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略,你们穿白衣白袍,你咋让我穿黑袍?”
“老舅,这里就你官大,你不黑谁黑。”
众少年哄然大笑。
刚才离别的失落冲淡很多。
“我看你是找打,金二郎,把这个小兔崽子拿下。”
“得令,将军。”
众少年一拥而上,张武略撒腿就跑。
后边嘻嘻哈哈一片。
少年就得有少年人气象。
天大的事放屁功夫就忘了。
盛京府都尉王朝元,是白云寨主王文忠远房侄子。
练兵多年,经验丰富。
新兵报道军训第一天,校场***,王都尉丈二身高,像大力金刚一样,威风凛凛,站在高台上。
扫视一圈后,大声宣读军规: “凡我大元军人,有战必上,战不旋踵,视死如归!”
“有临战脱逃者,斩!
惑乱军心者,斩!
见死不救者,斩!
知情不报者,斩!
延误军机者,斩!
畏缩不前者,斩!
害民伤人者,斩!”
“禁杀良冒功;禁强抢百姓;禁行军喧哗;禁冒领军功;禁装病不起。
违者重罚。”
“以上是七斩五禁令。
下边从军战士按寨组队,编成各尉队。
由军正军副带头,绕校场跑步十圈。
进行第一次军体测验。”
“白云尉王军正、张军副何在?”
“在!”
二人挺胸出列高声喊道。
大家羡慕地看着二人。
“命你二人率白云尉打头先行。”
“得令。”
二人叉手一揖。
转身归队。
“军正,你打头,押着点步伐。
我在后收尾,别让咱们人掉队。”
武略小声提醒。
“好。”
王建正迈开长腿,“听我口令,跑。”
白云尉年少个矮在前,大个强壮在后。
“大家按呼吸调整步伐,告诉军正收着点,别太快了。”
队伍不急不缓,整体前进着。
后边几个性急队伍,纷纷超过白云尉。
乱轰轰的跑在前边。
“白云尉真没用,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叫咱们甩没影了。”
“谁说不是呢,王都尉那么偏心,让他们先跑也没比咱们快多少。”
“老王,你们早饭没吃咋滴,跑这么慢还当先锋?
赶快给老子让路,老子这边要发力追上前边小兔崽子们。”
邻寨军正大李朝闷头跑的王军正道。
“告诉军正,别队怎么乱跑不管,咱们就按自己步伐跑。
一个都别落下。”
武略对金二郎吩咐到。
高台上王都尉眯缝着眼睛,把校场下边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时辰后,五十多个尉队完成跑圈。
校场上横七竖八躺着新兵蛋子。
只有白云尉整齐划一,列队校场东头。
大家虽然呼哧带喘,还能勉强保持站立。
王都尉金锣敲响,洪亮嗓门回荡校场上空。
“白云乡新兵五十一个尉队,所有新兵都在规定时间内跑完全程。
我很欣慰,新兵体质都过关。
但是,”话声一转:“此次军体测验真正合格达标的尉队,只有一个。”
大家目光复杂地看向场东头,王都尉拉长声音,手一指:“那就是白云尉。”
“战场上个人武勇算不得什么,只有靠团队作战,你们新兵蛋子才能生存更久。
令行禁止为的是啥,就是保证团队时刻有强大战斗力。
首次军测,白云尉表现优异。
特赐先锋旗一面。
全体队员放假半天。
其他尉队,下午***。
加练整体队形,不合格没有晚饭。”
“王都尉这是替咱们拉仇恨呢。”
金二郎小声跟张武略嘀咕。
张军副眼睛眯了一下,没吱声。
拍了拍二郎肩膀,“做好自己。”
“老王,下午有空没?”
军正大李热情似火的瞅着王军正。
“没功夫,啥事?
有屁快放!”
大李搓着双手,忸怩小声道:“那啥,能抽空帮我训练训练我手底下这帮小兔崽子们不?”
看着王军正一张大黑脸,面无表情。
“不白训练,有好处。”
“下午有事,你找张军副吧。”
一摆手王军正溜达走了。
张武略看大李满脸黑线,就差爆发了。
赶忙上前,“李军正,我下午不忙。
你啥时候需要啥时候喊我。”
大李双手抓着武略右手,“不急,不急。
吃完午饭过来就行。”
军帐里,武略找到王建正,“老舅,下午派金二郎出去采买点礼品,晚饭后咱爷俩得去看看王都尉。”
“好,大略,你安排一下。”
“下午靶场没人,老舅你带弟兄们过去。
我去应付一下大李。”
王建正点点头。
“大略,你说练兵不练刺杀,怎么练起跑路来。”
“这正是王叔高明之处。
咱们新兵蛋子第一次上战场,啥最重要。”
武略看着老舅,“当然是保命重要,一双跑不断的腿就是咱们第二条命。”
“打不过敌人,咱们只要跑过其他人就行。
打胜仗了,跑得比别人快,砍人头多,获功也多。”
王建正摸着脑袋,“你让我捋一捋,有点烧脑壳。”
武略嘴角动了下,出门忙活去了。
掌灯时分,甥舅二人悄悄拜见王都尉。
王都尉公务在身,眼下在军营校官区暂住。
开门看看左右旁边无人,把二人拉进屋内。
“咋是你俩?”
“参见王都尉”,二人同时抱拳行礼。
“这里没外人,不必拘礼。”
擂了一拳王建正,“正子,咱哥俩有几年没见了吧?”
“嗯,差不多有五年。”
“你爸妈身体咋样?”
“都挺好。”
“这是侄子大略吧,五年前你才这么高。”
王都尉比划了一下,不到茶桌高。
张武略咧下嘴。
“我大姐和姐夫挺好吧?”
“叔,劳您挂念,家里都挺好。”
“都坐下,来我这拿什么礼物,见外了。”
“也没啥,都是家乡土特产。”
王都尉一摆手,“你甥舅俩今天表现不错,有精兵样。
训练乱糟糟的,上战场碰硬就稀碎。”
说完给两人各倒一杯茶。
“精兵强将不只是战场杀出来的,平常训练也得下功夫。”
“现在南平州不乐观,大半城池被乱匪攻占。
朝廷精锐北府军损失十多万,现在退守昆山防线。
咱大哥建忠就在西峡口守城呢。”
看着甥舅二人吃惊表情,“这是朝廷军事机密,不得说出去。”
王都尉叮嘱到。
“叔,放心。
这话到我们耳朵里就算烂在肚子里了。”
“好,本来不想告诉你俩。
但现在形势严峻,说不定哪天你们新兵就得提前上战场。
早做准备保命机会能多点。”
甥舅二人沉重地点点头。
“叔,明天起我们白云尉要加大训练量。”
“好,不愧是军人后代。
我答应你们,明天起所有训练场地向你们放开。
武器弓箭随便领。”
二人同时起身,深深一揖,“多谢都尉成全!”
白云尉在随后三个月里,开启疯狂地狱训练模式。
每天跑操,组阵,远射,枪刺劈刀……。
首到练不起身为止。
白云乡其余五十个尉队,有样学样。
逐渐参与进来。
王都尉名下训练营远近闻名。
盛京府府台大人杜楚言闻讯大喜。
特征白云尉为盛京府护旗卫队。
白云尉全员每人配雁翎甲一副,大元制式元刀一口,三石雕翎硬弓一张,三尺箭矢二十支。
张武略看着武器清单,皱眉咂摸下嘴。
金二郎:“军副,不满意?”
“有点少,去把军正喊来。”
王军正搓着大手,笑哈哈过来。
“大略,有事?”
“你看看这配置。”
“清单我刚看过,这配置没说的,真豪华。
不满意?”
“有人要把咱们白云尉当成他私人亲兵来养。”
王军正一怔,收起笑容。
“咋看出来的?”
“你看这,雁翎甲得尉官以上才有资格穿吧,咱们一群新兵蛋子穿着尉官防护铠甲上战场,一旦遇敌,什么后果我不说也能想到。
元刀是干啥用的?”
张武略眼睛寒光一闪,“御林军常规配置,还有三石雕翎硬弓,都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战场上你看谁用过这些东西?
你在问问咱们兄弟,起步用的硬弓最少七石。”
王军正恍然大悟,“他娘的,拿咱们当金丝雀养呢。
那这些奖励还要不?”
“要,当然要。
他们敢给咱们就敢收。”
“二郎,找几个人把奖励领回来。”
“诺。”
“军正,等会儿奖励领回来,咱俩穿上铠甲去别的尉队看看去。
看能卖个好价钱不。”
“好嘞。”
大元隆庆五年秋,南平州州府江宁城陷落。
昆山防线被三路突破,西峡口首当其冲。
大舅王建忠生死不知。
接到战报,王都尉吹响出征牛角号。
二千白云乡新兵,由府台大公子杜佑乾杜参军节制,王都尉带队,杜公子中军调度,白云尉左右护旗随行。
向南行军千里。
历经半月,与镇南将军独孤信会合。
扎营富春江北岸。
隔江对岸昆山防线,己易敌手。
叛军游骑五十骑为一小队,不时呼啸而过。
富春江水深浪急。
最窄处也有百丈。
独孤将军率十万大军,扎营己有半月。
太监元宝监军。
督促三次,过江击敌。
“元公公,目前贼兵势大,我军兵少,难以力敌。
需缓图之。”
独孤将军放下茶杯,郑重说道。
“咱家知道,贼兵成了气候,这仗不好打。
可皇上焦心呐。
江对面就是大元子民。
匪患一日不除,咱们做奴才的一日不得安心。”
元监军白白的胖手,拍了拍胸口。
“末将有愧,深负皇恩,不能替陛下分忧。”
镇南将军起身向北一揖。
“明晨,兵发江南岸,誓死扫平乱党。”
元监军赶忙站起,扶住镇南将军。
“独孤将军有心了,将军报国之志,老奴定向圣上禀明。”
“ 来人,持我帥令,命前军于宽部明晨渡江击敌。”
前军新兵营帐里,一脸络腮胡的于将军,环视一圈。
“奉大帅军令,”众将轰然而起。
“我部明晨出击。
白云乡都尉何在?”
王都尉叉手,高声应道,“末将在!”
“命你部白云乡兵为先锋,为大军开路!”
“接令!”
“杜参军!”
看了眼脸色发白的杜佑乾,“命你带盛京府五千人马殿后。
其余人等随本将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