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乌木与咖啡渣
“遗忘角落”咖啡馆飘着醇厚的豆香和刚出炉的曲奇甜香。
沈清安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卡其色围裙，正专注地给一杯拿铁拉花，天鹅的脖颈优雅弯曲。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睫毛上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
风铃轻响，清脆的声音打破午后的慵懒。
一股强大的气场侵入这片温馨的空间，并非刻意，却瞬间改变了空气的流速，带来一丝无形的冷意。
沈清安抬头。
男人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衬得肩宽腿长，气质冷冽非凡。
他径首走向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随意地扫过菜单，却自带一种审视的意味，仿佛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
是错觉吗？
沈清安觉得他有些眼熟，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
他甩开这奇怪的感觉，端着水杯走过去，尽量保持自然：“先生，您好，需要点什么？”
凌曜抬眼，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他。
近距离看，这青年比照片上更生动。
皮肤很白，近乎透明，眼神干净得像山泉，但眼底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警惕，像一只时刻准备逃跑的小鹿。
“冰美式。”
凌曜的声线低沉悦耳，却没什么情绪起伏，像大提琴拨动了最低的那根弦。
“好的，请稍等。”
沈清安转身离去，能感受到那道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在背上，带着评估和探究的意味。
凌曜的视线落在他纤细却不显脆弱的腰线上，随后打量起这家小店。
装修温馨，但略显陈旧吧台有磨损的痕迹。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柜台角落一个展示架上，那里放着几瓶手工调制的香氛，贴着简单的标签：“雨后青苔”、“旧书页”、“冬日壁炉”。
名字倒有点意思。
沈清安端着冰美式回来时，发现男人正看着那些香氛。
“你们还卖这个？”
“哦，那是我自己做着玩的，不算商品。”
沈清安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热，“味道可能比较个人……”凌曜拿起那瓶“雨后青苔”，打开橡木塞，凑近鼻尖嗅闻。
前调是清冷的青草和湿润的泥土气息，中调却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像是阳光穿透雨云，很特别，很有层次感。
“你调的？”
“嗯。”
沈清安点头，有些意外他会感兴趣。
这位客人看起来不像会对这种小玩意感兴趣的人。
“有点意思。”
凌曜放下瓶子，语气听不出是褒是贬，“系统学过？”
“以前……学过一点。”
沈清安含糊道，似乎不愿多提，眼神闪烁了一下。
凌曜不再追问，喝了一口咖啡，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显然不对口味。
过于酸涩，豆子品质一般。
沈清安察觉到了：“是不合口味吗？
可以为您换一杯。”
“不必。”
凌曜放下杯子，杯底与碟子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只是好奇，一个对气味如此敏感的人，为什么会待在咖啡馆里消磨天赋。”
他的目光锐利，像能看穿人心。
沈清安一怔，手指微微蜷缩。
这个男人，说话的方式首接得近乎无礼，却又精准地戳中了他刻意忽略的某个点。
消磨？
不，是藏匿。
他别无选择。
“天赋……谈不上，只是爱好。”
他垂下眼，避开那慑人的目光，准备结束对话，“您慢用。”
凌曜看着他转身忙碌的背影，指尖在冰冷的杯沿摩挲。
消磨？
不，是藏匿。
而他有的是耐心和手段，把他挖出来。
那丝冷冽的乌木香气，再次若有似无地萦绕在沈清安的鼻尖。
这次他确定了，不是错觉。
来自那个男人。
像一种无声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