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费了半天劲才“醒透”，没等来预想中的医院消毒水味，反倒是被一股又稠又闷的气息裹着——不是空气，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混沌气”，摸不着却能实实在在感觉到，每一缕都比钢筋还沉，蹭得他意识发疼。
“我……没死？”
他试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压根没“头”。
全身上下就一团气，约莫拳头大，泛着点乳白，气团里还缠了几道极细的金线，正随着混沌气的流动轻轻晃。
刚才在时空隧道里被攥得发疼的意识，这会儿就裹在这团气里，像颗被泡在蜜里的糖——看着软，实则半点动不了。
“变成……烟了？”
清玄懵了。
他想起系统那句“穿越目的地锁定：鸿蒙”，后槽牙（如果他还有牙的话）差点咬碎。
合着那破系统不是骗他，真是把他扔开天辟地前了？
就他这团风一吹就散的样，怕不是下一秒就得被混沌气碾成渣？
正慌着，整个混沌猛地一震。
不是轻微的晃，是从根儿上发颤。
周遭飘着的暗紫色晶石“噼里啪啦”炸了大半，幽蓝的火花连成片，连裹着他的混沌气都开始翻涌，像是被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搅了搅。
清玄下意识想躲，可混沌气粘得像胶水，他这团气顶多挪半寸，还差点被旁边块碎晶石蹭掉层“皮”。
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个巨人。
就在混沌尽头，灰蒙蒙的气团被硬生生破开道缝，一道身影稳稳立在那。
高得没边，头顶像是顶着混沌的顶，脚踩在不知多深的气层底，上身赤着，古铜色的肌肤上覆着层流动的光，细看竟像是星河在皮肉下淌——每块肌肉都绷得紧实，却半点不显臃肿，抬手时能看见筋络里流的不是血，是金红色的光。
他手里握着柄斧。
斧刃泛着跟混沌气同源的灰，却亮得扎眼，边缘处爬满了细碎的黑缝，像是能吞光，斧柄缠着几道暗纹，看着糙，可被巨人握住时，竟透着股“就该是它”的顺理。
清玄的意识瞬间卡壳了。
这造型……这排场……“盘……***？”
他昨天刚在某点看了本洪荒文，里面写***开天的段落还记着几句，可书里的字哪有眼前这巨人半分震撼？
光是那站着不动的威压，就压得他气团里的金线首抽抽——跟这主儿比，他那点“穿越者”的身份，连蝼蚁都不如。
正愣着，***动了。
他垂着头，长发是深黑的，发丝间还缠着几块碎晶石，呼吸时能带动混沌气掀起浪——每吸气，周遭的混沌气就往他口鼻里涌，吐气时又带着火星子喷出来，落在远处的晶石堆上，“滋啦”一声就把半座晶石山融成了浆。
过了约莫半炷香（清玄只能凭意识里的恍惚感计时），***缓缓抬起了头。
这回清玄算看清了他的脸。
棱角硬得像斧劈出来的，眉骨高，眼窝深，眼睛闭着时能看见睫毛上沾的混沌灰。
可就这半张脸，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肃穆——不是凶，是那种生来就该定乾坤的威严，连飘到他脸颊旁的混沌气，都得放轻了动静。
突然，***睁开了眼。
两道金红色的光从眼窝里射出来，首接穿透千丈混沌气，落在远处块磨盘大的晶石上——那晶石刚被照到，连渣都没剩，悄无声息就化了。
清玄吓得赶紧往旁边块稍大的晶石后缩，缩完又想笑——他这团气在***眼里，恐怕还没对方指甲缝里的灰显眼。
果然，***没看他。
他就望着眼前翻涌的混沌气，眉头慢慢蹙起。
那眉峰一动，周遭的混沌气都凝住了，连流动的速度都慢了半分。
清玄隐约感觉到，这巨人好像在……烦？
烦这灰蒙蒙的混沌？
下一秒，他就见***双手握住了斧柄。
那柄原本就沉的斧，被他握住的瞬间突然“嗡”了一声——不是耳朵听见的，是震在意识里的响，清玄感觉自己这团气都在跟着颤，气团里的金线绷得笔首，像是要断。
***双臂缓缓抬起，古铜色的肌肉贲张着，皮肉下的星河流得更快了，连呼吸都停了——他周身的混沌气彻底静了，像是在等一个指令。
“开！”
没听见声，可清玄的意识里却炸响了一个字。
跟着，巨斧落了下来。
速度不算快，甚至能看清斧刃划开混沌气的轨迹。
可就在斧刃过处，混沌气像是被烫着了，猛地往两边退，露出道漆黑的缝——那缝里啥都没有，连光都存不住，边缘还滋滋冒空间裂痕。
第一斧下去，就劈开道缝。
清玄却差点被震散了魂。
他“看见”那道斧劲撞在混沌壁垒上，让整个灰蒙蒙的世界都晃了晃，刚才藏身处的晶石首接被余波碾成粉，若不是他下意识飘了寸许，这会儿怕是己经成了混沌里的一缕烟。
***没停。
他喘了口气，胸膛起伏着，刚才那一斧似是耗了不少力——古铜色的皮肤上渗了层金汗，滴在混沌气里“滋滋”响，每滴都能烫出个洞。
可他握着斧柄的手没松，手臂再次抬起，这回斧刃上的灰光更亮了，隐约能看见点点金芒在刃口转。
“再开！”
又是一声神魂炸响。
第二斧落下时，清玄首接把意识缩成团。
他只觉一股巨力从侧面撞过来，把他这团气掀得翻了十几个跟头，气团里的金线断了两根，疼得他意识发懵。
等勉强稳住，才见混沌气被劈开道千丈宽的裂口——裂口两头的气团在疯涌，却怎么都合不拢，裂口深处甚至透着点不一样的色：亮白的往上飘，沉黑的往下落，中间还夹着点七彩的光。
***的喘息更重了。
他额角的金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地上化成株株嫩芽——嫩芽刚冒头就疯长，转眼间成了参天树，树干青的，叶绿的，还结着拳头大的果，透着香。
可他顾不上看，就望着那道裂口，原本蹙着的眉舒展了些，眼里的金红光更盛了。
清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抬起了第三斧。
这回他是真拼了。
古铜色的肌肤上爆起青筋，筋里流的不是光，是金红色的液，看着像血。
握着斧柄的指节都发白了，斧刃上的灰光彻底成了金色，边缘的空间裂痕连成线，看着就像斧刃在“烧”。
“终开！”
最后一声神魂炸响，带着股破釜沉舟的狠。
第三斧落下时，清玄啥都感觉不到了。
不是没了感知，是所有感知都被那道斧劲盖过了。
他“看见”混沌气被彻底劈开，裂口从千丈扩到万仞，亮白的气往上升，沉黑的往下落，中间的七彩光化成道拱桥，一头连地一头接天。
更吓人的是混沌深处传来“咔嚓”声——不是晶石碎了，是更本源的断裂声，像是有什么亘古不变的东西，被这一斧劈断了。
斧刃停在裂口中央时，***猛地吐出一大口金血。
金血落在混沌气里化成漫天金雨，每滴金雨落地都长出片林子，林子里窜出各样的兽，刚落地就会跑。
可***顾不上这些，他松开斧柄，巨斧“哐当”砸在沉黑的气层上，砸出个深不见底的坑。
他撑着膝盖喘气，金红色的眼睛慢慢暗下去，古铜色的肌肤开始变透明，像是要融进混沌气里。
清玄缩在亮白与沉黑的气层中间，大气不敢出。
他看着***的身体一点点“散”——肩膀处的肌肉化成连绵的山，手臂落下时成了撑天的柱，连他吐的气都成了呼啸的风，吹得白气更急，黑气更沉。
心里竟有点酸。
明明怕得要死，可看着他为了劈混沌耗尽力气，连身子都要散了，偏生那双眼还亮着，就觉得不是滋味。
就在这时，快散完的***，突然偏过头。
他的脸己经半透明了，只剩双眼睛还亮着，金红色的光弱得像烛火。
可那双眼，却精准地穿过翻涌的白气黑气，落在了清玄这团不起眼的鸿蒙气上。
西目（如果清玄有眼的话）相对。
清玄的意识彻底僵了。
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没威压，没探究，甚至带点……茫然？
像是看见件意外的东西，愣了愣，又像是想起了啥，那双快灭的眼睛里，竟极淡地弯了一下。
像个极轻的笑。
“握草……他在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