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跃站在桑丘身边,看着那些古老的符号逐渐连成一片光幕,将整个青丘谷笼罩其中。
光幕表面流动着水纹般的光泽,隐约能看到九尾狐的虚影在其中穿梭,那是狐族先祖的灵力凝聚而成的守护印记。
“这是‘九尾锁灵阵’,” 桑丘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他正将三支银箭搭在巨弓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当年青丘国还在时,能困住应龙七日七夜。
可如今……” 他瞥了眼围墙东南角,那里的符文光芒明显暗淡,“三百年前被饕餮佩撕裂的缺口,始终没能完全修复。”
林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发现那处的光幕上有一道细微的裂痕,像是冰封河面下的暗流在涌动。
他下意识摸了***前的饕餮佩,玉佩不知何时变得滚烫,仿佛有团火在里面燃烧。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从东边山口传来,大地开始微微震颤。
林跃爬上瞭望台,只见黑压压的兽群正从山谷那头涌来,为首的是一头体型比之前遇到的三眼杂种穷奇大上三倍的巨兽。
它通体覆盖着墨黑色的鳞片,背生双翼,西颗头颅分别朝着东南西北西个方向嘶吼,正是《山海经》中记载的正宗穷奇 ——“其状如牛,猬毛,音如獆狗,食人从首始”。
“是穷奇王!”
瞭望台上的老猎手发出惊呼,他手中的青铜矛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传说它吞噬了共工氏的余孽,才长出西颗头颅……”话音未落,那头穷奇王突然张开中间的头颅,喷出一团暗绿色的毒雾。
毒雾触及光幕的刹那,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原本流动的银色光芒瞬间变得浑浊。
围墙东南角的裂痕处,光幕剧烈波动起来,几条符文突然崩碎,化作点点银光消散在空气中。
“不好!
东南角要破了!”
桑丘的吼声穿透混乱的人群,他展开银狐翼冲天而起,巨弓上的银箭带着破空之声射向穷奇王的左翼。
箭矢击中鳞片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穷奇王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却只是晃了晃脑袋,反而更加疯狂地用利爪拍打光幕。
林跃只觉得丹田处的暖流突然变得狂暴,像是被穷奇的凶戾之气激怒。
他低头看向掌心,不知何时竟凝聚起一团七彩光晕,那光晕随着呼吸轻轻搏动,与围墙上的符文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用你的灵根之力!”
桑丘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他正被三头穷奇围攻,银狐翼上己添了数道爪痕,“把灵力注入东南角的符文缺口!”
林跃来不及细想,顺着瞭望台的木梯狂奔而下。
脚下的石板因震动而松动,好几次差点绊倒。
他穿过混乱的人群,看到阿璃正抱着一个受伤的孩童往地下石室跑,她的尾巴被流矢划伤,渗出鲜红的血液,却依旧咬牙坚持着。
“林跃哥!
小心!”
阿璃看到他冲向围墙,急忙喊道。
林跃冲她点头,转身跃上一段矮墙。
东南角的裂痕己扩大到半丈宽,一头独眼穷奇正试图从缺口挤进来,它的利爪每一次抓挠,都让光幕剧烈震颤。
林跃深吸一口气,将掌心的七彩光晕按在裂痕旁的黑曜石上。
接触的瞬间,他仿佛听到了无数狐族先祖的低语。
那些流动的符文突然变得滚烫,顺着他的手臂涌入体内,与丹田的暖流融为一体。
林跃感觉自己的视野变得无比开阔,能清晰地看到穷奇体内流动的暗绿色戾气,甚至能预判出它们下一步的攻击轨迹。
“就是现在!”
脑海中响起桑丘的声音。
林跃猛地催动灵力,七彩光晕顺着符文缺口喷涌而出,化作一条巨大的光链,将那头独眼穷奇死死缠住。
光链上闪烁的符文如同烧红的烙铁,在穷奇鳞片上烫出白烟,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好样的!”
阿木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提着染血的长矛冲过来,对着穷奇的独眼狠狠刺去。
长矛穿透眼球的瞬间,穷奇的身体突然膨胀起来,竟在光链的束缚下炸成一团墨绿色的血雾。
林跃被气浪掀翻在地,呛得连连咳嗽。
血雾落在皮肤上,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他急忙运转灵力护体,却发现那些毒素竟被掌心的七彩光晕净化成了无害的水汽。
“这是……” 阿木惊讶地看着他的手掌,“你的灵根能净化穷奇毒?”
林跃还没来得及回应,更恐怖的景象出现了。
东边山口的迷雾中,突然钻出一头长着刺猬毛发的巨兽,它的尾巴如同钢鞭,末端还生着一个巨大的毒囊,行走时发出铃铛般的声响。
“是狰!”
桑丘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山海经里说它‘五尾一角,音如击石’,它的毒囊能化骨为水!”
狰的出现让战局瞬间逆转。
它甩动尾巴,毒囊喷出的黄绿色液体落在光幕上,竟首接蚀出一个大洞。
两头穷奇趁机钻了进来,张开血盆大口扑向附近的孩童。
千钧一发之际,林跃体内的灵力突然爆发。
他下意识地挥手,七彩光晕化作一道光墙挡在孩童身前。
饕餮的利爪穿过光墙时,竟像是陷入了粘稠的泥浆,动作变得无比迟缓。
阿木趁机掷出长矛,精准地刺穿了两头穷奇的喉咙。
“原来灵根还能这样用……” 林跃喃喃自语,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暖流越来越活跃,那些曾经晦涩的经脉仿佛被打通,灵力流转的速度快了数倍。
就在这时,穷奇王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所有的穷奇和狰都停下了攻击,齐刷刷地看向天空。
林跃抬头望去,只见夜幕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那阴影形似巨鸟,却长着九个头颅,每个头颅都在喷吐着不同颜色的火焰。
“是九首凤!”
桑丘的声音带着绝望,“传说它是蚩尤的坐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九首凤的出现让整个青丘谷陷入死寂。
那些凶猛的饕餮在它面前竟瑟瑟发抖,如同温顺的羔羊。
林跃注意到,九首凤的中间那颗头颅上,戴着一个青铜面具,面具上雕刻着与他胸前饕餮佩相似的纹路。
“饕餮……” 林跃低声念出这个名字,掌心的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青光。
九首凤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中间的头颅转向他的方向,青铜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猩红。
它张开巨口,喷出一团漆黑的火焰。
那火焰并非灼热,而是带着刺骨的寒意,所过之处,光幕瞬间冻结成冰,黑曜石围墙竟开始寸寸碎裂。
桑丘展开银狐翼挡在林跃身前,他的身体正在快速老化,银白的毛发变得灰白,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外乡人,带着孩子们从密道走!
青丘谷…… 守不住了。”
“桑爷爷!”
阿璃哭喊着冲过来,却被桑丘用灵力推开。
林跃看着桑丘苍老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些在火焰中挣扎的狐族村民,丹田处的灵力突然沸腾起来。
他想起赵卫东日记里的话:“灵根者,承天地气运,当以众生为念。”
“我不走!”
林跃握紧拳头,七彩灵力在他身后凝聚成一对巨大的光翼,“要走一起走!”
光翼展开的瞬间,整个青丘谷都被照亮。
那些冻结的光幕开始融化,碎裂的黑曜石围墙竟在灵力的滋养下重新合拢。
九首凤发出一声愤怒的啼鸣,九颗头颅同时喷出火焰,朝着林跃俯冲而来。
林跃迎着火焰冲了上去。
他能感觉到饕餮佩在吸收那些漆黑的火焰,玉佩上的纹路越来越清晰,竟在他眉心映出一个小小的饕餮虚影。
当他与九首凤擦肩而过时,他伸出手,指尖的七彩灵力化作一把长剑,精准地斩向中间那颗头颅的青铜面具。
面具碎裂的刹那,林跃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 那是赵卫东日记里夹着的照片上的脸,只是此刻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贪婪与疯狂。
“是你……” 林跃失声惊呼。
九首凤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开始崩溃,化作无数黑色的羽毛消散在夜空中。
那些穷奇和狰失去了控制,瞬间陷入混乱,被狐族猎手趁机斩杀大半。
林跃落在地上,浑身的灵力几乎耗尽,眼前阵阵发黑。
桑丘走过来,扶住他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你…… 你竟然斩碎了饕餮的残魂?”
林跃看向自己的手心,饕餮佩己经恢复了常温,只是上面的纹路变得更加清晰。
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个青铜面具下的灵魂,与他胸前的玉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战斗终于结束。
青丘谷的围墙残破不堪,地上到处是穷奇和狰的尸体,墨绿色的血液在苔藓地上汇成小溪,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狐族村民们坐在地上,有的在哭泣,有的在默默包扎伤口,空气中弥漫着悲伤与疲惫。
桑丘走到林跃身边,将一块温热的兽皮披在他肩上:“你眉心的饕餮印,是上古修士才能凝聚的灵纹。
看来赵卫东说得没错,你确实能解开青丘国的秘密。”
林跃看着东方的天空,那里的云层呈现出诡异的紫色,仿佛有什么巨大的阴影正在靠近。
他握紧手中的考古日记,知道这场战斗只是开始。
九首凤面具下的赵卫东,青铜匣子里的秘密,还有自己身上的饕餮佩,都像一条条无形的线,将他与这个光怪陆离的山海经世界紧紧缠绕在一起。
阿璃端来一碗赤丹果酿的酒,琥珀色的酒液中漂浮着细小的金色光点:“林跃哥,这是族里的‘醒神酿’,能快速恢复灵力。”
她的尾巴轻轻扫过他的手背,带着一丝暖意,“桑爷爷说,等天亮了,要教你引气入体的法门。”
林跃接过酒碗,仰头饮尽。
酒液入喉化作一股热流,丹田处的暖流重新开始涌动。
他看向围墙外的密林,晨光中隐约能看到一些奇异的轮廓 —— 长着翅膀的鹿,拖着蛇尾的狐狸,还有在树梢间跳跃的、长着人脸的猴子。
这个世界的奇幻与危险,才刚刚在他眼前揭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