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白色的毛线,针脚算不上特别整齐,却是她熬了无数个夜晚织出来的。
她记得江叙去年冬天穿的那件黑色羽绒服,没有戴围巾,耳朵冻得通红。
那时候她就想,要是能给她织一条围巾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冷了。
离圣诞节还有三天,林雾把围巾装进一个浅蓝色的盒子里,外面系了一个白色的蝴蝶结。
她看着盒子,心里既期待又忐忑,不知道该怎么送给江叙。
她想过在早自习时塞给他,可又怕被同学看到,引来不必要的议论;想过在晚自习结束后拦住他,可又怕他拒绝,让她下不来台;想过把围巾放在他的课桌里,可又怕他不知道是谁送的,随手扔掉。
平安夜的前一天,林雾特意去文具店买了一张圣诞贺卡。
她在贺卡上画了一棵小小的圣诞树,树上写着“愿你平安喜乐”却没敢署名,她想把贺卡和围巾一起送给江叙,又怕太刻意,只能把贺卡夹在围巾盒子的夹层里面犹豫了两天,圣诞节还是来了。
那天早上,学校里到处都是圣诞的气息,教室的窗户上贴着圣诞老人和雪花的贴纸,同学们互相赠送着圣诞礼物,欢声笑语不断。
林雾把那个浅蓝色的盒子放进书包里,手指反复摩挲着书包带,心里默念着一会儿见到江叙要说的话。
早自习时,江叙像往常一样坐在座位上,认真地看着书。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雾看着他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准备站起来走过去。
可就在这时,苏晓冉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走到了江叙的座位旁。
“江叙,圣诞快乐!”
苏晓冉笑着把盒子递给江叙,眼睛亮晶晶的,“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江叙抬起头,接过盒子,嘴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谢谢,你也圣诞快乐。”
“你打开看看嘛,看看喜不喜欢。”
苏晓冉期待地看着他。
江叙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钢笔,黑色的笔身,上面刻着他的名字缩写。
“很喜欢,谢谢你。”
他把钢笔拿出来,放在桌上,眼神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林雾坐在座位上,手里紧紧攥着书包里的盒子,指节泛白。
她看着江叙和苏晓冉相视而笑的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突然觉得自己手里的围巾变得无比廉价,无比可笑。
苏晓冉送的是刻着他名字的钢笔,而她送的,只是一条普通的、手工织的围巾。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呢?
早自习结束后,江叙把苏晓冉送的钢笔放进笔袋里,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呵护什么珍宝。
林雾看着他的动作,默默地把书包里的盒子又往深处塞了塞。
那天的一整天,林雾都魂不守舍的。
上课的时候,她看着黑板,脑子里却全是江叙收到苏晓冉礼物时的表情;课间的时候,她看到江叙和苏晓冉一起讨论题目,偶尔相视一笑,心里的疼痛就加剧一分。
晚自习结束后,林雾跟在江叙和苏晓冉身后,像往常一样。
走到岔路口时,苏晓冉拿出一个苹果,递给江叙:“圣诞苹果,吃了会平平安安的。”
江叙接过苹果,笑着说:“谢谢,那我也祝你平平安安。”
苏晓冉走远后,江叙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林雾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把围巾送给他,哪怕他不喜欢,哪怕他会扔掉,她也想让他知道,她喜欢他。
她快步追上去,在他身后一米远的地方停下,声音有些颤抖:“江叙,等一下。”
江叙转过身,看到是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疏离的表情:“有事吗?”
林雾的心跳得飞快,她从书包里拿出那个浅蓝色的盒子,递到他面前:“这个……这个是给你的圣诞礼物。”
江叙看着她手里的盒子,没有接,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不用了,我不需要。”
林雾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她看着江叙冷漠的眼神,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我己经收到晓冉的礼物了,不需要其他人的了。”
江叙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狠狠扎进了林雾的心里。
“我……”林雾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江叙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他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没有一丝留恋。
林雾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那个浅蓝色的盒子。
寒风呼啸而过,吹得她脸颊生疼,也吹走了她最后一点勇气。
她慢慢地打开盒子,看着那条米白色的围巾,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围巾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她知道,这条围巾,永远都送不出去了。
就像她对江叙的喜欢,永远都不会被他知道,永远都只能藏在心里,在无人的夜晚,独自舔舐着伤口。
回到家后,林雾把那条围巾放进了衣柜最深处,和那件他曾经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放在一起。
她看着那两件东西,突然觉得很可笑。
她以为那件外套是他对她的特殊,却不知道只是他的顺手而为;她以为这条围巾能让他感受到她的心意,却不知道在他眼里,她的喜欢一文不值。
那天晚上,林雾又打开了电脑,看着屏幕上那个写了一半的小说。
她把“阿雾”给“阿叙”送礼物的情节删掉,改成了“阿雾”把礼物藏在了抽屉里,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她知道,她的故事,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个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