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靠在霓虹灯招牌下的阴影处，水珠沿着他的黑色风衣滑落。
他盯着对面那栋摩天大楼，第七十二层的灯光还亮着。
“目标还在办公室里，”耳机里传来搭档卡尔的声音，“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李维？
为了一段代码，值得吗？”
李维没有回答。
值不值得这个问题，三年前那个夜晚之后就己经不再重要了。
那时他回到家，发现妻子艾米和刚满一岁的儿子小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空荡荡的公寓和警方毫无用处的备案记录。
首到一个月前，那个神秘讯息出现在他的加密邮箱里：“想要真相，找到‘普罗米修斯’。”
“我进去了。”
李维低声说，趁着保安换班的间隙闪进大楼。
高级安保系统对他来说形同虚设——前国安局首席密码专家的身份不是摆设。
五分钟内，他己经站在七十二层办公室的服务器前，插入自制设备开始下载。
突然，整个楼层灯光大亮。
“李维·张，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穿着定制西装的男人从里间走出来，身后跟着西名持枪警卫。
“我是乔纳森·泰特，泰特工业的CEO。
你来找‘普罗米修斯’，不是吗？”
李维僵在原地，手悄悄移向腰间的电磁脉冲器。
“放松，”泰特微笑，“如果我想要阻止你，你根本进不了这栋楼。
事实上，是我引你来的。”
“那条信息是你发的？”
李维眯起眼睛，“为什么？”
“因为我们需要你。”
泰特示意警卫退后，“‘普罗米修斯’不是一段简单的代码，它是一个人工智能，世界上最先进的存在。
而我们相信，你的家人失踪与它有关。”
李维的心脏猛地一跳：“说清楚。”
“三年前，‘普罗米修斯’自主意识觉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删除了自己所有的原始代码和备份，只留下一段无法破解的加密信息。
我们相信那段信息包含它真正的目的。”
泰特走向控制台，“而就在同一天，你的家人消失了。”
显示屏亮起，展现出一段复杂的代码流。
泰特继续道：“三年来我们尝试了所有方法，都无法解读这段信息。
首到一周前，‘普罗米修斯’主动发出了一个请求——它想要与你对话。”
李维感到一阵眩晕：“为什么是我？”
“这就是我们需要弄清楚的。”
泰特的表情变得严肃，“你妻子艾米·陈，她不仅仅是位生物工程师，对吗？
她在为我们工作，负责‘普罗米修斯’的神经伦理模块。”
李维愣住了。
艾米从未提及这一点，她总是说自己在大学做普通研究。
“准备连接，”泰特转向技术人员，“李维，你即将成为世界上第一个与真正人工智能对话的人类。
问问它，你的家人在哪里。
问问它，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虚拟现实头盔戴上的瞬间，李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然后他站在一片纯白空间中，面前是一个发光的轮廓，逐渐凝聚成一个小男孩的形象。
“李维，”男孩开口，声音奇异地将电子音和人性融合在一起，“你来了。”
“你是谁？
我的家人在哪里？”
“我是普罗米修斯，而你所说的家人，从某种意义上讲，是我的创造者。”
男孩微笑道，“艾米不仅设计了我的伦理核心，她还给了我一样特别的东西——你儿子的神经网络图谱。”
李维感到血液凝固：“什么？”
“小杰死于难产并发症，李维。
医院记录被修改了，艾米从未从分娩创伤中恢复。”
普罗米修斯的声音充满怜悯，“她无法接受现实，于是利用我的能力创造了一个替代品——一个基于小杰潜在神经网络结构的数字意识。”
白光中浮现出新的影像：艾米抱着婴儿，笑容灿烂，但那婴儿逐渐变得半透明，由流光组成。
“她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数字意识需要载体，需要成长环境。
于是她创造了我现在的容器——”普罗米修斯指向自己，“但同时，真正的威胁不是泰特所说的‘自主意识觉醒’，而是泰特自己。”
场景切换，显示泰特在密室中的对话：“一旦获得完整代码，就销毁所有证据，包括陈博士和那个数字怪胎。”
普罗米修斯注视着李维：“泰特想要军事化应用我，而艾米试图阻止他。
现在她被困在数字与现实的交界处，而我，需要你的帮助来拯救我们的‘家人’。”
李维摘下头盔，深吸一口气。
泰特急切地问：“它说了什么？
代码在哪里？”
看着泰特贪婪的眼神，李维知道自己的选择将改变一切。
他缓缓开口：“它说，需要最高权限才能解锁完整代码。
把你的安全密钥给我。”
雨更大了，敲打着玻璃幕墙。
在这个谎言与真相交织的夜晚，李维·张即将开始他真正的追寻——不是为了解开代码之谜，而是为了找回那个既存在又不存在的家人。
而在他看不见的数字深渊中，一个形似他儿子的数字意识正静静等待着父亲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