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替身之殇江砚的白月光回国那天,我安静地收拾行李。这五年他总在情动时吻着我,
却喊别人的名字。离婚协议签得很顺利,他以为我会纠缠,我却只拿了盆多肉植物。
三个月后,他踹开我的门:“玩够了吗?跟我回去。”直到他看见墓碑上我的照片,
和怀里哭闹的婴儿。“不可能...她只是替身!”疯癫的他翻出手机里我们的合照。
照片中,他的脸被一点点抹去,只剩我孤独一人。窗外的雨敲打着玻璃,
发出沉闷又持续的嗒嗒声,像极了这五年里无数个独守空房的夜晚,
心脏在胸腔里乏味的回响。主卧的灯还亮着,昏黄的光线勾勒出林晚单薄的身影。
她正跪坐在衣帽间冰凉的地板上,将一件件衣物叠好,放入身旁敞开的行李箱中。动作很慢,
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仔细,仿佛不是在收拾一段狼狈的过往,而是在整理易碎的珍宝。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空荡的寂静,衬得雨声愈发清晰。直到玄关处传来“咔哒”一声门响,
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的清脆声响划破了这片沉寂。他回来了。
林晚叠衣服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眼睫低垂,
遮住了眸底所有翻涌的情绪。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最终停在了衣帽间的门口。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光线,投下一片阴影,将林晚完全笼罩其中。
江砚大概是喝了酒,身上带着清冽的酒气和晚间的寒雾。他扯开了领带,喉结滚动,
视线落在行李箱上,眉心习惯性地蹙起,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不耐与厌烦:“大半夜的,
你又在这里闹什么?”林晚没有抬头,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声音平直得像一条拉紧的线:“没有闹。她回来了,我给她腾位置。”江砚似乎愣了一下,
随即明白过来“她”指的是谁。他脸上的不耐更重,仿佛被一件困扰已久的事情再度缠上。
他冷笑一声,语气刻薄:“林晚,以退为进这一招,你玩了五年,还没玩腻吗?
”他走近两步,阴影更沉地压下来。他习惯性地伸出手,像是想要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却又在半空停住,转为一把抓住了她正在叠放的一条真丝衬衫。
“苏清明天下午三点的航班落地。林晚,别在这个时候给我添乱。”“苏清”两个字,
像一把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入林晚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她终于停下了动作,抬起头。
五年了。整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这张曾让她无数次怦然心动、甘愿飞蛾扑火的脸庞,此刻在昏黄的灯光下,
依旧英俊得令人窒息,却也冷漠得让她彻底死了心。她看着他,
眼神里没有了往日刻意维持的讨好与卑微,也没有了被刺痛后的委屈和挣扎,
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这种平静,让江砚的心头莫名地窜起一股无名火。“我知道。
”林晚开口,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所以我在收拾东西,不会耽误你明天去接她。
”她的目光落回他抓着的衬衫上,轻轻一扯,将衣角从他手中抽离,仔细抚平上面的褶皱,
折好,放进行李箱。“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字了,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你看一下,
如果没有问题,也签了吧。”江砚彻底怔住了。他预想中的哭闹、哀求、歇斯底里,
一样都没有发生。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更伤人的话语来击碎她的纠缠,
让她认清自己“替身”的本分。可她却如此平静。平静地提到离婚,平静地收拾东西,
平静地……说要离开。这种完全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极其不适,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
还夹杂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你来真的?”他盯着她,
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伪装的痕迹。林晚没有回答,只是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链,站起身,
绕过他,走向客厅。江砚沉着脸跟在她身后。客厅的茶几上,果然放着一份文件。
“离婚协议书”几个加粗的黑字刺目地摆在最上方。旁边放着一支签字笔。林晚的名字,
已经端端正正地签在了女方位置。字迹清秀,却透着一股决绝的力道。江砚盯着那份协议,
足足看了十几秒。胸腔里那股火气莫名地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闷得他透不过气。
他扯了扯领口,拿起协议,目光飞快地扫过条款。财产分割那一栏,
简单得可笑——女方自愿放弃所有夫妻共同财产,净身出户。他猛地抬头看她,
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荒谬:“你什么都不要?”林晚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看着窗外被雨淋得模糊的城市灯火。闻言,她转过身,
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解脱般的笑意:“嗯。本来也不是我的。”她走到角落,
小心翼翼地捧起一盆小小的绿色多肉植物。那是刚结婚时,她逛花市随便买来的,便宜得很,
五年里一直放在阳台,他大概从未留意过。“我只带走这个。”她轻声说,像是说给他听,
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江砚看着那盆其貌不扬、甚至有些营养不良的植物,
再看看眼前这个只拖着一个小行李箱、抱着一盆廉价多肉就准备离开的女人,
一种强烈的失控感攫住了他。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以为她会哭着要求分割财产,
会用五年时间作为筹码纠缠不休。他甚至已经让律师准备好了应对的方案。可她什么都不要。
只要一盆破多肉。一种被轻视、被否定的恼怒瞬间冲垮了其他情绪。他抓起笔,
几乎看也没看,就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几乎划破纸张。“林晚,
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他把笔扔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语气冰冷,
“也别妄想再用这种方式吸引我的注意。”林晚接过他签好字的协议,仔细地收好其中一份。
对于他的话,她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只是听到一阵无关紧要的风声。她拉起行李箱,
抱着那盆多肉,走向门口。手指握住门把手的瞬间,她停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雨声似乎小了些。室内死寂得可怕。江砚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那么瘦弱,
却又那么笔直,像一株终于要脱离攀附的藤蔓。他喉咙发紧,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挽留?他凭什么挽留?他又怎么可能挽留一个苏清的替身?
他最终只是硬邦邦地挤出一句:“记住你的身份,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和苏清面前。
”林晚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颤动了一下。很久以后,
江砚在无数个无法入睡的深夜里回想起这一刻,才明白她那时的颤抖,或许不是出于悲伤,
而是彻底的、对他以及这五年时光的……鄙弃。然后,门被打开了。冷风裹挟着湿气吹进来。
她走了出去。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咔哒。”一声轻响,干脆利落,断绝了所有。
2 空房孤影屋子里瞬间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窗外无止境的雨声。
刚才还觉得厌烦的拥挤空间,突然间变得无比空旷,安静得让人心慌。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他从未在意过的馨香,此刻却顽固地钻入他的鼻腔。
江砚烦躁地松了松领带,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一饮而尽。烈酒灼烧着喉咙,
却压不下心头那股莫名的不适。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是他和苏清多年前的合照。
照片里的苏清笑靥如花,一如他记忆中的模样。明天,苏清就回来了。他等了这么多年的人,
终于要回到他身边了。他应该高兴才对。可为什么,心脏某个地方,
却像是被那声轻微的关门声,震得隐隐发疼?他甩甩头,
试图将那种不适归咎于酒精和林晚最后那不识趣的“表演”。对,她只是在演戏。
她那么爱他,怎么可能真的放手?用不了几天,她肯定会后悔,会哭哭啼啼地回来求他。
想到这里,江砚似乎找回了一丝掌控感。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去想那个刚刚离开的女人,
转而开始思考明天接机时要穿哪套西装,要订哪家餐厅为苏清接风。
他刻意忽略了心底那丝正在悄然扩散的、名为不安的空洞。3 梦醒时分三个月。
时间不长不短。足够一座城市从盛夏步入深秋,梧桐树叶染黄飘落,带着一种萧瑟的美感。
也足够江砚发现,事情完全脱离了他预设的轨道。这三个月里,苏清确实回来了。
他如愿以偿地和她约会、吃饭,做着一切久别重逢恋人应该做的事。可奇怪的是,
当他真正拥抱着苏清,闻着她身上昂贵的香水味时,
闪过另一张脸——那张总是带着小心翼翼、看他眼色、在他身下承欢时会隐忍地咬着唇的脸。
他开始在梦里见到林晚。梦见她第一次给他做饭烫伤了手,
笨拙又期待地看着他;梦见她半夜发烧,他抱着她去医院,
她脆弱地抓着他的衣角;梦见她在无数个夜晚,在他情动地吻着她、却喊着“清清”时,
眼角无声滑落的泪滴。那些他曾经忽略、厌恶、觉得是负担的瞬间,如今在梦里清晰得可怕。
他甚至开始在家里寻找她留下的痕迹。可什么都没有。她走得那样彻底,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阳台那个空荡荡的花盆架,提示着那里曾经放过一盆不起眼的绿色植物。
苏清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走神和心不在焉。他们之间隔着漫长的五年时光,
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弥补。她抱怨过他泡的茶太浓,说他忘了她不吃香菜,
说他衣柜里怎么还有陌生女人的气息——虽然那只是林晚之前用的熏香味道,早已淡不可闻。
每一次疏漏和对比,都让江砚更加烦躁。
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下意识地用林晚的习惯来对比苏清。这种认知让他恐慌,
继而变成一种迁怒——对林晚的怒。她凭什么在他生活里留下这么深的印记后又潇洒离开?
她一定是在欲擒故纵。她肯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去找她,看她笑话,
然后再卑微地乞求他的原谅。对,一定是这样。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遏制。
他要知道她在哪里,要亲眼看看她过得多么狼狈,要亲手打碎她那可笑的“骨气”,
让她乖乖回到她该待的位置上。他动用人脉,几乎翻遍了整座城市。然而,
林晚就像一滴水蒸发在了空气里,毫无踪迹。她原来的手机号成了空号,没有工作记录,
没有租房信息,没有信用卡消费记录。她和他共同认识的朋友寥寥无几,
且都表示很久没有她的消息。这种彻底的消失,让江砚心里的那点恼怒和掌控欲,
迅速发酵成了焦灼和一种他不肯承认的恐惧。直到有一天,
他派去调查的人战战兢兢地递给他一个地址。是位于城市另一端的一个老旧小区,
环境和他给她的高档公寓天差地别。江砚看着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果然如此的笑意。看吧,她果然过得不好。离开了他的庇护,
她只能蜷缩在这种破地方。他几乎能想象到她此刻的样子:憔悴,后悔,穿着廉价的衣服,
看到他会惊慌失措,然后痛哭流涕地认错。他一定要好好羞辱她,
把她这三个月来的“不懂事”连同五年的“替身”本分,一并讨回来。
4 墓碑之痛这种想象让他血液隐隐沸腾,压抑了许久的烦躁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甚至没有耐心等到第二天,当即抓起车钥匙,直奔那个地址。夜色浓重。
老旧的楼道里灯光昏暗,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味。江砚皱着眉,一步步踏上楼梯,
皮鞋踩在水泥台阶上发出突兀的响声,惊亮了声控灯,又很快熄灭。
他停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地址没错。他整理了一下价值不菲的西装袖口,
仿佛不是来兴师问罪,而是出席一场重要的商业会谈。然后,他抬起脚,没有丝毫犹豫,
狠狠地踹在了门上!“砰——!”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楼道里炸开,回声阵阵。“林晚!
”他对着门内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积攒了三个月的怒火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急切,
“玩够了吗?给我滚出来!”门内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他吼声的回音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