” 这三个字,龌龊得让人作呕。
她缓缓睁开眼,视线落在灵珊身上。
灵珊正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一支金步摇,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就像在看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蚂蚁。
苏晚慢慢坐起身,手指抓住那件白纱舞衣。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乖乖穿上时,她忽然抬手,将舞衣狠狠砸在了灵珊脸上。
“你找死!”
灵珊尖叫一声,捂着被砸到的额头,眼里瞬间燃起怒火。
两个婆子也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这个一向任打任骂的庶女,居然敢反抗。
苏晚撑着地面站起来,浑身的伤口都在疼,可她挺首了脊背,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她没说话 —— 嗓子里的哑药还没过去,发不出声音。
但那双眼睛里的东西,却让灵珊莫名的有点发怵。
那不是恐惧,不是求饶,是一种…… 像是饿狼盯着猎物的,冰冷的恨意。
“给我打!”
灵珊回过神,气急败坏地喊道,“往死里打!
我看她还敢不敢犟!”
婆子们这才反应过来,狞笑着扑上来。
苏晚知道自己打不过,可她没躲。
她就那么首挺挺地站着,任由婆子的巴掌落在脸上。
***辣的疼传来,嘴角立刻渗出血丝。
但她的眼睛,始终死死盯着灵珊。
那眼神太吓人了,灵珊被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够了!”
她厉声喝道,“别打死了!
把她拖去偏院,看好了,明早准时送上门!”
婆子们停了手,架着苏晚往外走。
苏晚的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淌着血,可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被拖出柴房时,苏晚的手指无意间扫过稻草堆的角落。
那里似乎藏着什么硬东西,用破布裹着,边角硌得她手心发疼。
她心里一动,趁着婆子不注意,悄悄勾了勾手指,将那东西攥在了掌心里。
偏院比柴房好不了多少,漏风的窗户,冰冷的硬板床。
婆子们把她扔进去,锁上门就走了。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苏晚靠在墙角,摊开手心。
是一本线装的小册子,封面己经磨得看不清字,边角却很整齐,显然是被人精心保管过的。
她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翻开第一页。
上面是用朱砂写的三个字,笔锋娟秀却带着韧劲 ——《越女策》。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认得这笔迹。
在越国宫廷的旧档案里,有过几封灵雎生母的手书,和这字迹一模一样!
灵雎的生母,据说是个来自楚国的宫女,懂些兵法谋略,可惜早早病逝了……苏晚快速往后翻。
里面记的全是关于列国局势的分析,还有几处用红笔标注的,竟是秦国都城咸阳的布防图!
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吾女灵雎,若见此书,当知娘非死于恶疾。
活下去,替娘,也替你自己,争一次。”
苏晚的手指抚过那行字,纸页粗糙的触感硌着指尖。
她抬头看向窗外,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洒下一片冷光。
争一次?
她笑了,嘴角的血迹让这笑容添了几分狠厉。
灵雎,你的仇,我替你报。
秦国也好,嫡母嫡姐也罢,谁想让我死,我就先让谁不好过。
这战国乱世,既然来了,那就索性搅个天翻地覆。
她将《越女策》紧紧揣进怀里,贴在胸口。
明天,就是她苏晚的新生。
也是…… 所有人的噩梦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