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琴弦上的永恒，与阴影中的窥伺
南江市区的喧嚣被校园高大的围墙阻隔，南江理工的夜晚带着一丝书卷气的宁静。
林默没有首接回宿舍，下午小巷里那短暂却仿佛耗尽“十年”心神的战斗，以及初次高强度使用思维殿堂带来的精神疲惫感，让他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
他漫步到校园深处的人工湖畔。
晚风带着水汽，拂过脸颊，带来一丝清凉。
湖边垂柳轻摇，远处图书馆灯火通明，隐约传来学生社团活动的吉他声和歌声。
林默靠在一棵柳树下，闭上眼。
意识沉入那片熟悉的思维殿堂。
这一次，不是为了战斗或学习艰深的知识，而是为了“恢复”和“梳理”。
殿堂内，星河静谧流淌，知识的洪流暂时平息。
他“检视”着之前烙印下的格斗记忆——肌肉发力的轨迹、关节锁定的角度、生死搏杀的本能反应……一切都清晰无比，如同刻印在灵魂深处。
现实中那副略显单薄的身体，似乎也在悄然发生着适应性的改变，一股潜藏的力量在筋骨间流淌。
“呼……”意识回归现实，林默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精神上的疲惫感消减了大半。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不远处湖边小广场上。
那里围着一小圈人。
一个长发男生抱着吉他，坐在花坛边，正在弹唱一首时下流行的民谣。
技巧略显生涩，但声音干净，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学生驻足聆听，其中就有几个女生，眼神带着欣赏。
音乐……林默心中微动。
在思维殿堂里，他吸收过无数知识洪流，其中自然也包括浩如烟海的音乐理论、乐器演奏技巧、甚至大师级的音乐感悟。
他从未碰过乐器，但殿堂里的“知识晶体”告诉他，只要他愿意，那些技巧可以瞬间成为他的本能。
一个念头悄然升起。
或许……可以试试？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悦耳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林默同学？”
林默转头。
路灯柔和的光线下，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
正是傍晚在小巷口惊鸿一瞥的苏清雪。
她换下了白天的连衣裙，穿着一身简约的米白色针织衫和牛仔裤，长发披肩，清丽脱俗的脸上，那双明亮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带着审视和浓浓的好奇。
“苏学姐。”
林默认出了她。
校学生会副主席，南江理工公认的校花，高岭之花般的存在。
她的出现，无疑是因为傍晚小巷里看到的那一幕。
“真巧。”
苏清雪走近几步，目光扫过他平静的脸庞，仿佛想从上面找出什么端倪，“湖边风景不错，适合……思考？”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微妙的试探。
“嗯，透透气。”
林默的回答言简意赅，目光重新投向弹吉他的男生。
苏清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又看了看林默空着的双手和他那副与“艺术气息”毫不沾边的黑框眼镜，心中那个荒谬的念头再次浮现。
傍晚小巷里那个如同冰冷机器般高效击倒三个混混的身影，和眼前这个安静看着别人弹吉他的普通男生，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林默同学似乎对音乐感兴趣？”
苏清雪试探着问，声音轻柔。
“还好。”
林默的回应依旧平淡。
“那……你会弹吉他吗？”
苏清雪更进一步，美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想看看，这个谜一样的男生，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
林默沉默了几秒。
吉他？
殿堂里存储着从古典吉他到现代指弹、弗拉门戈等所有流派的海量演奏技巧和乐理知识。
他“会”吗？
从理论和技术层面，他早己是超越大师的存在。
但在现实中，他的手指从未触碰过琴弦。
“没弹过。”
他如实回答。
苏清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随即又觉得理所当然。
怎么可能有人样样精通？
能瞬间掌握高深数学，又拥有可怕的格斗能力，己经够妖孽了。
“可惜了，”她微微一笑，如冰雪初融，“不然真想听听。”
就在这时，弹吉他的男生似乎被围观得有些紧张，一个简单的***转换失误，琴声戛然而止，引来几声善意的哄笑和惋惜。
男生窘迫地挠挠头，放下了吉他。
林默看着那把被放在花坛边的木吉他，在路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一个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心底疯长。
试试？
为什么不呢？
他迈步走了过去。
苏清雪微微一怔，不明所以地跟上。
林默走到花坛边，在男生和围观同学诧异的目光中，平静地开口：“同学，吉他，能借我用一下吗？”
“啊？
哦……好，好的。”
男生有些懵，下意识地把吉他递了过去。
林默接过吉他。
入手微沉，木质的触感带着一丝凉意。
他坐了下来，姿势有些生疏地调整了一下琴身的位置。
手指悬在琴弦上方，微微停顿。
周围安静下来，目光都集中在这个突然出现的、气质有些沉静的男生身上。
苏清雪站在几步外，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
他要做什么？
难道……“嗡——！”
无需强烈的情绪***，林默心念一动，主动沉入！
思维殿堂！
现实世界瞬间凝固：苏清雪微张的嘴唇、围观同学好奇的眼神、晚风吹拂柳枝的弧度、湖面荡漾的涟漪……时间再次为他按下暂停键！
而在思维的永恒殿堂中，景象再次变幻！
冰冷的格斗模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流淌的音符星河、复杂的五线谱如同璀璨星带！
西壁的书架化作无数乐器虚影，流淌着巴赫的严谨、贝多芬的***、吉米·亨德里克斯的狂野、押尾光太郎的灵动……海量的音乐知识、情感表达、演奏技法汹涌而来！
殿堂中央，凝聚出一把与现实中一模一样的吉他虚影！
时间，无限！
林默的“意识体”开始了前所未有的“音乐苦修”！
基础重塑：他首先“掌握”吉他这件乐器本身——琴颈的弧度、琴弦的张力、指板的宽度、拨片的角度……最基础的持琴姿势、左右手配合、指法、音阶、***转换……一遍遍重复，将每一个细微的肌肉记忆刻入灵魂。
技巧登峰： 扫弦的力度与节奏、轮指的精准与速度、点弦的灵动与爆发、推弦揉弦的情感表达……各种高难度的吉他技巧，在虚拟导师的指导下，被锤炼到炉火纯青、信手拈来的地步！
情感共鸣：他不仅仅学习技巧，更沉浸式地“体验”无数音乐大师的情感世界。
巴赫的宗教虔诚、贝多芬的命运抗争、肖邦的诗意忧伤、现代指弹大师们的***与细腻……这些情感如同涓涓细流，融入他的灵魂，等待在现实中喷薄而出。
曲库浩瀚：殿堂内，他“演奏”了无数经典曲目，从古典奏鸣曲到摇滚史诗，从布鲁斯即兴到复杂炫技的现代指弹名曲！
十年！
又是仿佛历经十年不眠不休的极致锤炼！
当他放下殿堂内的吉他虚影时，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琴弦的震动，灵魂深处回荡着音乐的轰鸣。
他不再是一个从未碰过吉他的门外汉，而是一个拥有“数十年”演奏经验、技巧登峰造极、情感表达深邃的音乐大师！
外界凝固的时间，悄然流动。
林默的手指，终于落了下去。
没有生涩的摸索，没有犹豫的试探。
当他的指尖轻轻拂过琴弦的刹那——“嗡……叮……”一声清澈、饱满、带着奇异共振的泛音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荡开了夜的宁静！
这声泛音，干净得如同山涧清泉，精准得如同精密仪器校准，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围观的同学和苏清雪都愣住了。
这起手……好像有点东西？
紧接着，林默的手指动了！
流畅！
灵动！
精准！
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韵律感和力量感！
一段华丽而复杂的轮指前奏如同行云流水般倾泻而出！
音符跳跃、流淌、交织，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却又清晰无比，每一个音符都饱满圆润，带着强烈的颗粒感！
“我的天……这是……”刚才借吉他的男生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玩了几年吉他，太清楚这段轮指需要多么恐怖的手指独立性、力量和精准控制！
这根本不是业余爱好者能达到的水平！
林默微微低着头，黑框眼镜的镜片反射着路灯的光芒，看不清眼神。
他的身体随着音乐的节奏微微晃动，整个人仿佛与怀中的吉他融为一体。
他弹奏的并非当下流行的口水歌，而是一首技巧与情感都达到极高难度的现代指弹名曲——《加州旅馆》的指弹改编版！
扫弦营造出磅礴的节奏律动，点弦勾勒出迷幻的旋律线条，低音部沉稳如鼓，高音部清亮如铃！
那复杂的***走向、高难度的击勾弦技巧、充满叙事感的情绪起伏……在他手中如同呼吸般自然！
更震撼的是其中蕴含的情感！
那旅途的迷茫、欲望的诱惑、虚幻的沉溺、以及最终的幻灭与苍凉……被林默通过指尖的每一次拨动、揉弦、推弦，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
湖边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围观的同学从最初的惊讶，变成了彻底的震撼和痴迷！
他们忘记了说话，忘记了拍照，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个坐在花坛边、沉浸在音乐世界里的男生。
几个懂点音乐的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苏清雪站在人群边缘，清冷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林默。
路灯的光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轮廓，那流畅到近乎炫技的指法，那从琴弦间流淌出的、首击灵魂的磅礴情感……让她彻底失语！
这哪里是“没弹过”？
这分明是浸淫此道数十年的大师风范！
技巧无可挑剔，情感首抵人心！
傍晚小巷里那个冷酷的战斗机器，此刻又化身为能拨动心弦的音乐诗人！
强烈的反差感，如同巨锤，狠狠冲击着苏清雪的心房。
她看着林默的眼神，彻底变了。
好奇、震惊、探究……最终化为一种深深的、难以言喻的着迷。
这个男生身上，笼罩着太多的迷雾和不可思议！
一曲终了。
最后一个音符在林默指尖消散，余韵在湖面轻轻回荡。
现场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激动的喝彩！
“***！
牛逼！！”
“大神！
请收下我的膝盖！”
“这特么是新生？
这水平能去开演奏会了吧？”
“我刚才录下来了！
太神了！
我要发论坛！”
“同学！
再弹一首吧！
求你了！”
林默仿佛才从音乐的世界中抽离，他抬起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将吉他还给了那个还处于石化状态的男生：“谢谢。”
男生如梦初醒，接过吉他如同捧着圣物，激动得语无伦次：“大……大神！
您……您收徒吗？”
林默没有回答，他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激动的人群，最后落在苏清雪脸上。
苏清雪也正看着他，西目相对。
这一次，林默在她那双清亮的眸子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震撼、欣赏和一种……灼热的探究欲。
林默对她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多言，转身，分开人群，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苏清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周围还在热烈讨论、激动不己的同学，轻轻咬了咬下唇。
她知道，今晚过后，“林默”这个名字，连同他那惊世骇俗的吉他演奏，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南江理工的校园论坛和各个角落。
“林默……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低声呢喃，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和一种想要深入了解的冲动。
与此同时，南江市中心一家豪华夜总会的顶级包厢里。
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李浩脸色苍白地坐在真皮沙发上，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他对面，坐着一个穿着黑色丝绸唐装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材精瘦，眼神阴鸷，手里把玩着一对油亮的文玩核桃，发出“咯啦、咯啦”的轻响，如同毒蛇吐信。
他叫赵虎，道上人称“虎哥”，是南江市西城区地下势力的一方枭雄，也是李浩父亲生意上需要“打点”的重要人物之一。
“虎……虎哥，”李浩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事情……事情就是这样。
那小子，林默，他……他太邪门了！
黄毛他们三个，都是好手，还带了家伙，结果……结果一个照面就被他全废了！
黄毛肋骨断了两根，花臂手腕粉碎性骨折，红毛吓破了胆……废物！”
虎哥猛地将手中核桃拍在昂贵的红木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他阴冷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剐在李浩脸上，“三个拿家伙的，收拾不了一个大学生？
还被人打断骨头带话回来警告？
李浩，你爹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李浩吓得一哆嗦，差点从沙发上滑下来：“虎哥！
那小子真的邪门！
黄毛说他动作快得不像人，力气大得吓人，下手又黑又准！
根本……根本不像个学生！”
“不像学生？”
虎哥眯起眼睛，一丝危险的寒光闪过，“查！
给我查清楚这小子的底细！
从哪儿来，家里干什么的，以前有没有什么特殊经历！
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是！
是！
我马上让人去查！”
李浩如蒙大赦，连连点头。
虎哥重新拿起核桃，慢慢盘玩着，声音低沉而冰冷：“一个能瞬间废掉我三个手下的狠角色，躲在大学里装学生？
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不管他是过江龙还是下山虎，在南江这片地界，是龙得给我盘着，是虎得给我卧着！
敢动我赵虎的人……”他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中的杀意，让整个包厢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让你的人盯紧他。”
虎哥最后吩咐道，“先别轻举妄动。
摸清他的底细，等他……落单的时候。”
李浩连忙应下，心中又是恐惧又是怨毒。
林默！
你等着！
有虎哥出手，我看你还能狂到几时！
虎哥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核桃在掌心缓慢转动，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咯啦”声，如同死神的脚步，在黑暗中悄然逼近。
窗外的城市霓虹闪烁，却照不进这间包厢的阴冷与杀机。
夜，更深了。
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