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搞匿名投票裁员,我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
>同事们躲闪的目光像针扎在我背上——毕竟上周我帮所有人加班顶过岗。
>老板假惺惺叹气:“小林啊,这是集体决策。”>我默默清空工位,
连盆栽都送给了保洁阿姨。>第二天,楼下突然停满豪车。
>秘书冲进会议室尖叫:“那个5000万项目的陈总来了!”>老板连滚爬爬冲出去迎接,
却听到对方问:“林默在哪个办公室?”>当老板求我穿回工装时,
我正把新offer拍在桌上——>“抱歉,贵司投票结果很民主,我尊重民意。
”---人事部小刘把匿名投票的结果投在会议室那块巨大的屏幕上时,
我的工号——C007,林默——赫然排在第一位。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红色百分比数字,
百分之八十七。会议室里空调开得贼足,冷气像冰水一样顺着我的后颈往下淌,
渗进衬衫领子里。我坐在靠墙那把吱呀作响的椅子上,能清楚地听到自己鼓点般的心跳。
周围安静得过分,只有空调风口嘶嘶的吐气声,像某种不祥的预言。
那些平常能勾肩搭背、互相调侃“默哥帮我顶一下”的脑袋,此刻都微微低垂着,
目光粘在光滑的会议桌面上,或者飘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就是没有一束愿意,或者说敢于,
落在我身上。那些躲闪的目光,比会议室里过低的冷气还要刺骨,一根根无形的针,
密密麻麻扎在我的后背上。毕竟,就在上周,为了赶那个该死的季度报表,是我,林默,
一个人熬了两个通宵,帮财务部的小张、市场部的李姐、还有运营组那三个新人,
把他们积压的活全给清掉了。小张当时揉着发红的眼睛,拍着我的肩膀说:“默哥,
没你这周末我女朋友非得跟我分手不可,大恩不言谢。
”李姐也塞给我一盒她老家带来的点心。那几个新人更是“默哥长默哥短”地叫得亲热。
这才几天。老板王总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在摩擦木头。
他推了推鼻梁上那副价值不菲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我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
快得像被烫到似的迅速移开。他双手交叠放在凸起的肚腩上,
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混合着遗憾和为难的表情。“小林啊,”他开口了,语调拖得有点长,
“你看这…唉。公司现在这个情况,你也知道,大环境不好,预算收紧。这个…裁员的决定,
是大家匿名投票选出来的结果。这个…这个程序嘛,是公平、公正、公开的,
体现的是我们全体员工的集体意志。我虽然是总经理,也得尊重民意,
尊重这个民主决策的结果,对不对?”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更合适的词,
或者只是单纯地想给这虚伪的宣判增加一点仪式感。“公司感谢你这些年的付出,真的。
你的能力,大家都是认可的。只是这个…这个时机不对。希望你能理解公司的难处。”理解。
集体意志。民主决策。这些冠冕堂皇的词像一坨坨冰冷的烂泥,糊在我耳朵里,
堵得我胸口发闷,几乎喘不上气。我甚至能想象出投票时,
那些坐在我对面、受过我帮助的同事们,是如何在匿名票上毫不犹豫地写下我的工号。
小张怕女朋友分手,李姐担心她那份点心分量不够?
还是那几个新人觉得我这个“老好人”默哥最好说话,牺牲起来最没有负担?
愤怒像滚烫的岩浆在血管里奔突,灼烧着我的神经,几乎要冲破喉咙。但我死死地咬着牙关,
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腥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我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的理智。
在这里爆发,除了给自己增添一个“情绪失控、不堪大用”的注脚,
让那些投票的人更心安理得,没有任何意义。我深吸了一口气,
那口冰冷的空气像刀子一样刮过喉咙。然后,
在几十道目光无声的注视下——有些是躲闪的愧疚,有些是纯粹的好奇,还有些,
我发誓我看到了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的轻松——我缓缓地站了起来。椅子腿摩擦地面,
发出刺耳的“吱嘎”一声,在过分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突兀。“明白了,王总。
”我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稳,连我自己都感到一丝陌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接受公司的决定。今天之内,我会完成工作交接和物品清理。”没有再看任何人,
我转身,拉开那扇沉重的会议室门,走了出去。门在身后合拢,
隔绝了里面那个令人窒息的空间。回到那个属于我四年的格子间。地方不大,
堆满了文件和资料。窗台上,那盆小小的绿萝是我刚入职时买的,四年了,
从稀稀拉拉几片叶子,被我养得枝叶繁茂,绿意盎然,藤蔓都垂下来快半米长,
给这灰扑扑的格子间增添了一抹难得的生机。我沉默地开始收拾。私人书籍不多,
几本行业杂志,一本翻旧了的《高效能人士的七个习惯》。抽屉里没什么值钱东西,
半盒润喉糖,一包没拆封的纸巾,几张过期的电影票根。鼠标垫,
水杯…一样样丢进脚边那个空荡荡的纸箱里,发出沉闷的碰撞声。隔壁工位的赵强,
那个我上个月刚帮他解决了客户数据丢失危机的家伙,此刻正对着电脑屏幕,
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似乎忙得不可开交,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分给我一点。
倒是斜对面的孙莉,那个刚入职时连PPT排版都要问我半天的姑娘,
几次欲言又止地看过来,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低下头,
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当我抱起那盆沉甸甸的绿萝时,保洁张阿姨正好推着清洁车路过。
她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女人,脸上总是带着点操劳过度的疲惫。她停下脚步,看看我,
又看看我怀里那盆长势喜人的绿萝,再看看我脚边那个装着杂物的纸箱,
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了然和同情。“林工…这是…”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张阿姨,”我努力扯出一个还算温和的笑,“这盆绿萝,我养了四年了,挺皮实的,
浇点水就行。放您那儿吧,休息室窗台有阳光,比我这儿强。
”我把花盆轻轻放到她推车的空位上。张阿姨愣了一下,随即眼眶有点发红,
粗糙的手在围裙上局促地擦了擦。“这…这多不好意思…林工你是个好人…”她嗫嚅着,
声音带着点哽咽,“公司…公司怎么能这样呢…”“没事的,阿姨。”我打断她,
怕她说出更多让我难以承受的话,“麻烦您了。”我抱起那个分量很轻的纸箱,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熟悉又冰冷的格子间,转身走向电梯间。身后,传来张阿姨低低的叹息,
还有赵强那边,似乎终于压抑不住,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又极其刺耳的嗤笑。
电梯门缓缓合上,金属门映出我模糊而疲惫的脸。数字一格一格往下跳,像倒计时的秒表,
宣告着一段生活的结束。走出公司那栋气派的玻璃幕墙大厦,外面正午的阳光白晃晃的,
有些刺眼。车流依旧喧嚣,行人步履匆匆,世界照常运转,
没有因为一个叫林默的小人物的离开而有丝毫改变。
我把那个轻飘飘的纸箱塞进出租车的后座,
报出那个租住了几年、却从未感觉如此陌生的地址。回到家,老旧的单元楼,
光线昏暗的楼道。钥匙拧开有些滞涩的锁芯,门开了,
一股沉闷的、带着灰尘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两室一厅的小房子,空空荡荡,
安静得能听到自己脚步的回声。客厅的窗帘拉着大半,光线晦暗。
茶几上还摊着昨晚没看完的书,旁边放着一个空了的泡面桶。巨大的疲惫感,
混杂着无处宣泄的愤怒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凉,瞬间将我吞没。我把纸箱随手丢在墙角,
那沉闷的“咚”的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身体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
我重重地把自己摔进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沙发里,皮革表面冰凉。脸埋在手掌里,
掌心还能感受到刚才掐出的深深凹痕带来的刺痛。没有眼泪,
只有一种巨大的、空落落的茫然,像潮水一样漫上来,淹没了愤怒,只剩下冰冷的窒息感。
就这样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里移动,由刺目的白亮,
慢慢变成一种慵懒的金黄,最后沉入昏暗的暮色。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一下,
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亮起刺眼的光。我摸索着掏出来,眯着眼看。是一条短信,
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林工,方便谈谈吗?关于‘启智’项目,有些细节想请教。陈志远。
”陈志远?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在我混沌的脑子里激起了一点微澜。
启智项目…那是我们公司,不,是我前公司,去年投入巨大资源去竞标的一个超级大单子,
涉及教育系统的智能化改造,据说总盘子接近五千万。当时公司组建了最精锐的团队,
王总亲自挂帅。我也被抽调进去,负责核心模块的可行性分析和初期架构设计。
熬了不知道多少个通宵,查资料,做方案,跟技术团队反复论证,
最终拿出了一份我们内部都认为非常有竞争力的方案书。但后来,不知为何,
那个项目突然就搁置了,公司层面也讳莫如深,不再提起。再后来,
听说项目被一家背景深厚的公司拿下了。负责那个项目的,好像就是这位陈志远陈总?
一个在业内以眼光犀利、要求苛刻著称的人物。他怎么会找我?还知道我的私人号码?
还提到“启智”项目?我离职的消息传得这么快?一连串的问号在脑子里盘旋。
我盯着那条言简意赅的短信,手指在冰凉的手机屏幕上悬停了很久。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开始闪烁,透过窗帘缝隙,在昏暗的房间里投下变幻的光影。最终,
我简短地回复:“陈总您好。方便。您说。”几乎是立刻,手机屏幕再次亮起。这一次,
是一个清晰的座机号码,下面附着地址:市中心***,寰宇中心顶层,远瞻科技。
不是约在咖啡厅,不是约在酒店大堂,而是直接约在他的公司总部顶层?
这规格…有点超出我的预料。心底那点熄灭的火苗,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风,
吹得摇曳了一下。我握着手机,盯着那个地址看了很久。寰宇中心,
那是这座城市最昂贵、最气派的地标之一。远瞻科技,更是近年来风头最劲的科技新贵。
陈志远…这个名字代表的份量,足以让整个行业侧目。去,还是不去?
脑子里闪过王总那张虚伪的脸,闪过同事们躲闪的目光,
闪过那盆被送走的绿萝…一股混杂着不甘和某种隐秘渴望的情绪,猛地冲了上来。去!
为什么不去?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再次被拒绝,再被现实扇一个耳光。我林默现在,
还怕这个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突如其来的橄榄枝,哪怕是根带刺的荆棘,
我也得抓住看看!第二天一早,我翻箱倒柜,
找出那套最体面、只在面试和重要会议时才穿的深灰色西装。熨烫得笔挺,一丝褶皱都没有。
系上那条深蓝色的领带,对着浴室里那块模糊的镜子,把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刮得干干净净。
镜子里的人,眼底带着熬夜的疲惫,但眼神深处,
却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带着破釜沉舟意味的火光。上午十点整,
我准时踏进了寰宇中心那光可鉴人的旋转大门。巨大的水晶吊灯从几十米高的穹顶垂下,
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氛和金钱的味道。前台穿着剪裁合体的套装,
笑容标准得像精确计算过。“您好,先生,请问有预约吗?”“林默。约了十点,
陈志远陈总。”前台小姐在平板电脑上飞快地滑动了一下,
脸上职业化的笑容瞬间变得更加真诚和热情:“林先生您好,陈总已经在办公室等您了。
这边请,A区专属电梯直达顶层。”专属电梯安静而迅捷地上升,数字飞快跳动。
电梯门无声滑开,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天际线,
在秋日晴朗的阳光下铺陈开来,气势磅礴。开阔的办公区域设计感极强,低调奢华。
穿着精致的人们步履轻快,低声交谈着,空气中涌动着一种高效而充满活力的氛围。
一位穿着利落套裙、气质干练的年轻女士迎了上来,笑容温和:“林先生,这边请。
陈总在办公室等您。”推开那扇厚重的实木门,
一个穿着深色羊绒衫、身材高大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俯瞰着脚下的城市。听到动静,他转过身。五十岁上下,鬓角微霜,面容轮廓分明,
眼神锐利得像鹰隼,带着久居上位的沉稳和洞察力,
正是财经新闻里时常出现的面孔——陈志远。“林工,你好。请坐。”他声音不高,
但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指了指办公室中央会客区的沙发,
自己率先坐了下来。没有过多的寒暄,陈志远开门见山:“‘启智’项目,最终落地的方案,
和你们公司去年提交的初期构想,在核心架构上,有超过百分之七十的相似度。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双锐利的眼睛直视着我,“但署名,是你们王总,和他的核心团队。
我看过你当时留在内部系统里的原始设计文档和论证过程记录,署名只有你林默一个人。
思路清晰,逻辑严密,对教育场景的理解和痛点把握,非常精准。
尤其是那个‘动态分层自适应学习引擎’的构想,很有前瞻性。”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原来如此!原来那份被公司内部奉为圭臬、最终拿去竞标的核心方案,根源在这里!
那份熬了无数个通宵、查阅了海量资料、反复推演才成型的方案书,它的骨架和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