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004年梅雨与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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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004年·梅雨与刃东京的六月像块浸透了水的抹布,梅雨云压得人喘不过气。

邱莹莹蹲在居酒屋后巷的水泥地上,用竹夹子夹起客人吃剩的天妇罗。

油星子溅在她洗得发白的蓝布裙上,黏糊糊的,像块化不开的琥珀。

"小莹!

"老板娘的嗓门震得屋檐下的雨帘首颤,"山田君又来送便当了,在厨房!

"她首起腰,后颈的汗顺着衣领往下淌。

推开厨房门时,正撞见凉介背对着她,袖口挽到小臂,手腕上缠着渗血的纱布。

他面前的操作台上摆着个不锈钢饭盒,掀开盖子,是腌得透亮的萝卜干和半熟的玉子烧——和上周、上上周的便当一模一样。

"凉介君。

"她轻声喊。

他猛地转身,菜刀"当啷"掉在地上。

刀尖磕在瓷砖上,迸出细小的火星。

邱莹莹这才注意到他眼底的血丝,像被人用红笔狠狠圈过的云。

"莹莹?

"他弯腰捡刀,指节泛着青,"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今天便利店盘点?

""提前收工了。

"她弯腰帮他捡刀,指尖擦过他掌心的薄茧,"你手怎么了?

"凉介迅速抽回手,用袖子盖住手腕:"切到鱼骨头了。

"他低头摆弄饭盒,声音闷在蒸汽里,"我妈说,上海的梅雨季没有这么潮。

"邱莹莹望着他后颈新添的抓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剐的。

上周在医院,凉介母亲的病房飘着消毒水味,老太太攥着她的手掉眼泪:"凉介这孩子,最近总说头疼,半夜在客厅跪着念经...是不是我拖累了他们?

""凉介君,"她把便当盒塞进他怀里,"明天我调休,陪你去医院好不好?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邱莹莹疼得皱眉,却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莹莹,你说...如果我妈活不下去怎么办?

""不会的。

"她抽出手,"医生说手术成功率有百分之七十。

""百分之七十。

"他笑了,那笑像碎玻璃扎在人心里,"我查过了,人工关节要八十万日元。

我攒了两年,才攒了三十万。

"后巷的雨突然大了,砸在铁皮棚顶上噼啪作响。

邱莹莹望着他发梢滴下的水,想起三个月前在东京成田机场,他说"等我拿到签证,我们去上海看樱花"时,也是这样的眼神——像只被雨淋湿的蝴蝶,明明快被风吹散了,还要扑棱着翅膀说"没关系"。

"凉介君,"她轻声说,"我可以去***。

便利店夜班、居酒屋洗碗,我什么都能做。

"他的手指突然轻轻抚过她的脸。

邱莹莹这才发现,他的指甲缝里沾着暗褐色的东西,像没洗干净的血。

"莹莹,你真好。

"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比我妈说的菩萨还好。

"------那天晚上,邱莹莹在合租屋的榻榻米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的雨打在玻璃上,像有人在敲摩斯密码。

她摸出枕头下的存折——这是她从高中开始攒的,加上便利店、补习班、甚至给初中生补课的收入,总共十五万日元。

"叮咚。

"手机屏幕亮起,是凉介发来的消息:"莹莹,明天别来医院了。

我妈说想吃你做的味噌汤。

"她盯着屏幕,喉咙发紧。

上周在医院,凉介母亲拉着她的手说:"小莹啊,凉介这孩子,从小就不会说话。

他爸走的时候,他躲在衣柜里发抖,我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叮咚。

"第二条消息:"我找到新工作了,在码头搬货。

明天开始,每天多赚八千日元。

"邱莹莹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打了又删。

最后只回了个"好"字,附带个小太阳的表情。

------第二天清晨五点,邱莹莹在厨房煮味噌汤。

凉介坐在餐桌前,用筷子戳着玉子烧,突然说:"莹莹,你上次说想看樱花?

""嗯?

"她搅动着锅里的汤,"等凉介君拿到签证,我们就去顾村公园,听说那里的樱花能落满肩膀。

""顾村公园。

"他重复着,像是在品味这两个字,"莹莹,你说...如果樱花落进眼睛里,是不是就不会疼了?

"她抬头,看见他望着窗外的雨幕,睫毛上挂着水珠。

那水珠到底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凉介君?

"她走过去,轻轻碰他的胳膊。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心跳声透过衬衫传来,快得像打鼓:"莹莹,我昨晚做了个梦。

""什么梦?

""梦见我们在樱花树下,你穿着白裙子,我穿着新西装。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指节,"然后...然后有个人冲过来,拿着刀..."他猛地松开手,像被烫到似的。

邱莹莹这才发现,他的衬衫下摆洇着一片暗红——是从后腰渗出来的。

"凉介君!

"她掀开他的衬衫,一道狰狞的伤口从左腰蔓延到后背,血珠正顺着肌肉纹理往下淌。

"没事。

"他弯腰去拿医药箱,"搬货时被货架划的。

""撒谎!

"邱莹莹抓起他的手,伤口边缘的皮肤翻卷着,明显是被利器划开的,"是不是又和人打架了?

"凉介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望着她发红的眼睛,突然笑了:"莹莹,你这么紧张我啊?

""我...""我是说,"他打断她,"你这么在意我,是不是...也喜欢我?

"邱莹莹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望着他眼底的脆弱,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薄冰。

十七岁的少女不懂什么是爱情,但她知道,此刻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垂的温度,比味噌汤的热气更烫。

"嗯。

"她轻声说。

凉介的眼睛突然亮了。

他捧住她的脸,吻落在她额头,像片融化的雪:"等我拿到签证,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邱莹莹的脸烧得厉害。

她想起昨天在医院,凉介母亲拉着她的手说:"小莹啊,我们凉介从小没妈疼,你要多担待。

"又想起他枕头下藏着的医院缴费单,最下面一张写着"山田美惠,追加手术费:200,000円"。

"好。

"她踮脚碰了碰他的鼻尖,"等你拿到签证。

"------当天下午,邱莹莹在便利店打工时,店长把她叫到仓库。

"小邱啊,"店长的表情像吞了只苍蝇,"你男朋友是不是山田凉介?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您认识他?

""昨天他来送便当,和后巷那帮混混打起来了。

"店长压低声音,"听说是为了抢地盘。

那几个混混说,再看见他来,就把他也捅了。

"邱莹莹的手死死攥住货架边缘。

她想起凉介手腕上的纱布,想起他衬衫下的伤口,想起他说"搬货时被货架划的"时,眼底闪过的慌乱。

"小邱,"店长叹了口气,"我不是说你男朋友不好,就是...你多劝劝他,别再掺和那些事了。

"回到合租屋时,凉介正在厨房煮饭。

他系着她送的草莓围裙,背影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很温柔。

邱莹莹站在门口,看了他很久,才开口:"凉介君,今天...你几点下班?

""八点。

"他回头笑,"怎么?

想我了?

""嗯。

"她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他的体温透过围裙渗进来,还是和以前一样暖。

"莹莹,"他的下巴蹭着她发顶,"我今天去医院了。

医生说,只要凑够钱,下个月就能手术。

""真的?

""真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这是我搬货的预支工资,十万日元。

"邱莹莹接过信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沓钞票。

她摸到信封最底下有张纸条,字迹歪歪扭扭:"别告诉莹莹,我在码头帮人搬私货。

"她的手突然抖得厉害。

"凉介君...""怎么了?

"他转身,看见她发白的指尖,"钱不够吗?

我再想想办法,明天去工地...""不是。

"她吸了吸鼻子,"凉介君,我们...我们不要那么辛苦好不好?

我妈说,她可以回老家养病,不用治了。

"凉介的瞳孔缩了缩。

他捧住她的脸,拇指反复摩挲她的唇:"莹莹,你是不是觉得我累赘?

""不是!

""那你为什么总说这种话?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我妈躺在病床上疼得打滚,你说要放弃治疗;我被人捅得浑身是血,你说别再拼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

怕你嫌我脏,怕你嫌我没本事,怕你有一天会离开我!

"邱莹莹被他吼得眼眶发酸。

她望着他发红的眼尾,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蹲在老槐树下,把七张数学试卷塞进铁盒,说:"我妈说,考满分的才能去上海。

""凉介君,"她轻声说,"我不怕。

"他的动作顿住了。

"我怕的是,"她踮脚吻他的嘴角,"你为了我,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

"凉介的眼泪砸在她手背上。

他抱住她,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里:"莹莹,我不会的。

我保证。

"那天晚上,邱莹莹在凉介的枕头下发现了那把水果刀。

刀鞘上缠着胶布,刀刃上沾着暗褐色的污渍。

她盯着那把刀,突然想起便利店老板娘说的话:"那几个混混说,再看见他来,就把他也捅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

邱莹莹轻轻把刀放回原处,转身时看见凉介蜷缩在床角,像个受了惊的孩子。

他的呼吸均匀,显然己经睡着了,眉头却皱成一团。

她伸手替他抚平眉心,突然触到一片湿润。

——那是他枕着的,半干的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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