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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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醒来时,喉咙里还残留着毒酒灼烧的刺痛。

她猛地坐起身,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单薄的寝衣。然而预料中的死亡剧痛并未持续,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昏沉的眩晕。她扶住额头,指尖触到的是光滑的皮肤,没有皱纹,没有长期病痛带来的凹陷。

不对。

她缓缓放下手,环顾四周。阴暗的房间,简陋的摆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和药味。这不是她临死前被囚禁的华丽殿宇,而是…

“才人,您醒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林微猛地转头。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宫女端着一碗药站在那儿,脸上带着几分畏惧和担忧。这张脸…是云儿?可云儿早在两年前就因为冲撞了李昭仪而被杖毙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林微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回才人,刚过申时。”云儿小心翼翼地走近,“您昏睡了一整天了,太医来看过,说是风寒入体,得好好休息。药刚煎好,您趁热喝了吧。”

申时…才人…风寒…

林微的心跳骤然加速。她挣扎着下床,踉跄走到那面模糊的铜镜前。镜中映出一张年轻的脸庞,大约十***岁,苍白虚弱,却眉眼清晰——正是三年前的她。

她重生了。回到了永和四年的秋天,回到她入宫第三年,还是个微不足道的林才人的时候。距离她被卷入宠妃与皇后的争斗,距离她被皇帝一句“赐死”碾碎生命,还有整整三年。

“才人?您怎么了?”云儿看着行为异常的林才人,有些害怕。

林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转过身,接过药碗:“没什么,做了个噩梦罢了。”

药很苦,但滚烫的温度流过喉咙,反而让她真实地感觉到自己活着。她一边慢慢喝着药,一边整理着纷乱的思绪。

前世,她十六岁入宫,凭着几分才情和清秀容貌,也曾短暂地得到过皇帝的一点关注。然而后宫美人如云,她很快就被遗忘在深宫角落。不甘寂寞的她,后来投靠了当时风头正盛的张贵妃,为其出谋划策,打压其他妃嫔,甚至参与了陷害皇后的阴谋。

她以为找到了靠山,以为能一步步爬上高位。却不知自己只是枚棋子。当张贵妃与皇后的争斗达到顶峰时,她被推出去顶罪。皇帝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就下了赐死的命令。

她记得毒酒入喉的灼烧感,记得冰冷的地板,记得窗外传来的笙歌——那天晚上,皇帝正在为张贵妃举办生辰宴。

多么讽刺。

“才人,您脸色还是很不好,再歇会儿吧?”云儿接过空碗,担忧地说。

林微摇摇头:“替我更衣,我想出去走走。”

“可是您的身子…”

“不碍事。”

她需要新鲜空气,需要确认这不是又一个濒死的幻觉。

云儿只好拿来一件半旧的淡青色外衫为她披上。林微走出房门,秋日午后的阳光斜斜洒在庭院里,有些刺眼。她住在皇宫最西边的静怡苑,这里离皇帝的后宫中心很远,住着的都是些不得宠的低位妃嫔和宫女,平日里冷清得几乎被人遗忘。

前世的她最恨这里的冷清,千方百计想要离开,想要住进东六宫那些繁华殿宇。如今再看这安静院落,古老的梧桐树投下斑驳光影,墙角几株秋菊悄然开放,反而让她感到一丝难得的宁静。

她沿着走廊慢慢走着,云儿默默跟在身后。几个扫地的小太监看见她,草草行了个礼就继续干活,眼神里没什么敬畏。林才人不得宠,在这深宫里就是透明人一样的存在。

走到院门口时,她忽然听见墙外两个小太监的闲聊声。

“听说了吗?昨晚陛下又歇在长春宫了。”

“张贵妃如今真是圣眷正浓啊…”

“可不是嘛,连皇后娘娘都要让她三分…”

林微的脚步顿住了。长春宫,张贵妃。这个名字像一根针,刺进她记忆深处。

前世的她就是在这个时候,听说了张贵妃正广纳党羽,于是千方百计托人搭线,最终投靠其麾下,开启了自己通往死亡的道路。

“才人?”云儿见她脸色发白,轻声唤道。

林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平静:“没事,我们去锦鲤池那边走走。”

锦鲤池位于静怡苑西侧,是一处几乎被遗忘的小园林。池水不大,但清澈见底,几尾红色锦鲤在水中游弋。这里少有人来,前世的林微心烦时常会到此独处。

然而今天,池边却已经有了人。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男孩正蹲在池边,伸出小手似乎想触碰水中的游鱼。那孩子约莫四五岁年纪,瘦弱得厉害,身上的衣服明显不合身,宽大得几乎将他整个人罩住。

林微皱了皱眉。静怡苑很少见到这个年纪的孩子,看衣着也不像是哪位皇子。

男孩似乎察觉到来人,惊慌地站起身,脚下却一个不稳,“扑通”一声掉进了池中。

“啊!”云儿惊叫一声。

林微来不及多想,快步走到池边。池水不深,只到成人腰部,但对一个孩子来说却足以致命。男孩在水中挣扎,呛了好几口水。

“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林微对云儿喊道,自己已经踏入水中。秋日的池水冰冷刺骨,她咬咬牙,伸手去捞那孩子。

好在男孩离岸边不远,两人合力很快将他拖了上来。孩子浑身湿透,冷得直打哆嗦,咳嗽不止,小脸惨白。

林微自己的裙摆也湿了大半,寒意顺着布料往身上钻。她顾不得自己,先检查孩子的情况:“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男孩只是摇头,牙齿打颤说不出话。

“这是谁院里的孩子?怎么没人看着?”林微问云儿。

云儿仔细看了看男孩的脸,忽然压低声音:“才人,这好像是…陈贵人的孩子。”

陈贵人?林微搜索着记忆。似乎有点印象,那是个比她还不得宠的妃嫔,据说性格孤僻,常年称病不出门。前世似乎在她死前一年就病逝了,留下一个儿子…

对了,四皇子顾言。皇帝儿子多,生母份位低又不得宠的皇子,在这宫里几乎和透明人没什么两样。

林微看着眼前冷得发抖的孩子,心中莫名一软。她脱下自己的外衫,裹在男孩身上:“走,先送我那儿去换身干衣服。”

云儿有些犹豫:“才人,这合适吗?陈贵人那边…”

“一个孩子落水了,难道见死不救?”林微语气坚决,“有什么事我担着。”

回到住处,林微让云儿去找些干净的旧衣服——她这里自然没有孩子的衣物,只好找些布料先将就裹着。又让人快去煮姜汤。

男孩一直很安静,任人摆布,只有一双大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林微注意到他手臂上有几处青紫,不像今天摔的,倒像是旧伤。

“你叫什么名字?”她轻声问。

男孩抿着嘴不说话。

“是四皇子吗?”林微又问。

男孩终于点了点头。

林微记得前世关于这位四皇子的零星传闻。据说他天生有些口吃,性格怯懦,很不受皇帝待见。陈贵人去世后,他被交给一个份位更低的嫔妃抚养,在宫中几乎毫无存在感。后来似乎是在十岁左右一场大病中夭折了。

前世她一心攀附权贵,从没注意过这些边缘人物。如今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孩子,却莫名生出一丝同病相怜之感。

在这吃人的深宫里,不得宠的妃嫔和不受重视的皇子,本质上都是权力游戏的牺牲品。

云儿端来姜汤,林微接过,亲自喂给男孩。他起初有些抗拒,但可能是真的太冷了,最终还是小口小口喝起来。

“以后不要去水边玩,很危险,知道吗?”林微柔声道。

男孩点点头,终于开口,声音很小且确实有些结巴:“谢、谢谢…娘、娘娘。”

“我叫林微,是这里的才人。”她微笑道,“你叫我林娘娘就好。”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宫女带着两个小太监闯了进来,脸色不善。

“四皇子果然在这儿!”那宫女看见男孩,立刻上前一把将他拉过来,“林才人这是什么意思?私自带走皇子,是何居心?”

林微认得这是陈贵人身边的掌事宫女,姓王,在前世记忆中是个趋炎附势之辈,对不得宠的主子十分怠慢。

“王宫女误会了。”林微平静地说,“四皇子不慎落水,我正好路过,便带他回来换身干衣服,驱驱寒,正准备送回去。”

王宫女冷笑一声:“落水?四皇子好好的怎么会落水?该不是林才人故意…”

“王宫女慎言。”林微打断她,语气冷了几分,“皇子安危非同小可,你若不信,大可去锦鲤池边查看,痕迹应该还在。或者,我们需要请宫中管事来评判评判?”

王宫女脸色变了变,似乎没料到这个一向温顺的林才人突然如此强硬。她打量了林微几眼,终于放缓语气:“不必了,既然是误会,奴婢这就带四皇子回去。”

她拉着男孩就要走,男孩却突然回头看了林微一眼,那双眼睛里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等人走后,云儿才忧心忡忡地说:“才人,您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时都不惹事的,今天为何为了四皇子得罪陈贵人那边?”

林微望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身影,轻声道:“云儿,你说在这深宫里,我们这些不得宠的人,是不是就应该永远低着头,连一点善心都不能有?”

云儿愣了愣,不知如何回答。

林微也不再追问,只是默默看着窗外。夕阳西下,天边泛着橘红色的光,将古老的宫墙染上一层暖色,却依然驱不散那骨子里的冷清。

那天晚上,林微睡得并不安稳。前世的记忆碎片般在梦中闪现:初入宫时的天真憧憬,第一次被皇帝注意时的欣喜,投靠张贵妃时的得意,被背叛时的震惊,饮下毒酒时的绝望…

她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涔涔。

窗外月色如水,寂静无声。这座庞大的皇宫睡着了,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随时准备吞噬那些天真和软弱。

她再也睡不着,索性起身点灯,坐在窗边出神。

重活一世,她该如何选择?

继续前世的道路,去争去抢,最终落得惨死下场?还是安分守己,在这冷宫角落里默默无闻地度过余生?

或许还有第三条路。

她想起白天遇见的四皇子顾言。那孩子眼中的警惕和孤独,何尝不是她自己的写照。前世她只想着攀附高位者,却从未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或许真正的出路,不在于依附谁,而在于成为谁。

这个念头让她心跳加速。她推开窗户,秋夜的凉风拂面而来,带着远处桂花的淡淡香气。

第二天清晨,林微正在用早膳,忽然听说陈贵人亲自来访。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她整理好衣着来到前厅,只见一个穿着素净、面色苍白的女子坐在那里,身边跟着的正是昨天的王宫女,却没有看到四皇子。

“陈贵人光临,有失远迎。”林微行礼道。

陈贵人忙起身回礼:“林才人客气了。昨日之事,是我宫中的人无礼了,特来致歉。”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病气,态度却十分诚恳。

“贵人言重了,原是巧合,解释清楚便好。”林微请她坐下,让云儿上茶。

陈贵人抿了口茶,犹豫片刻,才低声道:“言儿那孩子…回去后发了低烧,夜里说了些胡话。太医来看过,说是受寒所致,今早才退了热。”

林微心中一紧:“四皇子无大碍吧?”

“已无大碍了。”陈贵人看着林微,眼中有些复杂情绪,“他说…是林娘娘救了他。”

林微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道:“任谁见到那种情况,都会出手相助的。”

陈贵人苦笑一下:“在这宫里,未必如此。”

两人沉默片刻。林微打量着陈贵人,前世她对这位妃嫔了解甚少,只隐约记得她出身不高,是某个地方官员的女儿,入宫后一直不得宠,性格也越来越孤僻。

“四皇子…”林微斟酌着用语,“常一个人出去玩吗?”

陈贵人眼神黯了黯:“我体弱多病,常常顾不上他。宫人们…也不甚尽心。”她说到这里,语气中有一丝难以掩饰的苦涩。

林微忽然明白了。陈贵人今日前来,道歉是其次,更多的是为儿子担忧。一个不得宠的妃嫔,连保护自己的孩子都力不从心。

“若是贵人不嫌弃,我平日无事,可以多留意四皇子一些。”林微轻声道,“静怡苑虽然偏僻,但环境清静,适合休养。”

陈贵人惊讶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很快又变得警惕:“林才人为何…”

“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林微微微一笑,“在这深宫里,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不是吗?”

陈贵人怔了怔,许久,终于轻轻点头。

送走陈贵人后,云儿忍不住问:“才人,您真的要与陈贵人交好?她可是宫里最不得宠的妃嫔之一了,对您没什么助益的。”

林微望着院中那棵老梧桐树,轻声道:“云儿,你说什么样的关系最牢固?”

“自然是利益相关?”云儿不确定地回答。

“是患难与共。”林微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今日我们给予的一点温暖,来日或许就是救命的炭火。”

接下来的日子,林微果然常常去看望四皇子顾言。有时带些自己做的点心,有时只是过去坐坐,陪孩子说说话。

她发现顾言虽然口吃,但十分聪明,对书画很有天赋。陈贵人宫中冷清,书籍倒不少,顾言常常一个人安静地看书临帖。

林微自己的父亲曾是个教书先生,家中原本也有不少藏书。她入宫时带了几本,如今正好拿来与顾言分享。

“林、林娘娘,这、这本书…”顾言指着其中一本诗集,眼睛发亮。

“喜欢吗?送给你好了。”林微笑道。

顾言用力点头,小心翼翼地将书抱在怀里。

陈贵人对林微的态度也从最初的警惕逐渐转为信任。她身体确实不好,常常卧病在床,有林微帮忙照看顾言,她显然安心许多。

两人偶尔会谈起宫中的事。林微发现陈贵人虽然看似与世无争,但对后宫形势看得十分透彻。

“张贵妃如今圣眷正浓,但树大招风,皇后娘娘不会一直忍让的。”一次闲谈中,陈贵人轻声道,“我听说张贵妃正在拉拢低位妃嫔,扩大势力。林才人年轻貌美,又读过书,她或许会找上你。”

林微心中一震。前世正是这个时候,张贵妃的人找到了她。

“谢谢贵人提醒,我会注意的。”她真诚地说。

深秋时节,宫中的桂花开了又谢。林微的生活似乎平静如水,但她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天下午,她正在教顾言写字,忽然有个面生的小太监来访,说是长春宫的张贵妃请林才人过去一叙。

该来的终于来了。

林微深吸一口气,对那小太监道:“请回禀贵妃娘娘,我换身衣裳便去。”

小太监离去后,陈贵人担忧地看着她:“你要去吗?”

“贵妃相邀,岂能不去?”林微苦笑。

“小心些。”陈贵人低声道,“张贵妃表面上宽厚,实则心胸狭窄,最忌惮别人比她强。你…不要太露锋芒。”

林微点头:“我明白。”

她回到自己住处,特意选了一件半旧不新的淡紫色衣裙,发间只簪一支普通的银簪,看起来得体却不招摇。

来到长春宫,只见殿内装饰华丽,香气缭绕。张贵妃斜倚在软榻上,两个宫女正在为她捶腿。她年约二十五六,正是女子最美的时候,眉目如画,气质雍容,确实当得起“宠冠六宫”之名。

“嫔妾林微,参见贵妃娘娘。”林微恭敬行礼。

张贵妃懒懒地抬眼,打量她一番,才笑道:“早就听说静怡苑有位林才人,知书达理,今日一见,果然气质不俗。起来吧,看座。”

“谢娘娘。”林微小心翼翼地坐下。

“在宫中住得可还习惯?”张贵妃语气亲切,如同拉家常,“静怡苑那边偏僻了些,委屈你了。”

“回娘娘,静怡苑清静宜人,嫔妾住得很好。”

张贵妃轻笑:“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像有些人,稍有不如意就怨天尤人。”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听说你最近常去陈贵人那儿?”

林微心中一凛,面上却平静:“陈贵人身子不适,四皇子年纪小需要人照顾,嫔妾偶尔过去帮帮忙。”

“哦?你倒是心善。”张贵妃意味深长地说,“不过陈贵人那性子孤僻,你与她走得太近,怕是会惹人闲话。”

林微垂眸:“嫔妾谨记娘娘教诲。”

张贵妃似乎对她的态度很满意,又闲聊了几句,终于切入正题:“本宫看你是个聪明人,在这深宫里,单打独斗终究艰难。若是有个依靠,日子会好过许多。”

她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本宫身边正需要像你这样知书达理的妹妹,不知你意下如何?”

与前世的邀请一字不差。林微记得当时自己欣喜若狂,几乎立刻跪地谢恩。

而这一次,她沉默片刻,轻声道:“承蒙娘娘厚爱,嫔妾感激不尽。只是嫔妾资质愚钝,怕辜负娘娘期望。且陈贵人那边确实需要人照顾,四皇子还小…”

张贵妃的笑容淡了几分:“这么说,你是要拒绝本宫的好意了?”

“嫔妾不敢。”林微忙起身行礼,“只是觉得自己能力有限,不敢高攀娘娘。若能继续在静怡苑安静度日,已是陛下和娘娘的恩典。”

殿内一时寂静。张贵妃慢慢放下茶盏,瓷器相碰发出清脆声响。

“人各有志,本宫也不强求。”她语气冷了下来,“你退下吧。”

“谢娘娘体谅。”林微保持行礼的姿势,缓缓退出殿外。

直到走出长春宫很远,她才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拒绝了张贵妃,意味着她选择了一条更加艰难的路。前世的庇护与危险同时消失,未来的路全靠自己走了。

回到静怡苑,陈贵人早已等在门口,见她安然归来,明显松了口气。

“她为难你了?”陈贵人急切地问。

林微摇头:“只是日后我们都要更加小心了。”

寒冬悄然降临,宫中下了第一场雪。林微与陈贵人的来往转为了地下,表面上她们不再密切接触,但暗地里常常通过可信的宫人传递消息。

顾言的画技进步很快,林微常常暗中给他带去纸笔和画谱。孩子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偶尔会主动拉着林微的手,给她看自己的新作品。

年关将近,宫中开始筹备除夕宴。按照惯例,低位妃嫔也能参加,但只能坐在偏远位置,几乎如同背景。

前世林微为了在宴会上吸引皇帝注意,提前数月就开始准备,精心排练歌舞。而这一次,她只打算安静地做个旁观者。

宴会那晚,皇宫灯火通明,笙歌不绝。林微穿着一身不起眼的淡绿色宫装,坐在最末席的位置,几乎被柱子挡住大半视线。

皇帝与皇后坐在上首,张贵妃紧挨皇帝下首坐着,言笑晏晏,风头甚至盖过了皇后。其他妃嫔们各怀心思,表面上却都是一团和气。

林微安静地吃着面前的点心,偶尔抬头看一眼那繁华场景,只觉得像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大戏。

宴至中途,忽然有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来,在总管太监耳边低语几句。总管太监脸色微变,忙上前向皇帝禀报。

距离太远,林微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见皇帝眉头紧锁,随即起身离席,皇后和张贵妃也跟了上去。宴席上的歌舞暂停,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过了一会儿,才有消息悄悄传开:四皇子顾言突发急病,呕吐不止,情况危急。

林微心中一紧。顾言这几天确实有些咳嗽,但没想到会突然变得如此严重。她想起陈贵人那忧心忡忡的面容,坐立难安。

又过了一会儿,有个小宫女悄悄走到林微身边,低声道:“林才人,陈贵人托我传话,说四皇子想见您。”

林微一怔。在这种时候?但她很快明白过来,这或许是陈贵人在向她求助。太医院的人未必会对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尽心,陈贵人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起身悄然离席。

来到陈贵人的住所,只见院内冷清得很,只有一个老太监在门口打盹。林微径直走进内室,只见顾言躺在床上,小脸通红,呼吸急促,显然在发高烧。陈贵人守在床边,眼睛红肿,显然哭过。

“林才人,你来了…”陈贵人如同见到救星,“言儿傍晚还好好的,突然就发起高烧,呕吐不止。太医来看过,只说是风寒,开了药就走了,可是言儿服药后反而更严重了…”

林微摸了摸顾言的额头,烫得吓人。她仔细观察孩子的症状,忽然想起前世太医院一位老太医曾说过,有种小儿急症症状与风寒相似,但用药完全不同,若误诊反而会加重病情。

“贵人可信我?”林微突然问。

陈贵人愣了一下:“什么?”

“四皇子的症状,我曾在一本医书上见过类似记载,或许不是普通风寒。”林微认真地说,“需要改用黄连、黄芩等清热解毒之药。”

陈贵人脸色苍白:“这…若是用错药…”

“若不用药,四皇子怕是撑不过今晚。”林微直视着她的眼睛,“太医已经来过了,不是吗?”

室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顾言痛苦的喘息声。陈贵人看着儿子痛苦的模样,终于咬牙道:“需要什么药?我让人悄悄去抓。”

林微迅速写下药方:“找可靠的人去,千万别让人知道是给四皇子用的。”

药很快抓来,煎好后喂顾言服下。林微一整夜都守在床边,不时为孩子擦拭降温。陈贵人坐在一旁,握着手帕默默流泪。

直到天快亮时,顾言的高烧终于退了,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两个孩子累得趴在床边睡着了。

陈贵人看着林微,眼中满是感激:“林才人,今日若不是你…”

“贵人不必多说。”林微轻声打断,“四皇子没事就好。”

窗外晨曦微露,新的一天开始了。林微看着安然入睡的顾言,心中有种奇特的平静。

前世的她一心只想往上爬,最终摔得粉身碎骨。这一世,她救下了一个孩子的性命,这或许比得到皇帝的青睐更有意义。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被一双眼睛看在眼里。

那天下午,林微正在房中休息,忽然接到皇后召见的命令。

她心中一惊。皇后与张贵妃势同水火,突然召见她这个低位妃嫔,所为何事?难道是因为她昨夜擅自离席?还是因为她与陈贵人的来往被发现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林微来到皇后所居的坤宁宫。与长春宫的奢华不同,坤宁宫布置得典雅大气,透着中宫应有的威仪。

皇后端坐上方,年约三十五六,容貌端庄,眉宇间带着几分威严。她正在看一本账册,见林微进来,只是抬了抬眼。

“嫔妾林微,参见皇后娘娘。”林微恭敬行礼。

皇后没有立刻让她起身,而是继续看了会儿账册,才淡淡道:“起来吧。听说你懂些医术?”

林微心中一震,垂眸道:“回娘娘,嫔妾只是读过几本医书,略知皮毛,不敢称懂医术。”

“略知皮毛就能诊断出太医院都误诊的病症?”皇后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四皇子的事,本宫都知道了。”

林微背后冒出冷汗。她没想到皇后消息如此灵通,连这等小事都了如指掌。

“嫔妾不敢妄议太医诊断,只是见四皇子症状特殊,想起曾在书中见过类似记载,才冒险一试。万幸四皇子福大命大,得以好转。”

皇后打量她片刻,忽然问:“你为何要帮陈贵人?她给不了你什么好处。”

林微沉默一会儿,轻声道:“回娘娘,嫔妾只是觉得,在这深宫里,能救一命是一命。今日我帮他人,或许来日也有人会帮我。”

皇后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愣了一下,随即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好一个‘能救一命是一命’。”她放下账册,语气缓和了些:“你倒是个有主见的。退下吧。”

林微行礼告退,直到走出坤宁宫,仍心有余悸。皇后召她来,似乎只是为了确认四皇子的事,并没有追究的意思。这反而让她更加不安。

深宫之中,每个人的行为都有其目的。皇后突然关注她这个小才人,绝不会只是出于好奇。

几天后,内务府突然派人来到静怡苑,送来了过冬的炭火和新棉被,说是皇后特意吩咐的,体恤低位妃嫔冬日难熬。

云儿高兴地清点着物资:“才人,看来皇后娘娘很赏识您呢!”

林微却眉头紧锁。皇后的“赏识”往往是双刃剑,这意味着她正式进入了后宫权力的视野,再想低调度日恐怕难了。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明显感觉到周围的变化。原本怠慢的宫人变得恭敬起来,偶尔还有几个低位妃嫔前来拜访,言语间多是打探她与皇后的关系。

就连张贵妃那边也再次有了动静。这次不是直接召见,而是通过一个与长春宫交好的李美人前来试探。

“林才人如今是得了皇后青眼,前途不可***啊。”李美人语气酸溜溜的,“难怪当初看不上长春宫的邀请。”

林微只是微笑:“李姐姐说笑了,皇后娘娘仁厚,体恤下人罢了,哪有什么青眼不青眼的。”

送走李美人后,林微感到一阵疲惫。这深宫就像一张无形的网,无论她如何躲避,终究还是被卷入了漩涡之中。

除夕夜救下顾言,看似是做了一件好事,却意外地打破了后宫的平衡。如今皇后与张贵妃的明争暗斗,她已被迫站在了棋盘上,成为一枚棋子。

然而,与前世不同的是,这次是她自己的选择。

窗外又下起了雪,纷纷扬扬,将古老的宫殿装点得银装素裹。林微站在窗前,望着那漫天飞雪,心中渐渐清明。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不必再避。前世她做棋子,最终沦为弃子;这一世,她要学着做下棋人。

至少,她已不再是孤身一人。有陈贵人和四皇子,有云儿,还有那些在静怡苑中默默生活的人们——他们都是这深宫中的弱者,但弱者联合起来,或许也能找到一线生机。

年关过后,宫中的气氛越发微妙。皇后与张贵妃的明争暗斗逐渐公开化,就连静怡苑这等偏僻地方也能感受到波澜。

一天,林微正在房中看书,忽然接到消息:陈贵人病重。

她急忙赶去,只见陈贵人躺在床上,面色灰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顾言守在床边,小脸上满是担忧。

“林…才人…”陈贵人虚弱地伸出手。

林微握住她冰凉的手:“怎么会突然病得这么重?太医来看过了吗?”

一旁的老宫女抹着眼泪:“太医来过了,只说是旧疾复发,开了药就走了。可是贵人服药后不见好转,反而每况愈下…”

林微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她仔细询问了陈贵人的症状和用药,越听越觉得蹊跷。

“药渣还在吗?给我看看。”林微突然道。

老宫女愣了一下,忙去取来药渣。林微仔细辨认,脸色渐渐变得凝重。她在其中发现了几味不该出现的药材——这些药与陈贵人正在服用的药物相克,长期服用会导致元气大伤。

这绝非偶然。

林微让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她和陈贵人两人。

“贵人,”她压低声音,“您相信我吗?”

陈贵人虚弱地点头。

“您的药被人动了手脚。”林微直视着她的眼睛,“这不是太医误诊,是有人要害您。”

陈贵人瞳孔收缩,嘴唇颤抖:“为、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四皇子,或许是因为别的。”林微语气沉重,“宫中最近不太平,有人不想让您活下去。”

陈贵人闭上眼,两行清泪滑落:“我早知道…躲不过的…”

“未必。”林微握紧她的手,“只要我们足够小心,就能找出背后之人。但首先,您必须好起来。”

她重新写了药方,让可靠的人悄悄去抓药。又安排自己的心腹宫女暗中照看陈贵人的饮食汤药,杜绝再次被动手脚的可能。

几天后,陈贵人的病情果然开始好转。林微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对方一次不成,必定会有第二次。她在明,敌在暗,这样防不胜防。

果然,不久后的一天夜里,林微正准备就寝,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云儿开门后,陈贵人宫中的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色惨白:“林、林才人!不好了!四皇子、四皇子不见了!”

林微心中一沉:“什么时候的事?说清楚!”

“就、就在半个时辰前!四皇子本来已经睡下了,等宫女再去查看时,就不见了!院里都找遍了,都没有!”小太监吓得语无伦次。

林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顾言不会自己乱跑,一定是被人带走了。对方的目的很明显——要么是针对陈贵人,要么是针对她这个最近与陈贵人走得很近的林才人。

“云儿,你去通知陈贵人,但别说四皇子不见了,就说我请她过来有事相商。”林微迅速吩咐,“你,”她指向那小太监,“带我去四皇子最后出现的地方。”

夜深人静,宫中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幢幢黑影。林微跟着小太监来到陈贵人的院落,仔细查看顾言的卧室。床铺整齐,没有挣扎痕迹,应该是被人悄悄带走的。

“今晚可有什么异常?有没有生人来过?”林微问守夜的宫女。

宫女战战兢兢地摇头:“没、没有…啊,不过傍晚时分,有个面生的小太监来传话,说是内务府的,要找王宫女问过年赏赐的事。”

“王宫女?”林微记得那个对陈贵人不敬的掌事宫女,“她人呢?”

“好像…好像之后就没见到她了…”

林微心中警铃大作。她立刻带人去找王宫女,果然不在房中。问同屋的宫女,说是王宫女傍晚接到家里捎来的信,之后就心神不宁,晚上当值时就不见了人影。

“家里捎来的信?”林微皱眉,“谁捎来的?”

“是个小太监送来的,面生得很…”

林微立刻明白过来。王宫女很可能是被人利用或者收买了,协助绑架了四皇子。对方以她的家人为要挟,让她不得不从。

“云儿回来了吗?”林微问。

“还没…”

正说着,云儿急匆匆地跑回来,脸色苍白:“才人,陈贵人那边…王宫女刚刚回去,说四皇子在她老家,要陈贵人独自一人去北苑的废井边见面,否则就、就…”

林微心中一紧。北苑废井!那是宫中最偏僻的地方之一,常年无人前往,井深数十米,若是将人推下去,必死无疑。

对方的目的很明显:要么逼陈贵人自投罗网,要么杀人灭口。

“才人,怎么办?要禀报皇后吗?”云儿急得快哭出来。

林微摇头:“来不及了。对方既然敢这么做,定然有所准备。”她沉思片刻,突然问:“你可记得中秋宴上,坐在我们隔壁桌的是谁?”

云儿愣了一下:“好像…是李美人和几个才人…”

“李美人…”林微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她记得李美人与张贵妃交好,而张贵妃的兄长正好掌管宫中部分禁卫。

一切似乎都连起来了。

“云儿,你悄悄去一趟坤宁宫,找皇后宫中的秦嬷嬷,就说我在北苑废井边发现了可疑人物,请她带人来看看。”林微迅速吩咐,“记住,一定要找秦嬷嬷,别人不行!”

云儿虽然不解,但还是急忙去了。

林微则带着两个可靠的小太监,快步向北苑赶去。她心中忐忑,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测,若是猜错了,不仅救不了顾言,可能连自己都会搭进去。

北苑荒废多年,草木丛生,在夜色中显得阴森可怖。林微示意两个小太监分散寻找,自己则悄悄向废井方向靠近。

远远地,她果然看到几个人影在废井边晃动。借着月光,她认出被绑着的小小身影正是顾言,旁边站着王宫女和两个面生的太监。

“…再不来,就把这孩子推下去!”一个太监恶狠狠地说。

王宫女声音发抖:“你们答应过不会伤害四皇子的…”

“闭嘴!再啰嗦连你一起推下去!”

林微心中焦急。云儿去找人还没回来,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她悄悄环顾四周,忽然计上心头。

她示意远处的小太监弄出些声响,吸引那几人的注意。

“什么声音?”一个太监警觉地抬头。

趁他们分神的瞬间,林微从暗处冲出来,一把将顾言拉到身后,迅速割断他手上的绳子。

“林娘娘!”顾言又惊又喜。

“快跑!”林微推了他一把,自己挡在前面。

两个太监反应过来,面露凶光:“找死!”其中一人猛地扑过来。

林微不会武功,只能勉强闪躲。混乱中,她感觉肩膀一阵剧痛,被对方划了一刀。

“林娘娘!”顾言惊叫,不但没跑,反而冲回来想帮她。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火把的光亮迅速靠近。

“禁卫来了!”另一个太监惊呼。

两个歹徒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却被及时赶到的禁卫团团围住。林微抬头,看到云儿和秦嬷嬷站在一起,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林才人,您没事吧?”秦嬷嬷快步上前,看到她流血的肩膀,脸色一变,“快传太医!”

林微摇摇头,先去看顾言:“四皇子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顾言小脸苍白,却坚定地摇头:“没、没事。林、林娘娘,你、你流血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林微勉强微笑,感觉一阵眩晕。

这时,陈贵人也急匆匆地赶来,看到安然无恙的顾言,顿时泪如雨下,紧紧抱住儿子。

“多谢林才人…”她哽咽着对林微说。

秦嬷嬷指挥禁卫将两个太监和王宫女押起来,面色凝重:“林才人放心,此事皇后娘娘定会彻查到底。”

林微点点头,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自己房中,肩膀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云儿守在床边,见她醒来,喜极而泣:“才人您终于醒了!太医说您失血过多,需要好好静养。”

“四皇子呢?”林微第一句话就问。

“四皇子没事,陈贵人在照顾他。”云儿擦擦眼泪,“皇后娘娘亲自过问了此事,那两个太监经不住审,已经招了是受李美人指使。王宫女也交代了,说是家人被挟持,不得已而为之。”

李美人?林微皱眉。果然是她。

“李美人现在何处?”

“已经被软禁在自已宫中等候发落。”云儿压低声音,“听说她还牵扯出其他人,但具体是谁就不知道了。”

林微心中明镜似的。李美人背后必定是张贵妃,但既然没有直接证据,最后恐怕也只会推到李美人头上。

几天后,处罚结果下来了:李美人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王宫女杖责五十,逐出宫去;相关人等均受惩处。皇后还特意下旨,褒奖林微救驾有功,晋为美人。

册封旨意到时,林微正陪着顾言画画。孩子自从那晚受惊后,更加依赖林微,几乎把她当成了第二个母亲。

“恭喜林美人。”传旨太监笑眯眯地说。

林微谢恩接旨,心中却没有太多喜悦。位份的提升意味着更多的关注,也意味着更大的危险。

果然,当晚就有人送来一份“贺礼”——一盒精致的点心,附着的卡片上没有署名。

林微小心检查,在点心馅料中发现了一些细微的白色粉末。她悄悄取了一点喂给院中的野猫,不一会儿,那猫就呕吐不止,显然是被下了毒。

云儿吓得脸色发白:“这、这是谁这么恶毒!”

林微面色平静:“还能有谁。”她让人悄悄将点心处理掉,对外只说是味道不合口。

这场无声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春天的脚步悄然临近,宫墙下的积雪开始融化。林微站在窗前,望着院中那棵老梧桐树枝头萌发的嫩芽,心中渐渐坚定。

重生之初,她只求自保,平静度日。但现在她明白,在这深宫之中,没有人能真正独善其身。要么被人吞噬,要么学会反抗。

她选择了后者。

不仅为自己,也为那些她在乎的人——云儿,陈贵人,还有那个依赖她、信任她的小皇子顾言。

“林娘娘!”顾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幅新画的画,“看、看我画、画的您!”

画上的女子站在梧桐树下,眉眼温柔,衣袂飘飘。虽然笔法稚嫩,却捕捉到了几分神韵。

林微微笑着摸摸他的头:“画得真好。等你再大些,娘娘教你画更好的。”

顾言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窗外,夕阳西下,天边晚霞如锦。琉璃般的天空下,古老的宫墙静静矗立,见证着无数生命的起落沉浮。

林微知道,前方的路还很长,很艰难。但她不再害怕。

因为这一次,她不是棋子,而是执棋者。

深宫落日时,才是真正较量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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