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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年 2 月 28 日的午后,江苏队梯队训练基地的草坪泛着青灰色的冷光。

薄冰在草叶间碎裂,踩上去咯吱作响,像谁在耳边嚼着玻璃碴。

15 岁的崔麒麟缩着脖子往手心哈气,指关节冻得发红,却还是把那件宽大的 9 号球衣往裤腰里又塞了塞 —— 球衣是前腰老队员淘汰的,背后印着模糊的名字,下摆能盖住他半个***。

“麒麟,接好!”

木易的喊声从球门区飘过来,带着白雾砸在他脸上。

崔麒麟抬头时,看见足球在阳光下划出亮线,像条银色的蛇。

他迎着球冲出去,右脚外脚背轻轻一卸,皮球顺着小腿滚到脚边,紧接着突然变向,左脚内侧把球往底线推。

冰面让脚步发滑,他踉跄着拧身,膝盖在草皮上擦出半米长的白痕,却在身体即将倒地时,用脚尖把球勾向球门远角。

“擦柱!”

木易猛地拍了下门柱,手套上的防滑粉簌簌往下掉,“再偏五公分,我就得钻球网里捡球了。”

崔麒麟弯腰系鞋带,鞋眼冻得发涩,手指要用力才能把鞋带穿过去。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办公楼,那里的玻璃门总像没关严似的透着风。

此刻门口却围了十几个人,几个穿夹克的教练背着手抽烟,烟雾在冷天里散得慢,像挂在半空的灰纱。

家长们的身影在烟雾里晃动,有人在挥手,有人在低头看手机,他心里突然像被冰锥刺了下 —— 昨天晚饭时,他听见宿舍管理员打电话,说 “工资都发不出来了,怕是撑不过月底”。

“***!

全体队员,办公楼前***!”

领队的吼声像块石头砸进训练场,惊飞了场边杨树上的麻雀。

三十多个少年扛着球包往旗杆下跑,棉服摩擦的声音里,崔麒麟被后面的人撞了肩膀。

他回头看见李东尧,对方怀里还揣着个笔记本,封面上露出半截战术图,红笔画的箭头歪歪扭扭,像刚被踩过的蛇。

“怎么回事?”

李东尧的声音比平时尖,“不是说下午练定位球吗?”

崔麒麟没说话。

他数着旗杆上的纹路,那是去年夏天暴雨冲出来的裂痕,像道没长好的疤。

领队站在台阶上,手里捏着张 A4 纸,纸角被风吹得卷起来。

周围的说话声渐渐低下去,只有风刮过球场的声音,呜呜的像谁在哭。

“经俱乐部董事会研究决定,” 领队的声音抖得厉害,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即日起,江苏足球俱乐部各级梯队停止运营。

所有球员…… 办理离队手续。”

后面的话像被风吹散了。

崔麒麟盯着旗杆上的队旗,蓝色的 “江苏” 二字在风里抽打着,边角卷得像块破布。

他听见身边有人倒吸冷气,有人的球包 “哐当” 掉在地上。

木易的手套落在脚边,蓝色的橡胶护指露出来,像根折断的骨头。

李东尧的笔记本 “啪” 地合上,他抬头时,崔麒麟看见他眼里的红血丝,像冬天冻裂的地面。

“为什么?”

后排突然炸出个声音,是替补门将小宇,“我们上周还赢了邀请赛冠军!”

家长们一下子涌上来,把领队围在中间。

崔麒麟看见李东尧的爸爸挤到最前面,他是个戴眼镜的医生,平时总穿白大褂,今天却穿了件黑色羽绒服,胳膊上还别着医院的工作牌。

争吵声像潮水似的漫过来,有家长在喊 “违约金”,有家长在问 “其他队能不能接收”,领队的声音被淹没在潮水里,只剩些零碎的词:“资金链…… 没办法…… 己经尽力了……”崔麒麟突然转身往宿舍跑。

棉鞋踩在冰面上打滑,他却跑得飞快,楼道里的声控灯被脚步声惊醒,昏黄的光跟着他往上跳。

三楼走廊里,玉田正抱着个纸箱往楼下走,箱子里露出半截球衣,是他那件印着 “10 号” 的训练服。

这个一米九的大个子哭得肩膀抽抽,看见崔麒麟时,眼泪突然掉得更凶了。

“我爸刚才打电话,” 玉田的声音哽咽着,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咙,“说让我回家…… 帮他种大棚。”

崔麒麟没说话,冲进自己的宿舍。

他的 9 号球衣挂在床头,是用三个月早餐钱跟成年队老队员换的,对方转会去了山东,临走时拍着他的肩膀说 “这号码跟你有缘”。

他踩着凳子把球衣扯下来,布料上还留着块淡红色的印记 —— 那是上周训练时蹭的鼻血,他偷偷绣了只丹顶鹤盖住,针脚歪歪扭扭的,却能看出展开的翅膀。

“盐城湿地的丹顶鹤,能飞两千多公里呢。”

他当时跟木易炫耀,对方正用马克笔在手套上画太阳,头也不抬地说 “再能飞,也得有落脚的地方”。

下楼时,他看见木易蹲在宿舍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捏着两张叠起来的纸。

北风把他的头发吹得贴在额头上,睫毛上结着细小的冰粒,像撒了把碎钻。

“南京城市队的试训通知,” 木易把其中一张递过来,纸边被冻得发硬,“我爸托人找的关系,说让我们俩……”崔麒麟的目光越过他,望向训练基地的大门。

门柱上还贴着上周的海报,是梯队合影,他站在后排最右边,因为个子矮,脚尖踮得老高。

远处的湿地在灰云下泛着白,一群丹顶鹤正从云层里穿出来,翅膀展开时,在铅灰色的天上划出几道亮线。

“我不打算去。”

崔麒麟把球衣往怀里紧了紧,布料上的鹤嘴硌着肋骨,像块滚烫的烙铁,“我妈昨天打电话,说…… 让我回去上学。”

木易的手僵在半空。

风卷着冰粒打过来,崔麒麟觉得脸颊像被砂纸磨过,疼得发麻。

他看见对方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把那张通知折成方块,塞进崔麒麟的裤兜。

“拿着吧,” 木易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万一…… 想通了呢?”

长途汽车驶离基地时,崔麒麟把脸贴在车窗上。

训练楼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个灰点,像掉在地上的橡皮。

车过长江大桥时,他掀开窗帘,落日正往江水里沉,把水面染成金红色,像极了去年他在梯队进第一个球时,看台上炸开的彩带。

裤兜里的试训通知硌着大腿,他摸出来展开,南京队的队徽旁边,不知什么时候被木易画了个小小的太阳,铅笔描的,边缘有些模糊。

球衣被他揉成一团抱在怀里,丹顶鹤的翅膀硌着心口。

车窗外,那群丹顶鹤正往南飞,翅膀在暮色里闪着微光,像谁撒了把星星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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