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数着脚下碎裂的牡蛎壳后退，直到后背撞上生锈的锚链。
咸腥海风里混着腐烂海藻的气味，像是有人把死去的月亮碾碎撒进空气里。
"十小姐的行李箱需要熏香吗？
"管家六兔子的声音从雾中浮出。
他戴着雪白手套的双手接过皮质行李箱时，月光恰好掠过腕部。
黑色袖口与手套衔接处，溃烂的皮肤正渗出珍珠色黏液，在雾里蒸腾出淡蓝的烟。
我装作没看见那些蠕动的疮口："父亲生前最讨厌熏香。
"行李箱把手残留着体温，金属搭扣却冷得像停尸房的抽屉。
三天前收到电报时，这个尘封十年的家族徽章突然出现在箱盖上——双蛇缠绕的银质徽章，蛇眼镶嵌着和六兔子疮口同样颜色的琥珀石。
雾气突然剧烈翻涌，七兔子倚着铸铁栏杆举起红酒杯。
暗红液体在杯壁挂出血丝状痕迹，他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在雾里泛着磷火般的幽光。
"十妹又在数浪花？
"他晃着酒杯走近，西装前袋露出半截银怀表，表链坠着微型手术刀挂饰，"二弟要是看到你这副样子，准要给你开镇静剂。
"我避开他沾着酒气的呼吸。
那柄手术刀是去年医学奖的纪念品，获奖理由写着"基因编辑领域的突破性进展"。
此刻刀尖反射的月光正落在我手腕内侧，那里有道淡粉色的缝合疤痕——五岁那年从阁楼跌落留下的，但此刻疤痕突然刺痛起来。
别墅门廊的铜铃发出锈蚀的***。
四兔子突然捂住口鼻后退："你们没闻到吗？
"雕花门把手上凝结的雾珠泛着淡蓝荧光，某种混在潮气里的刺鼻味道让我想起医学院解剖课——福尔马林浸泡的尸体被推出冷藏柜时，金属把手也会散发这种冰冷的铁锈味。
"老六你是不是又打翻药剂了？
"九兔子神经质地揪着蕾丝手套，她耳后的珍珠耳钉在颤抖。
我这才注意到所有仆人都戴着相同的手套，袖口与手套间露出的皮肤遍布蛛网状青斑。
大兔子的轮椅声碾碎凝滞的空气。
他苍白的指尖搭在镀铬扶手上，腕脉处埋着的透明导管里，淡绿色液体正随着心跳频率脉动。
"欢迎回家。
"他的微笑像裂开的石膏面具，左眼蒙着黑色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