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婚燕尔藏玄机,暗潮涌动初入府
按照规矩,新妇过门,次日需向婆母敬茶。
萧衍的母亲,当今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萧老夫人。
苏晚行至正厅时,萧老夫人早己端坐主位,一身暗紫色缠枝宝相花纹的锦袍,神态雍容,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真实年岁。
“媳妇苏晚,给母亲请安。”
苏晚敛衽一礼,动作标准得无可挑剔。
“起来吧。”
萧老夫人的声音温和,却没什么温度,“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礼。
初来乍到,府里事务繁杂,若有不适之处,只管说。”
她接过苏晚奉上的茶,指腹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目光在苏晚身上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
那眼神,温和是表象,审视才是内里。
苏晚垂着眼,恭顺回话:“谢母亲体恤。
晚儿愚钝,正要多看多学,不敢有半分懈怠。”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全了礼数,也表明了态度。
萧老夫人“嗯”了一声,便让她坐下,不再多言。
片刻后,府中管家领着一众丫鬟婆子前来请安。
乌泱泱跪了一地,齐刷刷的目光尽数落在苏晚身上,那不是好奇,而是评估,像在估量一件新入府的器物能摆在何处,价值几何。
苏晚面上含笑,目光却在众人奉上的器物上流转。
她房里新添的这套茶具是前朝官窑,而旁边那尊香炉却是当朝新贡,两样东西摆在一起,价值高下立判,却又透着一种刻意的划分。
旧物与新物,老人与新人。
这萧府的水,比她想的还要深。
正在此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房门外,悄无声息。
是萧衍的贴身侍卫,影。
他手中捧着一封家书,恭敬递上:“夫人,这是侯府送来的信。”
苏晚接过,信封是寻常样式,火漆也完好无损。
她当着众人的面拆开,里面是母亲报平安的家常话,字里行间并无不妥。
可就在她抽出信纸的瞬间,指尖触及一抹异样的凸起。
她不动声色地将信纸折好,待回到自己院中,才将那夹层里的小纸条抖落出来。
纸条上仅有寥寥三字:莫信传言。
字迹风骨峭峻,是萧衍的笔迹。
苏晚将纸条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一缕青烟。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这既是提醒,也是警告,更是一场心照不宣的试探。
他想看看,她这个冲喜夫人,究竟是任人摆布的棋子,还是能看懂棋局的聪明人。
从这天起,苏晚更加留心观察府内仆役的言行。
她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下人们提及萧衍的“病弱”时,嘴上虽是惋惜,眼中却无半点轻慢,反而是一种近乎刻板的顺从与敬畏。
这绝不是对一个将死之人该有的态度。
午后,苏晚正在院中看书,两个负责洒扫的小厮刻意提高了嗓门。
“听说了吗?
昨儿夜里,世子爷又咳血了,太医进进出出的,看着悬乎。”
“可不是嘛,这冲喜……也不知有没有用。”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飘进苏晚的耳朵里。
来了。
苏晚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反而侧头问向身边的贴身丫鬟青儿:“府里可有规矩,当值的下人能在主子院外高声喧哗?”
青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色微白:“回夫人,这是大不敬。”
苏晚这才放下书卷,目光淡淡地扫向院外那两个僵住的小厮,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既是不敬,便按府规处置。
我初来乍到,不懂萧府的规矩,还请管家代为执行。”
她根本不接他们抛出的关于萧衍病情的饵,反而用“规矩”二字,轻轻巧巧地将了他们一军。
两个小厮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了。
青儿看着自家主子,眼里满是钦佩。
不吵不闹,却比任何疾言厉色都管用。
傍晚,苏晚整理侯府送来的嫁妆时,指尖无意中划过一个紫檀木妆盒的底部。
触感不对。
她心头一动,将妆盒翻转过来,仔细查看。
在极其隐蔽的角落,她发现了一个用刀尖刻出的、小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徽记。
那徽记是一朵卷云纹。
苏晚的呼吸停了一瞬。
这个徽记她见过,就在昨日萧衍书房的一本兵法古籍封皮上。
这不是她苏家的东西。
这枚从侯府带出来的嫁妆,竟刻着萧府的徽记。
是谁……在她出嫁前,就己是萧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