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血色生辰

星城大学男生宿舍 307 室飘着一股经久不散的泡面味，混着电竞椅皮垫子的汗馊味，在空调外机的嗡鸣里织成一张黏糊糊的网。苏澈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23:59 分的数字像倒计时的炸弹，把他后颈的汗毛炸得根根竖立。

"生日快乐啊老苏！" 上铺突然砸下个毛绒玩具熊，精准糊在苏澈脸上，吓得他手忙脚乱去捂摄像头 —— 刚跟辅导员开完毕业答辩动员会，这会儿视频还没关。塑料熊肚子上用马克笔歪歪扭扭写着 "单身 20 年快乐"，落款是对床的陈默，此刻正戴着电竞耳机冲他比中指，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像在弹钢琴。

"滚你大爷的，" 苏澈扯掉熊脑袋上的蝴蝶结，突然听见阳台传来 "咔嗒" 一声轻响。铝合金推拉门明明关得严丝合缝，门缝里却卡着个四四方方的快递盒，深灰色硬纸板泛着金属般的冷光，像块从冰箱里刚抠出来的冻豆腐。

"我靠谁买的冻品啊？" 下铺的王胖子光着膀子爬起来，拖鞋还没穿稳当就踉跄着去够快递，指尖刚碰到盒角突然触电般缩回手："握草这玩意儿比我前女友的心还凉！" 他甩着发红的手指，肥肉颤巍巍的像块果冻。

苏澈心里咯噔一下。他今年压根没网购，连外卖地址都设的是教学楼，更别说这种半夜三更飘进锁死阳台的快递。硬纸板上没贴运单，只在中央印着个指甲盖大小的星芒图案，凑近了看，那星芒竟像活物似的在缓缓旋转。

"要不报警？" 戴眼镜的李学霸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手机屏幕亮着 "校园快递站夜间不营业" 的公告。陈默已经摘下耳机，鼠标垫上的机械键盘发出诡异的蓝光，他盯着快递盒的眼神像在看 BOSS 战倒计时的血条。

苏澈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触到硬纸板的瞬间，整个人仿佛被扔进冰窟窿，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爬满脊椎，视网膜上炸开一片蓝紫色的星点。快递盒在他掌心突然变软，像块融化的黑巧克力，露出里面躺着的银色金属瓶，瓶身上刻满蚯蚓般扭曲的纹路。

"握草老苏你手冒蓝光！" 王胖子的惊呼声还没落地，金属瓶突然发出蜂鸣，苏澈的食指肚被划出一道血口，鲜血滴在瓶身上的瞬间，整间宿舍的灯光诡异地暗了下来。天花板上浮现出由血珠组成的星图，二十八颗血点连成北斗形状，中央主星 "天枢" 格外明亮，像滴着血的眼睛。

"我焯！这是往生堂新出的 AR 投影玩具？" 陈默跳下床，手机摄像头对准天花板，突然发现镜头里的星图比肉眼看见的更清晰，每颗血珠都在缓缓流动，形成漩涡状的轨迹。他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来，想起枕头底下藏着的那只刻满符文的金属手环 —— 那是上周在星云夜市从老瞎子手里淘的 "古董"，此刻正在睡衣口袋里发烫。

苏澈感觉有岩浆在血管里奔涌，握着金属瓶的右手不受控制地膨胀，指节间爆出细密的银鳞，原本宽松的 T 恤被撑得咔咔裂开。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掌捏爆金属瓶，银色液体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板上烧出滋滋作响的焦痕。

"老苏你别吓我们！" 李学霸的声音带着哭腔，正要去按宿管值班室的紧急呼叫铃，突然听见 "叮铃哐啷" 一阵乱响。晾在阳台的不锈钢衣架、桌上的台灯底座、甚至陈默的机械键盘键帽，所有金属制品都悬浮在空中，朝着苏澈缓缓靠拢。

陈默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掀开苏澈的袖口。少年苍白的手腕上，原本光洁的皮肤正浮现出淡金色的星芒纹路，从手腕蔓延至小臂，每道纹路都像活物般在跳动。他想起三个月前在图书馆看见的《星渊异闻录》残页，里面记载着 "天枢星主掌力之权柄，觉醒者可御金属，破万钧" 的句子，后颈瞬间冒起鸡皮疙瘩。

"都、都别动..." 苏澈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齿轮。他感觉有无数个声音在脑海里轰鸣，画面碎片走马灯似的闪过：小时候在火场里看见的黑袍人、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银色吊坠、还有那个总在梦里出现的星空巨眼。最清晰的，是去年在旧书店捡到的破笔记本，里面用红笔反复写着 "20 岁生日别碰金属"。

金属瓶的碎片突然在空中重组，变成匕首状抵住苏澈咽喉。他下意识侧身躲避，原本摆着台式机的书桌竟被震得粉碎，钢化玻璃桌面如蛛网般裂开，却没掉落下一块碎片 —— 全被悬浮的金属粒子托住了。

"陈默！把窗帘扯下来！" 苏澈突然大喊。宿舍正对着主干道，虽说凌晨一点没什么人，但天花板上的血星图实在太扎眼。陈默反应极快，抄起晾衣杆勾住窗帘轨道，整面遮光帘哗啦落下，却在落地前被金属粒子托住，像块灰色的云飘在半空。

王胖子躲在衣柜里发抖，手机屏幕亮着百度搜索："室友突然变异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李学霸蹲在墙角，用笔记本记下苏澈身上的每处变化，笔尖在 "金属操控"" 身体强化 ""血液具现星图" 几条后面画满惊叹号。

苏澈感觉体内的力量正在退潮，手臂上的银鳞逐渐消失，悬浮的金属制品 "噼里啪啦" 砸落一地。他踉跄着扶住墙，发现掌心的伤口不知何时愈合，只剩下淡淡的星芒印记。地板上的焦痕组成的图案，竟和刚才天花板上的星图一模一样。

"老苏... 你是不是氪了什么奇怪的药？" 陈默凑过来，盯着他泛着金光的瞳孔。少年此刻的模样像换了个人，原本单薄的肩膀宽了一圈，校服领口裂开的地方露出小麦色的皮肤，隐隐有金属光泽流转。

苏澈没说话，弯腰捡起金属瓶的碎片。碎片刚碰到掌心，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画面：暴雨夜的巷口，穿旗袍的女人把他护在身后，指尖绽放出蓝色的星芒，对面黑袍人手中的血剑正滴着血，每滴血落地都变成狰狞的狼头。女人回头对他笑，发间别着的银色星芒发卡，和刚才快递盒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叮 ——" 手机突然响起消息提示。苏澈摸出被金属粒子撞得坑坑洼洼的手机，锁屏界面是条匿名短信："星渊已启，速至星云夜市三层。" 发送时间显示 00:00，正是他捏爆金属瓶的瞬间。

陈默瞥见短信内容，突然想起上周在夜市遇见的银发小姐姐。那姑娘站在古董摊前，指尖轻轻划过铜钱就会浮现星轨，当时他以为是变魔术，现在想来... 他猛地转身，从枕头底下抽出那只金属手环，符文在夜光下发出微光，竟和苏澈掌心的星芒印记完美重合。

"老苏，" 陈默突然严肃起来，把手环塞进苏澈手里，"你记不记得六岁那年那场火？你说看见你妈用星光灭火，当时我以为你动画片看多了..." 他喉结滚动，"刚才那些金属悬浮的样子，和我爷爷临终前说的 ' 天枢觉醒 ' 一模一样。"

苏澈猛地抬头。关于父母的记忆在那场火灾后就变得模糊，只记得母亲总在他噩梦时哼星夜曲，父亲书房里总摆着刻满星图的青铜器。此刻听陈默提起，太阳穴突然突突直跳，脑海里闪过父亲临终前的话："小澈，记住每年生日别碰金属，等你二十岁..."

窗外突然传来野猫撕心裂肺的嚎叫。苏澈走到阳台，发现楼下的梧桐树正在无风自动，所有树叶都朝着 307 室的方向倾斜，像在朝拜某种至高力量。远处天穹塔的顶端闪过三道蓝光，那是星城最高的建筑，也是传说中 "星盟" 总部的所在地。

"去夜市。" 苏澈突然转身，扯过件外套套在开裂的校服上。陈默看见他眼底跳动的金芒，想起刚才他徒手捏爆金属瓶的场景 —— 那力量，比游戏里的 SSR 角色开大还要震撼。

王胖子从衣柜里探出脑袋："要不咱先报个警？" 李学霸推了推眼镜："根据《异能者管理条例》第三条，觉醒者需在 24 小时内..." 话没说完就被陈默瞪了回去："闭嘴吧你，那破条例还是我爸参与起草的呢，现在先跟紧老苏！"

三人跟着苏澈走出宿舍，走廊声控灯在他们经过时逐一亮起，又在身后逐一熄灭，像被某种力量吞噬。苏澈掌心的手环越来越烫，每走一步，鞋跟都会在地面留下淡淡的星芒印记，转瞬即逝，却让陈默想起爷爷临终前塞给他的纸条："当九星连珠时，去找星盟图书馆的老周。"

电梯在三楼停住，门刚打开，苏澈突然感觉一阵心悸。电梯角落里蜷缩着个穿卫衣的男生，抱着膝盖发抖，胸前的校牌上写着 "机械系 张力"。他抬头看见苏澈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指着苏澈的手发出破音："你、你手上有星星！"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突然传来铁门撞击声。苏澈下意识护住身后的室友，只见三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从阴影里冲出，袖口闪过冷光 —— 是淬了毒的金属匕首。为首者抬手就是一甩，三枚柳叶镖直奔苏澈面门，破空声里带着令人作呕的腥甜。

"卧倒！" 陈默突然扑过来，扯着苏澈滚向楼梯间。柳叶镖擦着苏澈发梢飞过，钉在墙上发出 "滋滋" 的腐蚀声。苏澈这才发现，黑衣人袖口绣着的图案，正是刚才快递盒上的星芒 —— 只不过中心的天枢星，被换成了滴血的乌鸦。

"夜枭居然敢进校园！" 陈默骂了句，从口袋里摸出那只金属手环。符文突然发出强光，他面前的空气泛起涟漪，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苏澈眼睁睁看着陈默的手掌穿过空气，直接从 "湖面" 里掏出把泛着蓝光的短剑 —— 正是刚才他捏爆的金属瓶碎片重组而成。

"接着！" 陈默把短剑抛过去，苏澈下意识伸手，剑身刚触到掌心就发出蜂鸣，化作液态顺着手臂流淌，在他手背凝结成星芒状的护腕。黑衣人已经冲到面前，匕首带着破空声劈来，苏澈本能地抬手格挡，护腕与匕首相撞发出钟鸣般的巨响，火星四溅中，黑衣人手腕直接骨折。

"快走！" 苏澈扯着室友冲进安全通道。下到二楼时，他突然听见头顶传来皮革摩擦的声响，抬头看见为首的黑衣人正倒挂在楼梯扶手上，嘴角扯出狰狞的笑，袖口弹出三根金属毒刺，直指陈默后心。

"小心！" 苏澈来不及多想，手臂上的护腕突然延伸出金属锁链，如活物般缠住毒刺。他猛地发力，黑衣人被拽得失去平衡，从楼梯上滚落，头盔撞在台阶上发出闷响，露出底下扭曲的面容 —— 皮肤下隐约可见金属纹路，像被改造成半机械的怪物。

三人终于跑出宿舍楼，夜风卷着梧桐叶拍打在脸上。苏澈回头望去，三个黑衣人并没有追上来，反而跪在地上，对着他的方向行着古怪的礼节，指尖在胸前划出星芒图案。陈默突然指着他的手臂惊呼："老苏你胳膊！"

不知何时，苏澈的小臂上浮现出淡金色的星图，天枢星格外明亮，周围环绕着若隐若现的光点。他感觉体内有股热流在涌动，刚才打斗时的疲惫一扫而空，甚至能听见百米外夜市传来的喧嚣声 —— 要知道，星云夜市在三公里外的老城区。

"先去夜市。" 苏澈握紧陈默的手腕，发现对方掌心全是冷汗。刚才的战斗像打开了某种开关，他能清晰地 "感知" 到周围五百米内所有金属物品的位置：便利店的自动门、停车场的自行车、甚至远处红绿灯的金属支架，都在他脑海里形成闪烁的光点。

三人在夜宵摊的油烟味里狂奔，路过 "肥仔快乐炸串" 时，苏澈突然顿住脚步。炸串锅的铁签子在他感知里格外清晰，他下意识抬手，七根铁签突然腾空而起，在摊主震惊的目光中排成箭头，指向夜市深处的古董区。

"我靠这波操作 666！" 陈默吹了声口哨，突然想起什么，从裤兜掏出个 U 盘大小的设备，正是他昨晚通宵改的 "金属探测仪"—— 此刻正在疯狂震动，指示灯全亮成刺眼的红色。

星云夜市的三层比楼下热闹得多，古董摊的煤油灯在风中摇曳，照得老物件们影子幢幢。苏澈跟着铁签的指引，在拐角处看见个破破烂烂的摊位，红布上摆着生锈的铜钱、缺角的玉碟，还有个半人高的青铜罗盘，罗盘中心的指针，正死死指着他的方向。

"小友来了。" 沙哑的声音从摊位后传来。穿中山装的老人坐在竹椅上，手里捧着本泛黄的《星渊异闻录》，书页间夹着片银色的星芒状书签。他抬头时，苏澈看见老人左眼戴着金丝眼罩，右眼瞳孔里竟倒映着微型的星空。

"老周？" 陈默突然惊呼，"你不是图书馆三楼的管理员吗？" 老人笑了笑，指节敲了敲青铜罗盘："二十年前我是星盟的初代星使，现在嘛... 只是个卖古董的老头子。" 他望向苏澈，目光落在少年手背的星芒护腕上，"天枢星位觉醒，不错，比你父亲当年快了三天。"

苏澈感觉心脏漏跳一拍。关于父亲的记忆碎片突然涌来：暴雨夜的书房，父亲握着他的手在沙盘上画星图，说 "小澈将来会是九星的主人"。他突然抓住老周的手腕，发现老人袖口下露出半截星芒状的伤疤，和他掌心的印记一模一样。

"我父母... 到底怎么回事？" 苏澈的声音在发抖。老周叹了口气，从摊位底下掏出个木盒，里面躺着半块银色吊坠，正是他小时候见过的母亲的遗物。吊坠拼接处刻着细小的字："九星归位之日，混沌重开之时。"

夜市深处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老周猛地抬头，只见西南角腾起黑色烟雾，烟雾里隐约可见金属扭曲的尖刺，像某种畸变的触手。陈默的探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他盯着屏幕惊呼："是夜枭的畸变者！他们在袭击中立者联盟的据点！"

老周突然把木盒塞进苏澈怀里："带着这个去天穹塔，找星盟的萧战议长。记住，千万别相信戴银戒指的人。" 他转身时，中山装下露出半截黑色战衣，腰间别着的，正是和苏澈护腕同款的星芒短剑。

烟雾中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苏澈看见个穿校服的女生被金属触手卷上半空，校服上染着的，正是和他血液一样的星芒状血迹。他突然想起短信里的 "星渊已启"，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叮嘱，想起母亲发间的银色星芒 —— 那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清晰回忆起母亲的模样。

"陈默，保护好他们。" 苏澈握紧吊坠，感觉体内的力量再次沸腾。他望向烟雾弥漫的方向，护腕上的星芒突然爆发出强光，周围所有金属制品都悬浮起来，在他身后组成巨大的星芒战戟。陈默看见他的瞳孔完全变成金色，倒映着漫天星辰，突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当天枢星主觉醒时，星辰将为他而战。"

夜市的路灯突然全部爆裂，在黑暗中，苏澈手持由万千金属组成的战戟，踏步走向浓烟深处。战戟划过地面，火星溅起的轨迹，正是刚才天花板上浮现的天枢星图。而在他身后，老周望着少年的背影，低声呢喃："星渊之乱的齿轮，终于再次转动了。"

远处天穹塔顶端，三道蓝光接连闪过，像是某种信号。而在城市的阴影里，某个戴着银戒指的男人望着手腕上的乌鸦纹身，嘴角勾起冷笑："九星血脉觉醒？正好，我们的蚀星计划，需要最纯正的星渊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