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世界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男孩想。
他锁上手机,在淅淅沥沥下着雨的城市中钝钝地走着,他仿佛感受不到这刺人的雨点,没有打伞,就这样慢慢地走着,好像永远也走不完这条路。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不知道走回家时在想什么,只记得查分界面上那个冰冷的三位数。
“呼……”他无力地躺在床上,用一只手胳膊挡住了双眼,重重地喘着粗气,把思绪淹没在阵阵雨声中。
“赵翎,我想我不是第一次找你说你成绩的问题了,就算你以后想考美术学院,那你文化分也得够呀,你文化分不够,你也够不上你想要去的美术学院呀,美术学院也有三六九等的呀。”
“画画有什么前途?
你小时候画画,我们也就权当做个兴趣爱好罢了,你如果要把它当做职业的话,以后吃苦的可是你自己!”
“你就听爸妈一句劝吧。”
“赵翎,离高考只有100天了,连这么基础的题你还不会?”
“你不是会画画么,跟着哥几个半夜去涂鸦你还不敢了?”
少年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想起这些话,心里不知是不屑还是有所动摇,眼前的书本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不知不觉间,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出了很多汗。
“呼。”
少年走出教室,望向阴暗的天空,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什么都没有的黑暗里,笼罩着他的只有绝望和迷茫。
他再次望向倒计时牌上的数字:80。
少年垂下乌黑的眼眸,温暖的春风似乎都变得寒冷刺骨。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少年呆滞的机械的走***室,他不知道他那节课听了没有,只觉得自己的思维都好像变得缓慢而沉重。
“我好像得去看医生了。”
“赵翎。”
医生值班室门口的呼叫机冰冷、机械地喊着少年的名字。
“医生,我最近感觉很不好,不只是心情不好,我感觉我的思维也变慢了,我特别喜欢的画画,好像也不再能够吸引我的注意力了,我开始在意别人不善的言语,甚至在怀疑自己坚持的一切,是不是都是错的……我……”赵翎急促地说着这些,只要你觉得情绪仿佛这时找到了宣泄口,再也不想装在心里了。
看着精神量表的结果和颅部核磁共振的报告单,少年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只是双手略微有些颤抖,随后他发出了一丝不可置信的戏谑的笑。
“重度抑郁症,轻度脑萎缩。
我怎么年纪轻轻就这么多病啊哈哈……”少年深呼吸了一口气,把报告单塞进病历本里,把自己的所有伤疤都隐藏起来,清瘦的身材裹着肥大的校服,让人再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老板娘,再教我一下计算定香剂的量嘛~老板娘,我的前中后调要用的精油都挑好了,下一步怎么做?”
“啊啊啊我加多了!!”
……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店铺里忙碌的景象:很多人趴在桌子上嗅闻着一瓶瓶精油,一些人在用烧杯称量精油,一些人在写着配方……其中最忙碌的人是在上述这些人穿梭的一个女子,她留着利落的短发,眉眼清澈,走动中高跟鞋“踏踏”的声响更显出了她的自信气质。
“亲,是这样加的哈,我来给你再演示一遍~”她总是很温柔,不论正在调香的人有多么迟钝。
但这样的温柔并不是让人感觉是只对顾客才有的温柔,而是一种让人舒服又自然的温柔。
阴雨散去,阳光洒进店铺,透过玻璃门和玻璃窗色散成了彩虹的模样。
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让人不自主地想要沉溺。
“昱昱!
门口有个人好像晕倒了!”
店门外传来小桃的一声尖叫。
“啊?”
孟昱又惊又疑,“那快把他扶进来呀!”
怎么大白天有人晕了,还晕在我店门口?!
孟昱快步走向店门,蹲下简单确认了一下晕倒者的状态,“感觉状态确实很不好啊,来我抓着她的脚,你把他上身扶到我背上,我把他背进去。”
“好的老板娘!”
小桃动作麻利地照做了。
她们把这个晕倒的男孩背到招待处的沙发上,孟昱给他盖上一件厚外套,又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后迅速从药箱里拿出一片退烧贴贴在这个男孩的脑门上,便继续去指导顾客调香了。
男孩的手抽了一抽,双眼艰难地慢慢张开,只见到雪白的天花板,然后一股异常好闻的味道扑面而来,但说不清是什么味道。
他快速地爬起来左右打量,他睡着的沙发前是两张待客茶几,茶几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支精致漂亮的鲜花,木质的茶几和这个温馨的环境浑然天成。
茶几对面又对着一个工作台,工作台上有一个大柜子,柜子上摆着很多小的瓶瓶罐罐,工作台上还放着几台大小各异的电子秤和烧杯,但总的来说是很整洁的。
工作台前面只见一个女子趴着睡着了,少间她好像听到了声响,动了动,睁开眼睛缓缓起身,顷刻间之前的疲惫仿佛都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冷静清澈的眼眸。
孟昱看向少年,眼底尽是关切地问:“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