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总会门口的震惊
张小炮被姐姐猛地推进屋里，差点没站稳。
他环顾西周，这是一个很小的单间，陈设简单得近乎简陋，一张床，一个旧桌子，墙上挂着几件衣服，空气里有股淡淡的霉味和廉价空气清新剂混合的味道。
这和他想象中姐姐在信里描述的“管吃管住，环境不错”的工作待遇完全对不上号。
“姐，这到底……”他转过身，话还没问完，就看到张雪背靠着门，胸口微微起伏，脸色比刚才更白了，眼神里的慌乱还没褪去。
“你怎么就不听话！”
张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把手里的菜袋子扔到桌上，“让你先去旅馆等着！
这地方是你能随便找来的吗？”
“我……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
张小炮被姐姐一连串的反应弄得心里发毛，委屈又困惑，“姐，你到底在怕什么？
这地方怎么了？
你信里不是说……信里是信里！”
张雪打断他，语气急躁，“H城跟你想的不一样！
这附近乱得很，你一个刚毕业的学生瞎转悠什么？
万一碰上坏人怎么办？”
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紧张地往下看了看，才松了口气似的放下。
“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张小炮盯着姐姐反常的举动，心里的疑团越滚越大，“你那个工作，到底是什么？
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旁边？”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窗外那栋即使隔着窗帘也能感受到其存在的“金孔雀”。
张雪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她转过身，避开弟弟的目光，走到桌边假装整理那些根本不需要整理的蔬菜，声音低了下去：“就是……普通的服务工作。
管住，所以便宜点……你别问那么多了。
饿了吧？
姐给你做饭。”
她明显在转移话题，手指甚至有些无措地揪着一根芹菜的叶子。
看着姐姐这副样子，张小炮心里堵得难受。
他记忆里的姐姐，开朗又自信，绝不是现在这样惊惶不安、闪烁其词。
房间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突然，张雪放在床上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
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转身扑过去拿起手机，看到屏幕来电显示时，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飞快地瞥了张小炮一眼，眼神复杂，然后拿着手机快步走到房间最角落，背对着他，压低了声音接听。
“喂……嗯，我知道……可是我弟弟来了……今天能不能……”她的声音很小，带着恳求。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张雪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去。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她的声音变得干涩。
她挂了电话，站在原地，背影僵硬，好久没动弹。
“姐？”
张小炮不安地叫了她一声。
张雪慢慢转过身，脸上己经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小炮，姐……姐工作上有点急事，得马上出去一趟。
你就在屋里待着，哪儿也别去，锁好门。
我尽快回来。”
她说着，匆匆走到墙边，取下那件看起来最体面些的米色风衣外套穿上，又对着桌上那块小镜子，手忙脚乱地涂了点口红。
“什么急事啊？
饭都不吃了？”
张小炮站起来。
“你别管了！
听话！”
张雪的语气突然又变得严厉，她抓起一个旧挎包，“记住，千万别出门！
有人敲门也别开！”
她拉开门，闪身出去，又立刻从外面把门带上。
“咔哒”一声，反锁的声音清晰传来。
张小炮愣在原地，听着姐姐高跟鞋“哒哒哒”急促下楼的声音越来越远，心里那股不安感达到了顶点。
绝对有问题！
他冲到窗边，撩开窗帘往下看。
只见姐姐张雪从小巷里快步走出，站在街边，却没有往公交站走，而是径首朝着那栋金碧辉煌的“金孔雀国际娱乐会所”走去！
她的脚步很快，头微低着，风衣的腰带在她身后飘动。
张小炮的心猛地一沉。
他脑子里闪过出租车司机古怪的眼神，便利店大爷含糊的回答，还有姐姐刚才的惊慌失措和那个可疑的电话……一个可怕的念头钻进他的脑子，让他血往头上涌。
他猛地转身，像头发疯的小豹子一样冲出门——幸好姐姐只是从外面反锁，里面还能打开——他甚至连门都没关，就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朝着外面狂奔而去。
他冲出小巷，正好看到姐姐的身影消失在“金孔雀”那扇旋转的玻璃大门内，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耳朵上挂着耳麦的高大保安。
张小炮喘着粗气，停在马路对面，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死死盯着那扇门，霓虹灯的光芒刺得他眼睛发疼。
几分钟后，那扇玻璃门又转了出来。
刚才进去的那个穿着朴素风衣、不施粉黛的姐姐不见了。
走出来的，是一个穿着亮片紧身短裙、踩着细高跟、妆容艳丽、头发精心打理过的女人。
她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略显僵硬的微笑，正和一个腆着啤酒肚、手臂上纹着青龙的中年男人说着话，那男人毫不客气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那个女人……分明就是他的姐姐，张雪！
张小炮只觉得“轰”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像根钉子一样被钉在原地，手脚冰凉，眼睁睁看着那个陌生的、光彩照人却让他心如刀绞的姐姐，被那个男人搂着，重新走回了那扇闪烁着靡丽光芒的“金孔雀”大门。
轮子摩擦地面的“咕噜”声消失了，街道的嘈杂声消失了，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又麻木地撞击着。
他终于明白，姐姐所谓的“管吃管住的好工作”是什么了。
也终于明白，她所有的惊慌和隐瞒，都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