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雾中的小身影
三岁的奶娃小豆豆站在家门口，小脚丫踮得高高的，努力把下巴搁在门框上。
她的圆眼睛睁得老大，盯着那条弯弯曲曲的山路——路的尽头被雾气吞没了，可妈妈说过，爸爸就在山的那头修水渠。
“爸爸，我要去找你！”
小豆豆的奶音脆生生的，小手攥紧了脖子上的小布包。
那是妈妈连夜缝的，针脚歪歪扭扭，却塞得鼓鼓囊囊。
布包里藏着三颗核桃糖，糖纸被她的体温焐得发软；还有一只木雕小鹿，鹿角上沾着她昨晚偷偷抹上去的口水——那是爸爸去年回家时用槐木刻的，说是“小鹿会保佑勇敢的孩子”。
昨夜，小豆豆在灶台边听妈妈叹气：“你爸己经三个月没回村了，水渠垮了两次，工头说汛期前得修好……”她的小脑袋里“嗡”地一声，像是山雀扑棱翅膀。
此刻，她的肚里装着比山溪更多的“想”，胀得她连早饭的玉米糊都多喝了一碗。
“豆豆，别乱跑！”
妈妈在屋里唤她，可小豆豆己经像一只滚下山坡的毛栗子，蹦跳着踏上了山路。
她记得爸爸教的路标：“遇到岔口数石头，三块石头的地方往左拐！”
她把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都陷进掌心肉里，仿佛这样就能把勇气攥得更牢。
山路初时还算平坦，露水浸湿了她的布鞋，鞋底沾着草屑和碎花瓣。
她遇见了一只灰兔子，兔子蹦到她脚边，鼻尖嗅着她裙摆上沾的野菊香。
“给你糖！”
小豆豆从布包里抠出一块核桃糖，掰了一半塞进兔子嘴里。
兔子愣了愣，叼着糖蹦进灌木丛，尾巴甩出一串草籽。
小豆豆的嘴角翘起来，像是山间弯弯的小溪。
她哼着妈妈教的歌谣，路过一片野莓丛时，手指灵巧地摘了几颗红果子塞进嘴里。
酸汁溅在舌头上，她皱皱小鼻子，却把剩下的莓子仔细裹在糖纸里——要留给爸爸尝呢。
可路越走越窄，雾气也愈发浓稠。
小豆豆蹲在岔口数石头：“一、二、三……”可石头被苔藓盖住了大半，她数了三遍，却数出西块、五块不同的答案。
她的眉头拧成了小疙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木雕小鹿凉凉地贴在她掌心，像是爸爸的手在摸她的头。
“小鹿会保护我。”
她吸了吸鼻子，选了左边那条布满荆棘的小径。
裙角被刺划出破洞，膝盖蹭出红点点，她却像没疼似的，只顾盯着前方——那里有阳光在雾中漏出一线金边，像爸爸用铁锹铲开石块时溅出的火星。”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辨认方向，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岔口。
正午的太阳像火球烤着山路，小豆豆的嗓子干得冒烟。
她蹲在溪边喝了几口凉水，忽然听见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是山洪！
溪水突然涨高，淹没了原本的路。
小豆豆吓得抱住树干，但想起爸爸修水渠时说的：“遇到危险别慌，找高处！”
她手脚并用地爬上一块大石头，躲过了汹涌的洪水。
傍晚时分，小豆豆终于看见了山下的村庄。
烟囱里飘着袅袅炊烟，她辨认出爸爸工作的工地：那里有高高的木架，还有好多叔叔伯伯的身影。
她跌跌撞撞跑过去，喊着：“爸爸！
爸爸！”
正在搬石头的爸爸愣住了，他满身尘土，眼眶却瞬间湿润。
工地的叔叔们笑着围过来，夸这个小不点比山里的野花还坚强。
爸爸把小豆豆举高高，她搂着爸爸的脖子，把布包里的礼物一股脑倒出来：融了一半的核桃糖、沾泥的木雕小鹿、几颗皱巴巴的野莓。
“爸爸，我给你带路了。”
小豆豆的鼻尖蹭着爸爸的脸，像两片软软的云朵。
爸爸的心被填得满满的，他决定明天就停工一天，带小豆豆去山顶看日出。
月光升起来时，小豆豆靠在爸爸怀里，听着工地传来叮叮当当的收工声。
她知道，山路再长，也长不过她对爸爸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