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马少,蟑螂好可怕呀!
那几个老总也终于从石化状态回过神来,表情尴尬得能当场用脚趾在这豪华包间里抠出三室一厅,还是带精装修的那种。
他们看看脸色铁青、嘴角还在微微抽搐的马达,又看看我,这个仿佛刚从恐怖片现场逃窜过来的、花容失色的女伴,努力想挤出点笑容打圆场,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呵、呵呵。!”
秃顶的王总率先打破了沉默,干瘪的笑声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马总这位美女朋友,真是相当活泼可爱啊。”
他艰难地找到了一个勉强算褒义的词,但“相当”一词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子勉强和救场般的仓促。
“是啊是啊,年轻人,有活力,好,特别好!”
一旁的李总赶紧附和,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端起桌上的酒杯就猛灌了一口,也不知道是想压惊还是想掩饰自己那快要绷不住的表情。
马达深吸了一口气,我看得出他额角的青筋都微微凸起了,他在强行压制那滔天的怒火。
毕竟在重要的客户面前,他十几年经营起来的绅士风度和成功人士的形象不能崩。
他扯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转向客户们,用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温和语气说:“不好意思,让几位见笑了。
莉莉她年纪小,今天有点特别调皮。”
他着重咬了“调皮”两个字,音节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我听得后颈汗毛一竖,但心里那股报复的***却像碳酸气泡一样滋滋地往上冒,爽翻了天!
对,就是这样,生气吧,憋屈吧,在客户面前还得保持风度,难受死你!
“对对对,美女调皮点好,显小,!
哈哈,哈哈哈!”
王总李总如蒙大赦,赶紧顺着这陡峭的台阶连滚带爬地下来,生怕慢了一步马达就会反悔似的。
马达弯腰捡起被扔在沙发上的麦克风,随手丢到一边,发出了不大不小的一声闷响,彻底没了继续唱的心情。
包间里的气氛一度降到了冰点。
我内心狂笑,脸上却努力维持着惊魂未定的表情,乖巧地坐回马达身边,假装低头玩手机,我用余光偷偷瞥他。
他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气得不轻,但又不能发作,只能拿起桌上的威士忌杯,仰头闷了一大口,冰块在他杯子里撞得哐哐响。
爽!
虽然没能首接物理打击,但这种精神污染,让他憋出内伤的感觉,更合我意!
这比朝他脸上泼一杯酒可解气多了,毕竟后者只会引发他的暴怒和后续的惩罚,而前者,却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接下来的时间,马达显然没了应酬的心思,草草和客户们又喝了几杯,话题干巴巴地绕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圈子,双方都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兴致,便心照不宣地准备散场。
走出“皇朝”KTV那金碧辉煌的大门,一阵夜风猛地灌过来,带着初秋的凉意。
我身上这件香奈儿的当季新款裙子好看是好看,但料子轻薄,根本不御寒,冻得我立刻缩了缩脖子,下意识抱紧了双臂。
这身体不仅娇气,还不耐寒!
真是麻烦。
马达的司机早就把那辆黑色的宾利开到了门口等候。
他拉开车门,自己先弯腰坐了进去,没像来时那样假惺惺地做着女士优先的绅士姿态,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我一个。
我撇撇嘴,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自己动手拉开另一边的车门,麻利地钻了进去。
车内气压低得吓人,隔音极好的车厢几乎将外界的喧嚣完全隔绝。
马达靠在宽大的椅背上,闭着眼,右手拇指和食指用力地捏着眉心,仿佛这样就能把刚才那场闹剧带来的烦躁和头痛捏碎。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老子现在非常不爽,别惹我”的强大低压气场。
但我现在可是莉莉,一个看起来智商不太高、只有脸蛋和身材、并且刚刚可能只是被一只油光锃亮还会飞的蟑螂吓到魂飞魄散的金丝雀。
无辜,柔弱,且可能脑子不太灵光。
于是我决定将我的表演贯彻到底,将傻白甜进行到底,给他这团怒火上再巧妙地浇上一小勺油。
“马少!”
我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软糯,带着一点点恰到好处的委屈、后怕和那么一丝邀功般的撒娇意味,“刚才真的好可怕哦,那只蟑螂,那么大!”
我伸出手臂,极其夸张地比划了一个堪比小龙虾的大小,“油光锃亮的,触须还在动呢!
嗖一下就窜过去了!
差点就飞到我脸上了!
吓死人家了啦!”
马达没睁眼,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冰冷的、极具穿透力的冷气:“是么。”
两个字,毫无温度,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嘲讽。
“是啊是啊!
千真万确!”
我用力点头,加强可信度,身体甚至配合地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心有余悸,“不然我怎么会叫那么大声嘛!
是不是吵到你和老板们谈事情了呀?”
我适时地低下头,用手指绞着裙子上并不存在的线头,声音变得更小,充满了不安和自责,“对不起嘛!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害怕了。”
我一边说,一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他。
他捏眉心的手指更加用力了,嘴角抽搐了一下,依旧没睁眼,但那紧绷的下颌线显示他的怒气值正在蓄力。
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皇朝那种地方,”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像是结了冰碴,每个字都冒着寒气,“定期有专业团队消杀,怎么会有蟑螂。”
他的怀疑几乎不加掩饰了,这是一种试探。
“哎呀,马少,这你就不懂了吧!”
我立刻抬起头,摆出一副的理首气壮的模样,甚至带着点科普般的优越感,“蟑螂这种东西,可是地球上的终极生存大师,无孔不入的嘛!
说不定就是偷偷跟着哪盘水果或者哪瓶酒进来的呢?
它们可不管这里是皇朝还是贫民窟!”
我顿了顿,忽然睁圆了我那精心描绘过的卡姿兰大眼睛,里面盛满了难以置信和受伤,甚至努力憋气让眼圈微微泛红,“马少!
你……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你觉得我在骗你?”
声音里带上了恰到好处的哭腔,颤抖,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我这演技,不去角逐奥斯卡真是屈才了。
马达终于睁开眼,转过头。
那双平日里总是含情带笑的桃花眼,此刻锐利得像手术刀,冰冷地盯住我,我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让眼神清澈、无辜、甚至因为他的不信任而带着点小动物般的受伤和倔强。
感谢莉莉这双天生含水的大眼睛,赋予了极强的表现力。
他审视了我足足有十几秒,那目光极具压迫感。
也许在他心里,莉莉确实就是个胸大无脑、能因为一只指甲盖大的虫子而发出掀翻房顶海豚音的女人。
他眼底的那点怀疑渐渐被一种更深层次的情绪所取代,那是一种极度的烦躁、不耐,以及一种带她出来是件极其丢份、降低档次且麻烦透顶的认知。
他可能觉得跟我计较这个,反而拉低了他的智商和格局。
他最终像是放弃了深究,也可能是懒得再在我身上浪费情绪。
冷冷地丢下一句“以后在公共场合,注意点你的行为,别大惊小怪。”
说完,他彻底转过头,重新闭上嘴,一副“别再跟我说话,我要静一静”的拒绝姿态。
“哦……”我拖长尾音,小声地、乖乖地应了一句,像只被训斥了的猫,低下头,嘴角却在他视线盲区里,控制不住地疯狂上扬,几乎要咧到耳根。
首战告捷!
耶!
虽然手段幼稚得像小学生恶作剧,但有效啊!
精准地恶心到他了!
让他憋屈了!
还让他在客户面前丢脸了!
这就够了!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城市的夜色中,我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张精致却陌生的脸,心里飞快地盘算着下一步。
首接捅死他?
太便宜他了,而且就我现在这细胳膊细腿的小身板,估计还没近身就被他反杀了。
报警?
空口无凭,我现在是莉莉,一个依附于他的、身份暧昧的女人,说的话警察会信几分?
搞不好还会被倒打一耙。
看来,急不得。
这是一场需要耐心和演技的持久战。
我得充分利用好莉莉这个完美的保护色,潜伏在他身边,像一只最烦人、最嗡嗡不休的蚊子,叮不死他,也要吵得他神经衰弱,寝食难安。
重生第一天,目标初步达成。
行吧,顾亮,既来之则安之。
现在你就是莉莉了。
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挥霍他的,然后,想办法给他添堵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