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木架上的星星与洪水预言
火把将他的影子投在夜空中，像一座移动的巨人山。
听见小豆豆的哭声，他手中的石袋“砰”地落地，尘土扬起的瞬间，他踉跄着滑下木架，布鞋在泥地上踩出深深的坑。
“豆豆！”
他抱起小豆豆，手指颤抖着检查她的伤口，泥渍、血珠和泪痕糊了满脸。
小豆豆却咯咯笑着，从布包里掏出湿漉漉的木雕小鹿：“爸爸，我找到你啦！
山雀给我指路，松鼠送松果，萤火虫还变成灯笼！”
爸爸眼眶通红，将小鹿雕贴在心口，声音哑得像砂纸：“傻孩子，这么危险……妈妈知道吗？”
“不知道！”
小豆豆揪着他的衣襟，“妈妈说爸爸修水渠很重要，我就偷偷来帮忙！”
工地的汉子们围过来，七手八脚给她擦脸，有人塞来热乎的姜汤，有人递上干净的布条。
老伯跺脚叹气：“这孩子翻山越岭，鞋底都磨穿了，膝盖全是伤！”
爸爸没说话，默默脱下自己的外衣裹住小豆豆，背起她往家走。
月光下，他的脊梁弯得像座拱桥，每一步都踏得极稳。
小豆豆趴在他背上，数着他后颈的汗珠：“爸爸，水渠修好了吗？
会不会再有洪水？”
“还差最后一道锁石。”
爸爸的声音闷在夜色里，“但今晚必须停工——你下山时，上游雨又大了。”
小豆豆忽然想起泥潭里摇动的铁铃铛，和暗道里的北斗星纹，她揪住爸爸的耳朵：“爸爸，我听到山里有怪声音，像石头在哭！”
到家时，妈妈早己瘫在门槛，看见父女俩平安归来，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爸爸将小豆豆轻放在炕上，用热毛巾敷她的膝盖，小豆豆却挣扎着爬起来，拉着爸爸到窗边：“你看！
木架的火把像星星！”
远处工地的木架顶端，火把仍在燃烧，在夜空中闪烁如坠落的星辰。
“那是我给豆豆点的星星灯。”
爸爸抹掉眼角泪，从工具箱里翻出一枚铜钉，“每修完一段水渠，就钉一枚钉在木架上，现在己经有七枚了。”
小豆豆凑近看，铜钉排列的形状竟与北斗七星相同！
她突然捂住嘴：“和我的鞋底一样！
还有暗道里的墙！”
爸爸瞳孔骤缩，铜钉“叮”地落在桌上。
妈妈端来药汤，听见对话后惊呼：“北斗钉？
那水渠图纸上也有！
你爹说这是祖辈传下的‘锁山阵’，但没人懂怎么用……”小豆豆从布包里掏出锈铁铃铛，铃铛上的符文在油灯下泛着幽光，爸爸认出那是失传的“镇石咒”。
“山里暗道、北斗星纹、锈铃铛……”爸爸喃喃道，“难道洪水不止是天灾？”
他转身冲出屋，小豆豆跛着脚追出去，只见工地火把下，汉子们正慌乱搬运物资——上游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山洪的前哨己至。
“锁石还没到位！”
领工的刘叔急得跺脚，“最后一段渠口缺关键石，洪水冲垮就全完了！”
小豆豆突然攥住爸爸的衣角：“我知道锁石在哪！
泥潭里的铁链拴着大石头，符文和铃铛一样！”
爸爸抱起她奔向泥潭，汉子们举着火把跟随。
泥潭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铁链深埋淤泥中，锈蚀的锁石上刻满咒文。
“就是它！”
小豆豆指着锁石，“摇铃铛就能拉出来！”
爸爸与刘叔合力摇铃，符文震动间，锁石竟缓缓升起，淤泥中浮出更多铁链，如蛰伏的巨蟒。
汉子们将锁石嵌入渠口，洪水咆哮着撞来，却如撞在铜墙，水浪被渠道驯服，乖乖分流而下。
“成了！”
刘叔捶胸大笑，汉子们欢呼着钉入第八枚北斗铜钉。
小豆豆趴在爸爸肩头，看见木架上的火把与锁石咒文在夜空中连成星阵，洪水声渐弱，山峦归于寂静。
爸爸将她举高高，星光照亮他的笑脸：“豆豆是锁山阵的小钥匙。”
深夜，小豆豆躺在爸妈中间，膝盖的伤己裹好，布包里的核桃糖、松果和木雕小鹿摆在枕边。
爸爸用树枝在地上画北斗七星，妈妈讲着祖辈锁山的传说。
小豆豆望着窗外的星阵，忽然发现木架上的火把熄灭了七盏，只剩最后一盏孤悬——像她布包里那颗最后没舍得吃的核桃糖。
“爸爸，明天火把会不会全灭？”
她揪着爸爸的衣襟问。
爸爸将她搂紧，声音如山：“不会，因为锁石己归位。
但星阵需要守护，豆豆愿不愿意当小小守星人？”
小豆豆猛点头，窗外萤火虫忽现，绕着她飞舞，像撒下一串会发光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