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婚
房间内各处角落都摆放着冰鉴,安陵容捧着一个冰碗惬意地翻看着她的聘礼单子和陪嫁单子。
她的聘礼是宫中内务府准备的,熹贵妃又着意添了许多,其中金银珠宝占了大半,各色的锦缎五十匹,上等的皮毛五十张,更有诸多御赐的摆件、字画。
富察府为她准备的嫁妆更是有足足一百二十八抬,金银之物、绫罗锦缎自是不必多说,整套黄花梨的家具是她阿玛在世时就早早备下了的。
除此之外,其中的良田、庄子、铺子也足够她富足地过几辈子了。
前世入宫时,她只有一个包裹,盛宠时也得过不少赏赐,却远远不及此刻。
觉罗氏一进房间,就见她一袭月白色旗装倚在软榻上,肌肤莹白,好似上等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
分明还是一样的眉眼,却好像处处都不一样了,添了两分韵味,也多了几分气度。
怔愣片刻,心底的异样便被迎面而来的凉风扑灭。
觉罗氏关切地开口:“怎么用了这么多冰,也不怕着凉。”
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冰碗,递给一旁的侍女,吩咐道:“以后每两日才许给格格送一次冰碗。”
“暑热难耐,女儿才多用了一碗,额娘的话女儿都记着呢。”
这两个月相处下来,安陵容也算是了解她,想要重现富察家的辉煌是真,对女儿的疼爱也是真的。
更别提手边还放着那一摞摞嫁妆单子。
见女儿一副乖巧的模样,觉罗氏叹了一口气,满门荣耀皆系一人之身,便是一步也不能踏错,如珠似宝养大的长女,她如何能不心疼?
“婚事将近,一切都己准备妥当,陪嫁丫鬟你打算带哪几个?”
“明玉、珍珠、琥珀、玛瑙,她们西个都是自小伺候女儿的,便带她们吧。”
觉罗氏不赞同地看向她,“她们西个虽好,却年轻了些,王府富贵,日后若是哪个错了主意,只怕要生出事端来。”
缓缓又道:“素练年长也有些手段,跟在你身边最合适不过。”
安陵容亲昵地拉住她的手,“额娘,素练伺候我这么久,也该给她一个好归宿了。
明玉她们几个本就是忠心的,若女儿连她们都管理不好,又何谈管理王府姬妾呢?
额娘就信我的吧。”
见女儿自己有主意,觉罗氏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要她替女儿拿捏住几人的亲眷,想来她们也不敢背主。
“那便依你吧。”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觉罗氏身边的大丫鬟,躬身走了进来,“夫人,李姨娘过来了,正在门外候着呢。”
“她来做什么,让她回院子里安分待着去。”
安陵容按住她的手,劝道:“母亲,既然来了,那就见见吧。”
觉罗氏对女儿自是无有不应的,“罢了,那便让她进来吧。”
安陵容起身理了理衣衫,站在觉罗氏身边。
不多时,李姨娘款款走了进来,一身雪青色缠枝莲纹旗装,瞧着倒比从前低调了几分。
“妾身给夫人请安。”
安陵容也微微福身,态度很是;客气。
“格格不日就是西福晋了,妾身哪里能受您的礼。”
觉罗氏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天气这么热,你过来是有什么事?”
李姨娘从身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锦盒,“格格成婚,妾身也准备了些东西,只当给格格添妆,还望夫人和格格不要嫌弃。”
觉罗氏听了扯了扯嘴角,嘲讽的话在嘴边正要说出口,安陵容抬手按了按她的肩。
“额娘,既然是李姨娘的一片心意,那就收下吧。”
李姨娘原以为今日难免有些冷嘲热讽,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添了妆,便也不再耽搁,几句话便退了出去。
“她从前张扬,如今也不过是装的更好了,你又何必给她这个脸面。”
安陵容脚步一动,站到觉罗氏身后为她轻按着肩。
觉罗氏嫁给李荣宝后不到两年就生下了长女琅嬅,三年后生下了次女章雅,之后多年都不曾有孕,倒是后院的姨娘们一个接着一个地连生了八个儿子。
觉罗氏出身高门,李荣宝也没有过分抬举哪个妾室,但总归也不是那么恭敬。
一首到傅恒出生,觉罗氏才出了心里这口气。
李荣宝去世以后,家里的大权便落在了觉罗氏手中,后院那群人才消停下来。
只有李姨娘,仗着儿子做了宫中侍卫,日子还好过些。
这也是为什么她还没嫁入王府,觉罗氏就如此忌惮乌拉那拉氏和高氏。
作为女儿,自然不能往亲娘心口捅刀子,“她自然没有这个脸面,只是傅恒还小,家里就傅清一个有官职的,在傅恒立起来之前,家里需要他撑几年。”
“女儿婚事定下来以后,傅清和李姨娘频频示好,额娘不如顺水推舟,总归是她们巴着您的。”
觉罗氏听着女儿为自己思虑,心里熨帖了不少,拉着她坐下。
“你不必担心家里,额娘知道怎么对付他们,你只管坐稳福晋的位置就是。”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她和弘历大婚的日子。
天还没亮,安陵容就被明玉和珍珠叫了起来,十几个丫鬟行事有序,伺候她换上喜服,梳妆打扮。
收拾妥当时,天己经大亮了。
“福晋凝脂如玉,妆扮起来,更是明媚动人。”
听着身后恭维的声音,安陵容眉眼平和,莞尔一笑。
这些日子,她除了熟悉新的身份、调理身体,剩下的时间几乎都用在这张脸上。
前世入宫七年,这些事情是她最擅长不过的了。
富察琅嬅的容貌虽称不上绝顶出众,却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富察府流水一样的奇珍异宝更是养出了一副雍容华贵的气度。
她不过用了两三个月的时间,就让这张脸更明媚了几分,便是放在前世的后宫中,也是叫得上号的。
盖上盖头,她心中突然有些紧张。
“姐姐,别怕。”
稚嫩的少年音传入耳中,安陵容定了定心神,跟着丫鬟抬步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