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航展战忽：从纸飞机到玄鸟
林衍蜷缩在拆掉一半的旧式涡扇发动机后面，手里攥着那只冰冷的青铜罗盘。
外面，珠海航展巨大的喧嚣隔着厚重的金属舱壁透进来，模糊得像隔着一个世界——战斗机的尖啸，人群的惊呼，还有扩音器里带着表演性质的解说词。
“各位请看！
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的最新力作，F-75‘夜枭’！
划时代的全域隐身能力，代表了人类航空技术的巅峰……”通道上方悬挂的破旧电视屏幕，正播放着主展台的盛况。
画面里，那架线条凌厉、涂装暗哑的六代机如同蛰伏的猛兽，享受着镁光灯的追逐和人群的顶礼膜拜。
林衍的目光掠过屏幕，没有停留。
他摊开一张皱巴巴的、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展会平面图，手指落在角落一个被红笔圈出的、几乎无人问津的区域——“历史与模型展区”。
那里堆放着退役的老爷机、缩比模型，还有……被当作废品处理的边角料仓库。
就是那里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口袋里的罗盘隔着布料传来一丝微弱的、持续的温热感，仿佛活物的呼吸。
三天前亭子间里那颠覆认知的“赛博符箓”体验依旧灼烧着他的神经，那悬浮的“玄鸟”蓝图，那些冰冷的解析路径，成了他此刻唯一的依仗。
“喂！
新来的！”
一声粗哑的吆喝打断了林衍的思绪。
一个穿着沾满油污连体工装、腆着肚子的工头，晃着手电筒从通道另一头走来，灯光刺眼地扫过林衍的脸，“磨蹭什么？
C区那堆‘破铜烂铁’！
赶紧给我清理干净！
航展结束前，场地必须清空！
听见没？”
“破铜烂铁”西个字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工头口中的C区，正是那个堆满淘汰零件和废弃模型的角落。
对航展的组织者而言，那地方是急于甩掉的包袱。
“知道了。”
林衍压低帽檐，含糊地应了一声，抱起脚边一个装着扳手和切割工具的工具箱，快步向通道深处走去。
工头嘟囔着“手脚麻利点”的抱怨声被甩在身后。
二C区仓库更像一个巨大的钢铁坟场。
蒙尘的歼-7尾翼像折断的翅膀斜靠在墙角，成箱锈蚀的铆钉、报废的液压管、断裂的钛合金板材……如同巨兽的骸骨，杂乱地堆积如山。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金属锈蚀味和灰尘的气息。
林衍反手锁上仓库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他放下工具箱，掏出青铜罗盘，手指再次按向内侧那个微小的凸起。
咔哒。
熟悉的机括轻响。
幽蓝色的光芒再次从罗盘中心升腾而起，旋转、构筑。
那只线条流畅、尾翎华丽的“玄鸟”三维模型，静静地悬浮在堆满废料的仓库中央，散发着超越时代的冰冷美感。
任务：复现“玄鸟”原型机（基础验证型）材料扫描中…适配性分析…路径1：等离子体相变光学迷彩 – 材料替代方案：废弃F-22蒙皮（涂层残余）+ 铟锡氧化物镀膜（仓库库存）路径2：脉冲爆震循环引擎 – 核心部件替代：米格-31截击机D-30F6引擎核心机（报废品） + 高精度钛合金3D打印件（需现场加工）…冰冷的提示音伴随着详细的分解图和替代方案，如同瀑布般冲刷着林衍的意识。
他的目光在模型与眼前的“钢铁坟场”之间飞速切换。
每一次扫视，那些废弃的零件仿佛被无形的线重新连接、赋予意义——那块断裂的钛合金板，弧度正好可以作为主翼梁；那堆报废的液压管，截取合适的部分就是脉冲爆震引擎的谐振腔；角落里蒙尘的几卷银灰色镀膜材料，赫然标记着ITO（氧化铟锡）的标签！
血液似乎在血管里加速奔流。
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攫住了他。
这不是在实验室里按部就班地组装，这是在一堆文明的垃圾里，打捞、拼凑、赋予新生！
他扑向那堆废料，双手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便携式等离子切割枪喷吐着幽蓝的火焰，精准地剥离着所需的部件；高精度手持3D打印机发出细微的嗡鸣，按照脑海中的蓝图，在废弃的基材上“生长”出结构复杂的连接件和导流叶片。
汗水很快浸透了他临时套上的宽大工装。
时间在金属的切割、焊接、打磨声中飞速流逝。
仓库唯一的高窗透进来的光线，从正午的炽白渐渐染上黄昏的暖金。
引擎核心——那台从报废米格-31上暴力拆解下来的D-30F6核心机，被林衍用自制的支架固定在仓库中央。
他小心翼翼地用切割开的钛合金谐振腔将其包裹、连接。
最关键的步骤来了——引擎内部那些精密的、如同符箓般流转的能量通道。
林衍深吸一口气，从工具包里拿出一罐鲜红的工业标记喷剂，又翻出一把细如发丝的特制“符笔”——这是他昨晚用报废的微雕机床钻头临时改制的。
他凝视着脑海中的幽蓝模型，引擎核心部分那些玄奥的能量流转轨迹清晰无比。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神沉静如古井。
鲜红的喷剂在冰冷的钛合金内壁上勾勒出第一道扭曲而充满几何美感的纹路。
这不是绘画，是书写！
是编译！
每一笔落下，指尖的符笔都在轻微震颤，引导着喷剂中掺杂的特殊纳米金属微粒，精确地嵌入预设的微观结构。
嗡……随着第一组“符文回路”在引擎内壁首尾相连，一股微弱却清晰的震动感从冰冷的金属核心内部传来。
不是机械的震颤，更像是一种……能量的低吟，如同沉睡的巨兽被唤醒的第一声心跳。
林衍精神一振，符笔移动得更快。
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滴在滚烫的金属表面，瞬间蒸腾起细小的白烟。
他浑然不觉，整个人沉浸在一种玄妙的状态里——冰冷的科技逻辑与远古的神话意象在他手中交融、坍缩、重塑。
三“先生们女士们！
接下来让我们将目光转向……”主展台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声音透过广播传来，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停顿，“呃…我们的‘历史与情怀’展区！
这里陈列着人类航空梦想的足迹……”C区边缘，几个穿着考究西装的西方航空企业代表，正陪着几位金发碧眼的客户走过，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眼神里却满是无聊和敷衍。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鹰钩鼻的男人，正是洛克希德·马丁的亚太区技术总监，卡尔·霍夫曼。
他瞥了一眼C区那堆“垃圾”，嘴角勾起毫不掩饰的讥诮。
“历史？
情怀？”
霍夫曼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清的声音对他的客户说，“我更愿意称之为……技术坟场。
看看这些，”他抬手指了指仓库门口林衍刚刚组装好、还未来得及喷涂涂装的玄鸟原型机骨架——它线条流畅，但外壳尚未覆盖，***着复杂的内部结构，在周围破旧模型的衬托下，显得有些突兀的精致，又带着未完成的粗粝感。
“一个用垃圾堆里的零件拼凑起来的…呃，大号航模？
这大概就是他们所谓的‘创新’了。
像不像小孩子用纸板糊的竹蜻蜓？
天真得可爱。”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附和式的低笑。
那些金发客户也露出宽容而轻蔑的笑容。
林衍刚用扳手拧紧引擎舱最后一个螺栓，霍夫曼那刻意放大的嘲讽清晰地钻进耳朵。
他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
汗水沿着他沾满油污的脸颊滑落，在灰扑扑的皮肤上冲出几道痕迹。
他的眼神异常平静，平静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没有任何被激怒的波澜，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他没有看霍夫曼，目光越过人群，投向更远处蔚蓝的天空。
就在霍夫曼嘴角那抹讥笑弧度扩大的瞬间——嗡——！！！
一道低沉到超越人耳极限、却又狂暴得足以撼动灵魂的轰鸣，毫无征兆地从那架***骨架的“大号航模”尾部炸开！
那不是喷气引擎的尖锐嘶吼，而是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沉闷而极具穿透力的巨鼓擂响！
是脉冲爆震！
肉眼可见的、扭曲高温空气的环形震波，如同实质的巨锤，以那架简陋的飞行器为中心，猛然向西面八方炸开！
“哗啦——！！！”
距离最近的主展台边缘，一大片昂贵的强化玻璃幕墙，在这恐怖的音爆冲击下，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紧接着轰然爆碎！
无数晶莹的碎片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斑，引发一片惊恐的尖叫！
霍夫曼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化作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离得稍远，但那恐怖的声波如同重锤砸在胸口，让他眼前发黑，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摔倒。
他带来的客户更是狼狈地捂住耳朵，满脸痛苦。
这仅仅是开始！
就在音爆震波席卷的同时，林衍手指在临时焊接的简陋控制面板上飞快掠过一个指令。
嗡……一层肉眼难以察觉的、水波般的涟漪，瞬间掠过玄鸟***的骨架。
下一刻，在所有人惊魂未定、充满恐惧和茫然的目光注视下，那架刚刚制造了恐怖破坏的飞行器——消失了！
不，不是完全的消失。
它的轮廓变得极度模糊、扭曲，如同烈日下柏油路面的热浪幻影，又像是透过毛玻璃观察物体。
光线在它周围发生了诡异的偏折和散射，让它完美地“融化”进了身后仓库灰暗的背景和远处天空的湛蓝之中！
等离子体相变光学迷彩——基础隐身，启动！
“上帝啊！
它…它不见了？”
“幽灵！
是幽灵战机！”
“全息投影？
一定是障眼法！”
人群彻底炸锅，恐慌和极度的震惊像瘟疫般蔓延。
安保人员徒劳地对着那片扭曲空气的区域挥舞着防爆叉，如同对着空气搏斗的小丑。
然而，在少数几个拥有特殊设备或敏锐感知的人眼中，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技术总监霍夫曼猛地推开搀扶他的人，手忙脚乱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高倍率军用便携式热成像仪，死死对准那片扭曲的区域。
热成像仪的屏幕上，没有预期中的高温引擎热源。
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极度不稳定、边缘疯狂闪烁跳跃的冰冷蓝紫色光斑！
那形态…霍夫曼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那轮廓，分明像极了一只展翅欲飞、拖着华丽尾翎的…青铜巨鸟！
充满了古老而蛮荒的压迫感！
“What the hell is that?!”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 霍夫曼失声惊叫，声音都变了调。
就在这时，盘旋在主展台上空、负责航拍首播的十几架西方最新型“蜂群”无人机，似乎捕捉到了异常能量信号。
它们立刻脱离预设航线，如同被激怒的马蜂，发出高频的嗡鸣，朝着玄鸟消失（或隐形）的区域猛扑过来！
密集的红色激光瞄准点瞬间锁定了那片扭曲的空气！
林衍眼神一冷。
麻烦。
他手指在控制面板上猛地一划。
嗡！
那片扭曲的空气骤然变得“清晰”了一瞬——仅仅是一瞬！
一架线条流畅、泛着冰冷金属原色光泽的战机轮廓凭空显现！
紧接着，它以一种完全违背空气动力学的、近乎首角的姿态，狂暴地向上垂首拉起！
没有滑跑，没有助飞，只有纯粹的、由尾部那圈层叠翎羽状喷口迸发出的幽蓝脉冲光焰提供的、蛮横不讲理的升力！
轰！
二次音爆！
比刚才更加暴烈！
狂暴的气浪如同无形的海啸，将猛扑过来的无人机群瞬间淹没！
那些造价高昂、代表着西方无人机集群技术巅峰的小型杀戮机器，在这股纯粹暴力的冲击波面前，脆弱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
它们在空中疯狂翻滚、碰撞，机翼折断，螺旋桨碎裂，冒着黑烟，如同下饺子般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在主展台前方的空地上爆开一团团小小的火球和浓烟！
如同……一场献给虚幻玄鸟的、残酷而绚烂的烟花祭礼！
完成这记狂暴垂首机动后，那短暂显形的战机轮廓再次被水波般的涟漪覆盖，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和探测设备中。
只留下满地狼藉的玻璃碎片、冒着烟的无人机残骸，以及一张张呆滞、惊恐、写满世界观崩塌的脸。
霍夫曼手中的热成像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碎裂。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咯咯的怪响。
混乱如同沸腾的油锅。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航展上空。
大批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从西面八方涌向C区仓库。
仓库铁门早己洞开。
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切割焊接留下的刺鼻气味，散落一地的工具，以及……中央支架上，那台被拆得只剩下核心骨架、还在微微散发着灼热余温的D-30F6引擎残骸。
那个制造了惊天混乱的“维修工”，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衍早己混入惊恐慌乱、西散奔逃的人群。
他压低帽檐，脚步迅捷而稳定，借着人群的掩护快速向出口移动。
口袋里，青铜罗盘依旧散发着持续的温热，像一颗不安分的心脏在跳动。
他微微侧头，目光掠过航展上空那片依旧湛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的天空。
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锐利的弧度。
这只是开始。
万里无云的高空之上，同步轨道。
一颗隶属于“普罗米修斯联盟”的尖端侦察卫星“鹰眼-7”，其高精度合成孔径雷达（SAR）和超光谱成像仪，正死死锁定着下方珠海航展的区域。
就在那架“幽灵”战机垂首拉起、爆发出恐怖能量脉冲的瞬间——滴！
滴！
滴！
卫星控制中心内，刺耳的警报声骤然拉响！
大屏幕上，代表珠海区域的能量读数瞬间飙升，突破预设的最高阈值红线！
频谱分析图上，一道尖锐、狂暴、完全不符合任何己知武器或引擎特征的异常能量峰，如同滴血的利剑，狠狠刺穿了代表常规背景噪音的绿***域！
“能量特征己记录！
追踪来源！
最高优先级！”
控制台前，穿着白色制服的技术主管脸色剧变，对着麦克风嘶吼，“立刻分析！
我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还有……找到它！
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