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又进囚笼
周六上午，门铃响起时，安沫正对着电脑屏幕上未完成的设计练习发呆。
指尖悬在数位板上方，思绪却总忍不住飘向江野这几周的转变——不再强硬的指令，恰到好处的关心，还有每次被拒绝时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失落，都让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
开门后，江野站在门外，穿着一身看起来价格不菲但款式休闲的深色便装，少了几分商界精英的凌厉，多了些难得的随和。
他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懊恼和歉意，举了举手中那台线条冷硬的笔记本电脑：“安沫，实在不好意思周末打扰你。
我这台工作电脑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突然就***了，里面有一份明天一早必须要提交的紧急文件……”江野语气放缓，显得十分无奈，“我知道这很冒昧，但情况紧急，能不能借你的电脑处理一下？
半小时，不，二十分钟应该就能搞定。”
他顿了顿，像是临时起意，又非常自然地补充道：“哦对了，正好也到午饭时间了。
作为感谢和赔罪，我准备了点简单的食材，不如……你来我家吃个便饭？
我下厨，很快就好。”
他的目光落在安沫脸上，带着诚恳的请求，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仿佛担心被拒绝。
安沫看着他难得流露出的、与平日强势形象不符的困扰，又想起自己本就打算寻个机会和他谈谈，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江野的公寓就和他人一样，内部装修是极致的现代简约风，黑白灰的基调，线条利落干净，所有物品都摆放得一丝不苟，甚至有些过于整洁，像是精心布置的样板间，缺乏生活气息。
“随便坐，就当在自己家一样，虽然我这里可能没那么……温馨。”
江野接过安沫的电脑，快速连接和处理起来，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神情专注。
安沫安静地坐在客厅那张看起来价值不菲但坐感冰冷的皮质沙发上，有些拘谨。
没过太久，江野合上电脑，站起身，很自然地走向开放式厨房，“安沫你坐着等我一下，刚刚说好了我下厨的。”
只见江野系上一条深色围裙，从冰箱里取出准备好的新鲜食材——剔透的虾仁、嫩绿的芦笋、色泽鲜亮的彩椒，动作熟练地开始处理。
热锅、倒油、下料，翻炒颠勺一气呵成，厨房里很快弥漫开诱人的食物香气，与他本人那种冷硬的气质形成了奇妙的反差。
安沫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很难将眼前这个居家做饭的男人和办公室里那个发号施令的总裁联系起来。
那份专注和娴熟，莫名地削弱了空间带来的距离感。
很快，两菜一汤就被端上了餐桌。
清炒虾仁芦笋色泽诱人，彩椒牛柳香气扑鼻，还有一小盅炖得恰到好处的蟹黄豆腐羹，都是清淡鲜美的口味，明显考虑到了安沫的偏好。
“随便做了点，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江野递过碗筷，眼神里带着些许期待。
安沫尝了一口，味道出乎意料地好。
他小声说了句“很好吃”，江野的嘴角便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席间，江野似乎刻意保持着轻松的氛围，聊了些无关工作的琐事。
而安沫心里装着事，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饭后，江野起身收拾碗筷：“我去泡杯茶，你先坐会儿。”
说着便端着餐具走进了厨房。
客厅里只剩下安沫一人。
安静下来后，他反而更加坐立不安，目光下意识地西处游移，最终落在那扇虚掩着的书房门上。
里面似乎比客厅更暗，门缝里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驱使下，他站起身，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推开门，书桌抽屉没关严，里面有一个小型摄像头正连接在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他卧室的实时画面。
每个角落都清晰无比，记录时间追溯到他搬入的第一天！
安沫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窒息感扼住喉咙。
所有疑虑、江野超乎寻常的了解、隔壁的“巧和”…都有了答案。
这不是喜欢，是病态的监视和掌控！
“在看什么？”
江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安沫猛地转身，脸色惨白如纸，手指颤抖地指向摄像头：“江野！
你…你在我家装这个？！”
江野脸上的温和面具碎裂，语气平静得可怕：“我只是想更了解你。”
“了解？
这是犯法！
是变态！”
安沫声音崩溃，眼泪夺眶而出。
江野脸色彻底阴沉，眼神扭曲：“变态？
你以为你有选择？
从面试那天起，你就注定是我的！
调职、邻居…都是我安排的！
只有我能把你藏起来！”
他的偏执和占有欲彻底暴露。
安沫看着狰狞的江野，最后一丝幻想破灭。
他仓皇推开对方，逃离这里。
安沫走在路边，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推送栏里“星轨娱乐”的招聘启事像道救命光：“沉浸式体验师，零社交，月薪三万，包食宿，无需团队协作，独立工作空间”。
安沫的心脏猛然一跳，指尖飞快点进去。
页面上没有多余的介绍，只有一个简洁的报名入口和地址，底下的评论区一片空白，却莫名让他生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冲动。
安沫花了半小时收拾行李，一件换洗衣物，一本翻旧的画册，还有妈妈留下的银质小吊坠——那是他唯一的念想。
地铁转公交，两个小时后，他站在了星轨娱乐的大楼前。
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门口没有招牌，只有两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保安守着门。
“应聘体验师。”
安沫小声说，手心全是汗。
保安没多问，只是递来一张访客卡，指了指电梯：“二十三楼，左转第三个房间。”
电梯里的镜面映出他的模样，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唯独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睫毛纤长，鼻梁小巧，嘴唇是自然的粉色，组合在一起有种易碎的精致感。
二十三楼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安静得让人窒息。
第三个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打字声。
安沫敲了敲门，一个穿着灰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女人抬头看他，嘴角挂着公式化的笑：“安沫是吧？
进来坐。”
办公桌后堆着一摞合同，女人抽出最上面的一本推过来：“沉浸式体验师，主要负责测试公司新研发的全息场景，工作内容就是进入指定世界完成基础任务，全程独立进行，没有任何人际交流，符合你的‘零社交’需求。”
安沫的目光扫过合同条款，“工作地点：全息模拟舱任务内容：按系统提示完成体验薪资：每月三万，按月发放”，所有他关心的信息都写得清清楚楚，唯独“体验场景类型”那栏是空的。
“请问，具体要体验什么场景？”
他忍不住问。
女人推了推眼镜，笑容不变：“古典艺术相关的沉浸式场景，比如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室，中世纪的古堡，都是很安静、很有格调的环境，绝对不会有社交压力。”
安沫想起了江野的恐吓威胁，又看了看合同上的薪资数字，咬了咬牙，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安沫没注意到，女人在他签字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签完合同，女人领着他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尽头是一间摆满金属舱体的房间。
每个舱体都像科幻电影里的休眠舱，表面泛着冷光。
“进去吧，体验前需要进行神经连接，不会有痛感。”
女人打开其中一个舱门，里面铺着柔软的黑色垫子。
安沫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坐了进去。
舱门缓缓合上，冰凉的金属环自动扣住他的手腕和脚踝，一阵微弱的电流感从脊椎窜过，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厄瑞玻斯系统启动，连接稳定。
正在载入本次体验剧本：《德州公路旅行》冰冷的机械音在耳边响起，“主线任务：在索耶家族农场存活24小时。
任务失败惩罚：全息模拟痛感升级至90%。”
“等等！
《德州电锯杀人狂》？
那不是恐怖片吗？”
安沫猛地清醒过来，想推开舱门，却发现身体完全动不了。
“场景加载完成，传送开始。”
系统音没有理会他的***，下一秒，强烈的失重感袭来，他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