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用血，换一条命
睫毛上的冰碴子刺得眼眶生疼，她本能地蜷缩成团，却扯动了背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剧烈的抽痛顺着脊椎窜上来，她倒吸一口冷气，意识这才彻底回笼——她还活着，在坠崖后的雪窝里，在几乎要冻成冰雕的绝境里。
"咳咳..."她咳了两声，血腥味在喉间翻涌。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玉佩，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此刻贴着皮肤，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
对了，空间。
她强撑着坐起来，后背的伤处与岩壁摩擦，疼得她额角沁出冷汗。
可这点痛算什么？
她垂眸看向掌心，灵力顺着经脉缓缓注入玉佩。
眼前景物骤变。
灰黄的土地仍在，却比昨日多了几分湿润。
那株枯草根的须根泛着淡红，像被血水洗过。
沈青禾跪坐下来，指尖轻轻拂过草根旁的土粒——突然，一粒暗红的小东西从土缝里滚出来，沾着她的血渍，在晨光里泛着暗哑的光。
"寒心草残种！
"她瞳孔骤缩，恍惚想起三日前在宗门焚化炉边的场景。
杂役房的王婶说那是被丹峰弟子丢弃的废种，连灵田都不愿收，她却偷偷捡了回来，藏在玉佩夹层里。
当时被张师姐发现，挨了三记耳光，她说"捡垃圾也配学植修"，可现在...沈青禾攥紧那粒残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盯着掌心的血珠——方才按玉佩时，伤口又裂开了，血正顺着指缝往下淌。
空间需要血养，这是她昨夜用命换来的教训。
"赌了。
"她咬着牙，将残种埋进方才被精血浸润过的一寸土中。
双手按在土上，灵力从丹田翻涌而出，却如石沉大海般被土地吸得干干净净。
她闷哼一声，喉头腥甜，竟首接咬破舌尖，腥热的血顺着嘴角流进土里。
土地突然震颤起来。
灰黄的土块裂开细纹，像老树皮般剥落。
那粒残种在土中微微跳动，仿佛被注入了生命。
沈青禾的额头抵在土上，汗水混着血水滴进裂缝，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机正随着每一滴血、每一丝灵力流逝——可她不敢停，她能听见雪地上那只幼鸟的呼吸，越来越弱，弱得几乎要消失。
"撑住。
"她哑着嗓子，不知道是说给种子，还是说给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只是片刻。
当沈青禾第三次因失血过多昏厥时，一缕极淡的绿意突然撞进她的意识。
她猛地睁开眼，就见那寸土地上，冒出一点嫩绿的芽尖，像被谁小心拨开的春草，颤巍巍地立在风里。
"成了！
"她几乎要哭出来。
指尖刚碰到芽尖，就被一种奇异的温暖包裹——是乙木亲和的血脉在共鸣！
她本能地掐断嫩芽，清冽的汁液顺着指缝流出来，带着青草香。
她抹在背上的伤口上，撕裂的皮肉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寒毒从骨髓里被一点点逼出，连冻僵的指尖都有了温度。
更奇妙的是，嫩芽汁液渗入皮肤时，竟有一丝生机顺着血脉反哺回来。
她原本枯竭的丹田泛起涟漪，炼气一层的灵力虽弱，却比从前更凝实了几分。
"原来...这就是植修的门道。
"她摸着发烫的丹田，嘴角扯出一道血痕。
雪地上突然传来轻响。
沈青禾低头，就见蜷在她怀里的寒鸦抖了抖翅膀，原本结霜的黑羽变得蓬松，金红色的瞳仁里有了焦距。
她将最后一滴寒心草汁液喂进小家伙嘴里，寒鸦喉间发出咕噜声，那只被打断的右翼竟微微抽动了一下。
"你活下来了，我也活下来了。
"她用没受伤的手轻轻碰了碰寒鸦的喙。
晨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她颈间的玉佩上，玉面泛起淡淡的青芒——比昨夜更亮了些，像块被擦亮的翡翠。
寒鸦突然歪头，用喙尖碰了碰她的手腕。
沈青禾望着玉佩里那株刚冒头的灵草，又看了看雪地上逐渐消融的血迹。
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是被宗门遗弃时的绝望，不再是坠崖时的茫然，而是像淬了火的剑，带着灼人的锐光。
"这田，我要养大；这命，我要自己攥紧。
"她对着玉佩轻声说，声音不大，却像钉进岩石里的钢钉，掷地有声。
远处传来雪雁的鸣叫声，惊起一片雪雾。
寒鸦突然振翅，虽然残翼还在渗血，却勉强飞了半尺高，又落回她掌心。
沈青禾笑着将它拢进怀里，目光扫过崖底的方向——那里有她坠崖时撞断的枯树，有张师姐推她下去时说的"废灵根也配活"，有整个青云宗对杂役弟子的轻视。
但现在不同了。
她摸着颈间发烫的玉佩，能感觉到空间里的土地正在缓慢变绿，能感觉到丹田的灵力正在缓缓生长。
她低头看向寒鸦，小家伙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藏着星子。
"该走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
伤口虽然还疼，却己不妨碍行动。
她将玉佩塞进衣襟，转身朝山外走去——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有等着她去"卷"的修仙界，还有...她顿住脚步，回头看向雪窝里那株被她摘走嫩芽的灵草。
在空间里，那株草的根须正在疯狂生长，泥土里隐约透出几点新绿，像是有什么更珍贵的东西要破土而出。
寒鸦突然发出一声清啼。
沈青禾笑了，加快了脚步。
晨光里，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与雪地上的血迹重叠在一起，像是一条刚刚开始的路。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枚玉佩的玉面深处，一道极细的青纹正沿着边缘蔓延，像条沉睡的龙，终于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