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检察官的新娘
空气里陈旧灰尘的味道，比傅承聿的笑还让人窒息。
顾晚意像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还是穿着婚纱的蝴蝶。
傅承聿——哦不，现在该叫他傅检了——慢条斯理地把手里的文件夹“啪”一声合上。
那声音不大，却像惊堂木，震得耳朵嗡嗡响。
他绕过桌子，皮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规律的“咔、咔”声，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顾晚意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他停在她面前一步远的地方。
太高了，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无形的压力。
“顾晚意。”
标准的播音腔，字正腔圆，毫无波澜，跟刚才婚礼上那个宣读“罪状”的冷酷新郎判若两人，却又该死的和谐统一——都是审判者的调调。
“对于苏樱女士于去年9月15日晚22:17分，在枫林公寓地下停车场入口遭遇车祸致死，并存在肇事逃逸情节一案，警方己掌握关键证据。
现在，请你配合调查，如实陈述。”
他妈的陈述？
我陈述你个大头鬼！
“傅承聿！
***是不是有神经病？！
演戏演全套是吧？”
“检察官？
哈！
真行啊你！
为了整死我，连职业都现编一个？
你干脆说你是玉皇大帝派来的得了！”
她试图挣扎，但手腕上的铐子哗啦作响，冰冷的金属硌得生疼，提醒她这不是梦。
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仿佛在看一段拙劣的单口相声。
他微微侧头，对旁边那个一首当背景板的年轻警察说：“小张，记录。”
“是，傅检。”
小张立刻正襟危坐，打开了记录本。
傅承聿的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
“顾晚意，情绪化无法改变事实。
回答我：去年9月15日晚22:00至23:00之间，你在哪里？
在做什么？”
“在家！
睡觉！”
顾晚意吼回去，胸口剧烈起伏，沉重的婚纱勒得她喘不过气。
“那破视频是假的！
P的！
AI换脸！
傅承聿你技术挺高啊，不去好莱坞可惜了！”
“哦？
在家？
睡觉？”
傅承聿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嘲讽意味十足。
“有谁能证明吗？”
顾晚意卡壳了。
那天……那天我确实是一个人。
傅承聿当时在外地出差，我还跟他煲了电话粥，抱怨下雨天无聊。
等等！
电话粥！
“电话！
那晚我跟你打了快一小时电话！
22:10左右开始的！
***出差呢！
忘了？！”
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傅承聿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愚蠢的笑话。
他从那个黑色文件夹里抽出两张纸，动作优雅得像在展示艺术品。
他走过来，把其中一张几乎怼到眼前。
是一份通讯记录打印单。
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一个主叫号码，一个被叫号码，通话时长：58分钟。
起始时间：22:08。
“通话记录显示，当晚22:08，你确实拨打了我的电话。”
傅承聿的声音平静无波，“通话时长58分钟。
也就是说，通话结束时间是23:06。”
“但是，你刚才说你在睡觉。”
他妈的！
百口莫辩！
巨大的恐慌像冰冷的潮水。
“动机呢？”
顾晚意的牙齿都在打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苏樱！
我为什么要撞死她？
我有什么理由？！”
傅承聿的眼神，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沉了下来。
那里面不再是冰冷的审视，而是一种……恨意。
一闪即逝，快得让人几乎看不见！
“理由？”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压抑的力量。
“你当然有理由。”
他又抽出文件夹里另一张纸。
这次不是打印单，而是一张照片的复印件。
照片有些模糊，像是监控截图。
背景是一个灯光昏暗的酒吧卡座。
照片中央，一个穿着红色吊带裙、侧脸妩媚的女人，正微微倾身，和一个男人姿态亲昵地碰杯。
那男人只露出小半张脸和标志性的下颌线——化成灰她也认得，是傅承聿！
而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戳，赫然是一年零三个月前！
苏樱死前三个月！
这照片……这照片的角度……像是***！
“苏樱，我的前女友。
我们曾经感情很深。
首到她发现，有个女人，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处心积虑地跟踪、***，甚至试图用一些下作手段离间我们。
这个女人，顾晚意，就是你。”
“放屁！”
顾晚意气得浑身发抖。
“我跟踪你？
我***？！
傅承聿你要点脸！
当初是谁死皮赖脸追的我？
是谁天天送花送包堵在我公司楼下？！
这照片哪来的？
角度这么刁钻，一看就是故意摆拍陷害！”
“陷害？”
傅承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收起照片，眼神恢复冰冷，“那么，这个你怎么解释？”
他最后抽出的，不是纸，而是一个小小的透明证物袋。
袋子里，装着一枚造型别致的铂金耳钉。
耳钉上镶嵌着一圈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那耳钉……我认得！
是她最喜欢的一对Vintage耳钉！
***版！
其中一只，在去年夏天，莫名其妙地丢了！
她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找到！
当时还心疼了好久！
它怎么会……出现在傅承聿手里？
还装在证物袋里？！
“这是在苏樱遇害现场附近的下水道格栅缝隙里，由搜证犬发现的。
经过鉴定，它内侧的激光编码，与你在专柜购买的记录完全一致。
你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苏樱被撞死的地方？”
世界在旋转、崩塌。
通讯记录、***照片、还有这枚该死的、消失了一年多的耳钉！
所有的“证据”像冰冷的铁链，一条条缠绕上来，拖着顾晚意坠向无底深渊。
她看着傅承聿那张近在咫尺、英俊却如同魔鬼的脸……一丝隐藏得极深的、报复得逞的快意？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喉咙像是被堵住。
绝望如水，淹没头顶。
这王八蛋，是真想要我的命！
而且准备得万无一失！
就在她眼前发黑，感觉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晕过去的时候，傅承聿像是欣赏够了濒死的绝望，慢悠悠地补上了最后一刀。
他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毒蛇吐信般的阴冷：“哦，对了，忘了告诉你。
法医在苏樱的指甲缝里，提取到了不属于她的微量人体皮肤组织。”
他顿了顿，欣赏着骤然放大的瞳孔，“DNA比对结果，刚出来不久。
猜猜看，和谁的匹配上了？”
他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晚意，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再次清晰浮现。
“你还要继续否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