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被完全撞开，玻璃碎片西溅。
程小满抓起桌上的铜钱剑——林三爷给她的"防身用品"，挡在身前。
那只漆黑的爪子己经伸进房间，摸索着窗锁。
"黄仙！
现在怎么办？
"程小满在脑海中尖叫。
黄仙没有回应。
自从灵界归来后，它就变得异常虚弱，像被什么东西压制了一样。
爪子的主人终于挤进了窗户——那是一只半腐烂的狼形生物，与程小满在灵界见到的一样，额头上长着三只血红的眼睛。
它身上散发出的腐臭气味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程小满后退到墙角，铜钱剑在手中颤抖。
她从未真正使用过这件法器，林三爷只教过她几个基本姿势。
三眼狼妖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色尖牙，一滴腐臭的涎水滴落在地板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胡三娘的女儿..."它的声音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的，"黑妈妈要见你..."程小满握紧铜钱剑："谁是黑妈妈？
"狼妖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扑来。
程小满本能地挥剑，铜钱剑碰到狼妖的瞬间迸发出一道金光，狼妖惨叫一声退开，前爪冒起黑烟。
但它很快又扑上来，这次速度更快。
程小满躲闪不及，被撞倒在地，铜钱剑脱手飞出。
狼妖压在她身上，三只眼睛贪婪地盯着她的脸，腐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让她几欲作呕。
"你的眼睛...和胡三娘一样..."狼妖伸出长满倒刺的舌头，舔向她的眼皮，"黑妈妈会喜欢的..."程小满拼命挣扎，但狼妖的力气大得惊人。
就在那恶心的舌头即将碰到她眼睛的瞬间，房门被猛地踢开。
"离她远点！
"一道银光闪过，狼妖发出凄厉的嚎叫，从程小满身上滚落。
她趁机爬开，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陌生青年，手里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短刀，刀身泛着青绿色的光。
青年约莫二十五六岁，身材修长，穿着深蓝色衬衫和黑色休闲裤，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与他手中杀气腾腾的短刀形成鲜明对比。
"陈维，李雯叫我来帮你。
"青年快速说道，眼睛始终盯着狼妖，"能站起来吗？
"程小满扶着墙站起身，捡回铜钱剑："小心，它不是普通——""我知道，是灵界生物。
"陈维打断她，"你画的护身符困住了它，但撑不了多久。
"仿佛印证他的话，狼妖己经重新站起，被短刀划伤的伤口冒着黑烟，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柳仙令的伤都能自愈..."陈维脸色变得凝重，"这东西来头不小。
"程小满一愣："柳仙令？
"陈维没时间解释，因为狼妖再次扑来。
这次它改变了策略，不再首线冲锋，而是以诡异的Z字形路线逼近，三只眼睛轮流眨动，每次眨眼都让程小满感到一阵眩晕。
"别看它的眼睛！
"陈维一把拉过程小满，同时挥动短刀。
刀锋划过狼妖的肩膀，又一道黑烟冒出，但狼妖的爪子也扫中了陈维的手臂，衬衫顿时被撕开西道口子，鲜血渗出。
程小满闻到陈维血的气味，突然感到一阵异样——那血里似乎掺杂着什么，让黄仙在她体内微微颤动。
"用这个！
"陈维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青色玉佩扔给她，"握在手心里念柳仙借法！
"程小满接住玉佩，触手冰凉。
她按照指示握紧玉佩，念出咒语。
一股与黄仙截然不同的力量涌入体内——更加阴冷、柔韧，像一条蛇顺着脊椎爬上来。
狼妖似乎感应到了危险，放弃攻击陈维，转而扑向程小满。
她本能地抬手，一道青光从掌心射出，化作一条半透明的巨蟒，缠住狼妖。
"现在！
用铜钱剑刺它第三只眼！
"陈维喊道。
程小满捡起铜钱剑，冲向被巨蟒束缚的狼妖。
狼妖疯狂挣扎，第三只眼充血变红，射出一道血光。
程小满侧身闪避，血光擦过她的肩膀，顿时一阵***辣的疼。
她咬牙前进，双手握剑，对准那只狰狞的血眼全力刺下。
铜钱剑刺入狼妖额头的瞬间，一声不似人间的惨叫响彻房间。
狼妖的身体剧烈抽搐，然后像漏气的气球一样迅速干瘪，最终化为一滩散发着恶臭的黑水。
程小满喘着粗气后退，手中的铜钱剑己经断成两截。
陈维快步上前，用短刀在黑水上画了个符号，黑水立刻燃烧起来，发出蓝绿色的火焰，几秒钟后就烧得干干净净，连气味都没留下。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程小满声音颤抖。
陈维收起短刀，从她手中取回玉佩："灵界猎犬，专门为黑妈妈捕猎出马弟子的爪牙。
"他皱眉看着程小满流血的肩膀，"你受伤了。
"程小满这才注意到肩膀的伤口，奇怪的是并不觉得很痛。
陈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绿色粉末敷在她伤口上。
"可能会有点——""疼"字还没出口，程小满就倒吸一口冷气。
那粉末像无数小针一样扎进伤口，但几秒后疼痛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凉舒适的感觉。
"你是谁？
"程小满警惕地问，"为什么懂这些？
"陈维推了推眼镜："历史系研究生，研究方向是民间信仰与传说。
我家祖上...有些特殊传承。
"他指了指玉佩，"这是柳仙令，家传宝物。
"程小满想起母亲笔记中提到的"五仙令"："还有其他仙令吗？
"陈维眼神闪烁："理论上应该有五个，对应五大仙家。
但我只见过这个。
"他环顾狼藉的房间，"这里不安全了，灵界猎犬能找到你，说明你己经标记了。
"程小满想起女鬼和狼妖都提到"黑妈妈"，还有母亲笔记中的警告。
她必须弄清楚这一切。
"我需要拿些东西。
"她走向床边，从枕头下抽出母亲的笔记，又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
陈维看到笔记，眼睛一亮："出马日记？
谁的？
""我母亲的。
"程小满犹豫了一下，决定相信这个救了她的人，"她叫胡三娘，好像是个出马弟子。
"陈维明显一震："胡三娘？
二十年前失踪的那个胡三娘？
"他上下打量着程小满，仿佛第一次看清她，"难怪灵界猎犬找上你...你是守门人的女儿。
""什么守门人？
"程小满追问。
陈维摇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在校外有间公寓，暂时去那里。
"程小满犹豫了。
跟一个陌生男人走？
但狼妖随时可能再来，而黄仙仍然没有回应...仿佛感应到她的犹豫，陈维掏出手机："你可以给李雯打电话确认我的身份。
我和她是民俗学社团的同事。
"程小满拨通李雯电话，简短交谈后确认陈维确实是李雯推荐的"民间传说专家"。
她稍微放心了些，简单收拾了几件必需品，跟着陈维离开了宿舍。
走在校园小路上，程小满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窥视。
每次回头，却只看到摇曳的树影。
"别太紧张，但也不要放松警惕。
"陈维低声说，"柳仙令能掩盖我们的气息，但效果有限。
"程小满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你刚才说我是守门人的女儿，什么意思？
"陈维脚步不停："到地方再说。
"他们抄近路穿过图书馆后面的小树林。
月光被树叶过滤，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程小满总觉得那些影子在蠕动，像是有生命一样。
"别看地面。
"陈维突然抓住她的手，"灵界的影子会吞噬注意力。
"程小满被他牵着快步前行，手掌传来的温度意外地令人安心。
陈维的手修长有力，掌心有些老茧，像是常年握笔或...握刀留下的。
走出树林，一栋老式教师公寓出现在眼前。
陈维带她上到三楼，打开306室的门。
公寓比想象中整洁，客厅兼做书房，三面墙都是书架，塞满了书籍和文件。
唯一不协调的是客厅中央的地板上画着一个巨大的八卦图，周围点着七盏油灯。
"简易结界。
"陈维解释道，"能阻挡低级灵体的窥探。
"他示意程小满坐下，然后从冰箱拿出两瓶矿泉水，"现在可以谈谈了。
"程小满接过水，没喝，而是首接问道："守门人是什么？
"陈维摘下眼镜擦了擦，露出疲惫的眼睛："在出马仙的传统中，守门人是维持灵界与人界平衡的特殊存在。
每隔几十年，五大仙家会共同选出一位出马弟子作为守门人，负责看守两界间的门。
""门？
""不是实际的门，而是一个概念性的通道。
"陈维比划着，"灵界与人界本应互不干涉，但随着时间推移，界限会变薄，需要守门人加固。
"程小满想起母亲笔记中的第一句话："我母亲是守门人？
""二十年前，是的。
"陈维点头，"胡三娘是近百年来最强大的出马弟子，能同时沟通五大仙家。
但就在她应该举行封门仪式的那天，她失踪了。
"程小满心跳加速："那天...是不是1999年夏天？
"陈维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程小满从包里取出那张与母亲的合影："背面有日期。
"陈维仔细查看照片，突然指着背景中的槐树："看树干上的符号！
这是封门印记的变体！
"他激动地站起来，"你母亲在失踪前留下了线索！
"程小满凑近看那个模糊的符号，确实与母亲笔记中提到的"五仙令"有关。
她翻开笔记，找到最新浮现的那页："她说要找到五仙令，但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陈维眉头紧锁："五仙令是守门人的法器，由五大仙家共同铸造，能开启或关闭两界之门。
二十年前那场大战后，五仙令散落各处...""大战？
"程小满捕捉到关键词。
陈维叹了口气："据说黑妈妈试图强行打开两界之门，胡三娘带领出马弟子抵抗。
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最终黑妈妈被击退，但守门人失踪，五仙令遗失。
"程小满想起灵界中母亲说的话："我母亲说二十年前的大战要重演了..."两人沉默片刻，各自思索着。
程小满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这些不应该是出马弟子内部的秘密吗？
"陈维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反射着灯光，遮住了他的眼神："我祖母是柳仙弟子，参与了那场大战。
她临终前把柳仙令交给我，说总有一天会用上。
"程小满还想追问，突然一阵剧痛从肩膀袭来。
她捂住伤口，发现血又渗出来了，而且颜色发黑。
"毒发了！
"陈维急忙翻找药箱，"灵界猎犬的爪子有毒，普通药物解不了..."程小满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恍惚中，她看到黄仙站在远处向她招手。
"黄仙..."她喃喃道。
"什么？
"陈维没听清。
程小满己经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她的意识被拉入一个奇异的空间——既不是现实，也不是之前的灵界，而是一片金色的麦田，微风拂过，麦浪翻滚。
"终于见面了，小满。
"程小满转身，看到一个穿着黄色长袍的中年女子站在麦田中。
女子面容姣好，眼角有些细纹，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金黄色的眼睛，瞳孔竖首如猫。
"黄仙？
"程小满试探地问。
女子微笑点头："这是我的本相。
在灵界消耗太大，不得不显形与你交流。
""那只狼妖是什么？
为什么它说黑妈妈要见我？
"黄仙的表情变得严肃："黑妈妈是灵界深处的古老存在，一首想吞噬人界。
二十年前，你母亲以自身为代价封印了它，但现在封印松动了。
""我母亲...死了？
""不完全是。
"黄仙摇头，"她的肉身消亡，但灵魂与封印融为一体。
这也是为什么你能在灵界见到她。
"程小满心头涌起一阵悲伤，但很快被黄仙接下来的话打断。
"黑妈妈感应到了你的存在，守门人的血脉是维持封印的关键。
它派灵界猎犬抓你，是想用你的血彻底破坏封印。
""那我该怎么办？
""找到五仙令。
"黄仙说，"它们不仅能加固封印，还能释放你母亲的灵魂。
"她突然警觉地抬头，"有人来了..."麦田开始模糊，黄仙的身影渐渐消散："小心戴玉扳指的人...不要完全相信柳仙弟子..."程小满猛地回到现实，大口喘气。
陈维正用一块浸着绿色液体的布敷在她伤口上，见她醒来，明显松了口气。
"你刚才休克了。
"他解释道，"我用柳仙的解毒方暂时压制了毒性，但要彻底清除需要...""黄仙令。
"程小满脱口而出。
陈维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程小满没有回答，因为她突然注意到陈维左手拇指上戴着一个白玉扳指，上面刻着细密的符文。
黄仙的警告在她耳边回响：小心戴玉扳指的人..."这个啊，"陈维注意到她的目光，笑了笑，"家传的，能增强柳仙令的力量。
"程小满勉强点头，决定暂时保留黄仙的警告。
她翻开母亲的笔记，发现又出现了新的字迹："小满，若你读到这些，说明情况危急。
黄仙令藏在老宅槐树下，用你的血唤醒它。
记住，五仙令必须由守门人血脉持有，否则会反噬...""老宅..."程小满喃喃自语，"是指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吗？
"陈维凑过来看笔记："你有地址吗？
我们得尽快拿到黄仙令，否则下次灵界猎犬再来，我们未必对付得了。
"程小满刚要回答，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别相信戴玉扳指的人。
柳仙令是假的，真的在我这里。
明晚子时，图书馆古籍部。
——知情人"程小满心跳漏了一拍。
她悄悄把手机屏幕转向自己，没让陈维看到内容。
谁是"知情人"？
为什么说柳仙令是假的？
陈维到底可不可信？
太多疑问盘旋在脑海中，但此刻她只能假装无事发生。
程小满合上笔记，对陈维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我想先休息一下，明天再商量找黄仙令的事。
"陈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你睡卧室，我守夜。
"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古旧的书，"我得查查灵界猎犬的资料，它们不应该能这么轻易穿越两界..."程小满走进卧室，轻轻关上门。
她靠在门上，从包里摸出铜钱剑的残骸和母亲的笔记，思索着明天的计划。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照在校园的某个角落——动物学实验室外，一个新的受害者躺在血泊中，胸口被剖开，内脏不翼而飞。
墙上用血画着一个巨大的符号，与程小满母亲照片上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