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家里在地府有关系,阎王爷不收,毕竟一家子都在那里,清明十五总得留个人烧纸不是。
十五岁那年,宋临洲为了赚取生活费,上山采药,却赶上天阴下雨。
西周没遮没拦,为了不失温,只能选择冒雨下山。
没想到脚下一滑,首接摔入了旁边的悬崖。
就当他以为要去见父母的时候,一只藤蔓缠住了他的脚,挂在一棵从峭壁突出来的松树上。
虽然被大雨淋了个透心凉,但小命保住了。
凭借顽强的意志,他从陡峭的悬崖绝境爬了上来。
仅仅两米多高,己经透支了他全部的体力。
当他接触的地面的那一刻,终于坚持不住,躺在了地上,任凭雨水淋湿他的全身。
就在宋临洲陷入昏迷的前一刻,他看到一个穿着蓝色牛仔裤的俏丽身影飞奔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他的老师沈望舒,刚从大学毕业,毅然决然来村里支教的年轻老师。
也是整个村子唯一一个对宋临洲好的人,她也听说过村子里关于宋临洲的那些传言。
可接受新思想教育,拒绝封建迷信的她,又怎么会听信这种无稽之谈。
在她眼里,宋临洲只是一个没爹没妈,又拼搏顽强的苦命人。
当宋临洲再度睁眼的时候,是在一个温暖的后背上。
老师沈望舒把唯一一件雨衣披在了他的身上,雨水顺着乌黑的秀发流下,那件平日里一尘不染的白衬衣紧贴着柔弱的身体,因为自己身上的泥土,变得脏乱不堪。
宋临洲从沈望舒的背上强挣扎着下来,“老师,我自己能走。”
接着他把雨衣取下来,想给老师穿上,可她拒绝了,“小心感冒。”
宋临洲执拗的非要老师穿上雨衣,不然他就不走了。
天眼看就黑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家,沈望舒也就没有再推辞。
因为宋临洲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沈望舒来支教的时候,村长便把她安排在了宋临洲的家里,也算是给这个冷清的家中添了不少人气。
宋临洲住东厢房,沈望舒住西厢房。
本来他是要把宽敞明亮的东厢房让给老师的,可沈望舒说什么也不同意。
平日里的一日三餐,都是由宋临洲负责。
沈望舒比他大八岁,可毕竟是大城市来得,十指不沾阳春水,平日里别说做饭了,生火就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两人回到家后,雨势小了很多,天也暗了下来。
宋临洲依照往常那样把门栓插上,把灶眼捅开。
“今天我来做饭吧!”
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沈望舒,出现在了正准备烧火的宋临洲身后。
宋临洲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用了老师,我做饭很快的。”
她拍了拍宋临洲的肩膀,“怎么?
怕老师做饭难吃啊!
别瞧不起人,不就一顿饭嘛!
我看你做了那么久,看也看会了,今天给你露一手。”
宋临洲放下柴火,站起身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她拽着宋临洲的胳膊,将他推出伙房,“好啦!
你去换一身干净衣服,然后踏踏实实的等老师把饭菜端到你面前。”
宋临洲没办法,只能回到自己房间。
他的衣服很多,有不少都是好心人捐赠来得,这也是沈望舒来了以后才有的待遇。
虽然多数都不太合身,但无父无母的他,能穿上这些衣服,己经很感激不尽了。
为了感谢老师做饭,他特意把老师换下来的脏衣服拿来清洗。
宋临洲虽然己经十五岁了,可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
沈望舒是这个村子唯二的老师,两个老师只教大家书本上的知识,对于别的,也顾不上,也或许,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教。
他在村子里也没接触过其他人,所以老师的房间,他推门就进。
沈望舒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整个房间一尘不染。
窗台上摆放着宋临洲给她摘来的山花,屋子里有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
每天晚上吃完饭,宋临洲总会来找老师补课。
闲暇之余,沈望舒也会给他诉说自己的大学时光,追求自己的男孩儿,还有大城市的车水马龙。
虽然宋临洲听不懂,可他沉浸于其中,如痴如醉。
因为宋临洲爱学,沈望舒可以说是倾囊相授,哪怕是超龄的知识,也不厌其烦的讲解。
毕竟这山村里,也没别的娱乐活动,天一黑,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
除了偶尔有几声犬吠,整个村子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宋临洲专心致志的洗衣服时,伙房浓烟滚滚,并传来了沈望舒的尖叫声。
宋临洲放下衣服便冲了过去,一不小心,脚下一滑,还摔了一跤。
他顾不上膝盖传来的疼痛,一瘸一拐的冲进伙房。
“老师,你没事吧?”
沈望舒捂着口鼻躲到宋临洲的身后,“有老鼠。”
宋临洲呼出一口气,走到灶台前,将湿掉的木柴从灶膛里抽了出来。
转头看着脸像花猫一样的沈望舒,“老师,您先去歇着吧!”
沈望舒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了自己屋内。
雨又一次下大了,雨滴敲打在屋檐,发出悦耳的声音。
宋临洲将糊糊重新和成面团,再擀成面条,酱油汤里滴了点香油,又切了些黄瓜丝。
用一个碗,扣住另一个碗,给沈望舒端了过去。
“老师,饭好了。”
沈望舒躺在炕上,有气无力道:“知道了,你先放那里吧!
老师一会儿起来吃。”
宋临洲放下碗,“老师,面条要趁热吃,面坨了就不好了。”
沈望舒用鼻子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宋临洲回到伙房,给自己下了一碗面。
和老师那碗不同,他这碗只撒了些粗盐,便就着锅台三两口便吃了个精光。
吃完以后,收拾碗筷,他又来到了沈望舒的房间。
那碗面还被另一个碗扣着,就和他走的时候一样,沈望舒并没有下床来吃饭。
他走过去,“老师,要不我再给你做点别的?”
沈望舒脸色通红,嘴唇发白。
他用手轻轻摸了一下老师的额头,又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确定是发烧了。
连雨衣也没穿,首接就冲进雨里,打开门来到了村长家。
村长家的大狗在宋临洲还有五米处时,便狂吠了起来。
“村长,村长……”不知道是雨声太大,还是被狗叫声掩盖了,亮着灯的村长家始终不见一人出来。
沈望舒又扯着嗓子叫了几声,依旧无人应答。
他跺了一下脚,抬手将脸上的雨水抹了下去,转身将村长立在门楼子的平板车放倒,首接拽走了。
路过驴圈的时候,拉出来一头大黑驴套在平板车上。
这头黑驴的主人可不简单,他是村里出了名的二杆子,十里八乡没人敢惹。
宋临洲将平板车铺上稻草,又垫了一层棉被。
试着推了推老师,依旧是昏迷状态。
情急之下,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沈望舒给抱了起来,膝盖顿时传来钻心般的疼。
他将老师放在平板车上,又盖了一层被子,把老师的雨衣铺上,朝着镇子里的卫生院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