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檐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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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城的早市刚醒透,青石板路上还沾着夜露,卖糖画的老张头己经支起了铜锅,糖稀在铁勺里拉出金丝。

钱易歪在街角茶棚的竹椅上,油光锃亮的酒葫芦在他膝头滚了半圈,他伸手捞回来,拔塞时"噗"地窜出一股陈年竹叶青的香气。

"小二,再来两碟酱牛肉。

"他冲跑堂的招招手,指尖还沾着刚才摸糖画的糖渣,"再烫壶酒——要温的,别烫死了那股子陈香。

"茶棚里坐着三五个赶早的脚夫,正就着咸菜啃炊饼。

为首的老周头抬头瞥了眼钱易的青蓝布衫,那衣料洗得发白,袖口还打着补丁,偏生穿在这年轻人身上,倒比他身上那件半旧的靛青粗布衫还体面些。

"钱小爷又起早了?

"老周头赔着笑,"您家铺子昨儿刚到了新到的云锦,老爷子该催着您去验货呢。

"钱易舀了勺酒,眯眼灌进喉咙,喉结动了动:"我爹那脾气,催得急了,我便把铺子钥匙往他案头一扔——您瞧,昨儿扔的是翡翠镯子,今儿扔的是鎏金香炉,明儿说不定扔他那方祖传的端砚。

"他晃了晃酒葫芦:"反正钱庄的银钱流水,他闭着眼都能数清,少我这点儿闲工夫,倒清净。

""您这哪是闲工夫?

"跑堂的端着酱牛肉过来,压低声音,"前儿个西市的绸缎庄王掌柜还说,您上月在扬州码头,单凭半枚铜钱就拆了盐帮的局——""哎哎哎。

"钱易竖起食指晃了晃,"那事儿早翻篇儿了。

"他夹起块牛肉,咬得咔嚓响:"对了,那穿白衣的怪人呢?

昨儿说在城隍庙后巷等我,人影都没见着。

"话音未落,茶棚外的青石板路上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众人抬头,只见巷口转出个白衣剑客,腰间古剑的剑穗褪成了灰白色,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摇晃。

他脚步虚浮,每走一步都要扶着墙,可那柄剑却始终未出鞘,却在离钱易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

"钱小爷。

"他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旧铜器,"借个地方说话。

"钱易的笑僵在脸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酒葫芦上的刻痕。

那刻痕是他十二岁时自己凿的,歪歪扭扭一行"醉里论道",如今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

他扫了眼剑客腰间的剑穗——褪色的红绸裹着半枚青铜香包,绣着朵残荷。

"李清风?

"他突然笑了,"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醉鬼剑仙。

昨儿在醉仙楼说要请我吃蟹粉狮子头,结果躲在柴房里睡了半宿,今日倒找上门来了。

"李清风的喉结动了动,抬头时目光扫过茶棚里的脚夫。

老周头识趣地挥挥手,脚夫们拎着包裹陆续离开,最后连跑堂的都收了碗碟退到门外。

秋香云就是这时候掀帘进来的,她穿一身猩红劲装,银枪在臂弯里斜倚着,发梢还沾着晨雾里的水珠。

"钱公子。

"她扫了眼李清风,"这人浑身是血,你招惹的?

"李清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

钱易皱了皱眉,伸手按住他的肩:"进后院。

"他扯着嗓子喊:"小二!

把后院的热水桶搬来,再拿套干净衣裳——对了,把我爹那坛埋了十年的女儿红也扛来!

"后院是个小跨院,种着棵老石榴树,枝桠上还挂着青果。

钱易扶李清风坐在石凳上,抄起墙角的铜盆去井边打水。

秋香云站在石榴树下,银枪尖垂着,盯着李清风腰间的剑穗。

"他是你朋友?

"她问。

钱易把铜盆重重搁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李清风的裤脚:"我钱易的朋友,要么死,要么活得比我明白。

"他蹲下来,用湿布擦李清风脸上的血:"昨天在醉仙楼,你说要找什么破枷人?

"李清风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他们...追来了。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靴子踩过青石板的声音。

七八个黑衣人堵在门口,为首的刀疤脸扛着柄鬼头刀,刀身上的血槽还泛着暗光:"李清风,你以为躲进钱庄就能活?

七道大人要的是你的剑,不是你的命!

"钱易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抬头时眼里没了笑意:"七道?

"他重复了一遍:"哪道?

人?

神?

妖?

魔?

鬼?

佛?

儒?

"他掰着手指头数:"你们七道的大人,是不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刀疤脸愣了愣,随即狞笑:"小崽子懂什么?

李清风的剑是寂灭剑,当年他师父用这把剑砍了七道里佛道的三根柱子——""住口。

"李清风突然站起,他的白衣上染了大片血渍,可腰间的剑却"嗡"地震颤起来,"钱易,带她走。

"秋香云的银枪己经出鞘,枪缨如血般飘展:"要走一起走。

"钱易却没动。

他走到石榴树下,摘了个青果在手里抛着,抬头时眼里又浮起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刀疤脸是吧?

"他把青果往空中一抛,抬手就是一枚铜钱。

不是普通的铜钱,钱身刻着"崇宁通宝",是他爹钱庄特制的压箱钱,"叮"的一声,铜钱正中刀疤脸的眉心。

刀疤脸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首挺挺栽倒在地。

剩下的黑衣人慌了神,举着刀剑蜂拥而上。

钱易仍在抛着青果,铜钱、棋子、甚至是从鞋底抠下来的泥块,每样东西飞出去都带着股诡异的弧线,精准地砸中黑衣人的穴位。

不过眨眼工夫,院子里躺满了人。

秋香云看得目瞪,银枪尖还滴着血。

她转头看向钱易,后者正蹲在地上捡青果,衣摆沾了泥也不在意:"怎样?

我这手随手破万法,比你们兵家的枪法如何?

""你到底..."秋香云刚开口,就被李清风打断。

"钱易。

"李清风靠在石榴树上,气息微弱,"他们说的七道...是真的。

天地如笼,七道为柱,我们都是困在笼子里的鸟。

"他摸向腰间的剑穗,褪色的红绸下露出半枚青铜牌:"我师父临终前说,能破这笼子的,不是什么大能,是个...闲人。

"钱易把青果塞进嘴里,酸得皱眉:"闲人?

我倒是想闲。

"他踢了踢脚边的鬼头刀,刀身映出他的脸:"可你们偏要往我这儿凑。

"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秋香云握紧银枪,钱易却摆了摆手:"是我爹的马车。

"他指了指墙角的钱箱:"钱庄的护院队,隔半条街就能闻见他们身上檀香的味道。

"果然,不多时巷口传来一声粗喝:"钱小爷可在?

老爷让您即刻回府!

"钱易叹了口气,扶起李清风:"走,跟我回家。

"他转头对秋香云勾了勾手指,"你也来。

我家厨房的灶上,煨着你说的那种能让人忘了烦恼的羊肉汤。

"秋香云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扛起银枪跟上。

路过李清风身边时,她瞥见他剑穗上的青铜牌,突然顿住脚步:"这是...""我师妹的。

"李清风摸了摸剑穗,眼里闪过一丝痛楚,"她叫阿昭,最喜欢绣这种残荷香包。

"钱易掀开车帘,回头看了眼李清风苍白的脸,又瞥了眼秋香云攥紧的银枪。

他突然笑出声,把酒葫芦递过去:"喝两口?

这酒温了半日,正好入口。

"李清风接过酒葫芦,灌了一口,呛得咳嗽起来。

钱易拍着他的背,目光穿过车帘望向汴梁城的天空——青灰色的云层里,隐约有道金光闪过,快得像是错觉。

"七道。

"他轻声说,"到底是哪七道呢?

"马车缓缓驶离汴梁城,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里,混着李清风的咳嗽,秋香云整理枪缨的动静,还有钱易若有若无的哼唱——是他小时候偷学的市井小调,调子歪歪扭扭,却比任何雅乐都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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