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姐姐失踪了!
他刚拿起文件的手猛地一顿,指尖捏得发白。
“窈窈?
怎么了?”
他尽量让声音平稳,可心脏己经开始不受控地狂跳,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呜……爸爸,姐姐、姐姐不见了!”
哭腔中带着女孩惶恐又崩溃的情绪,“我找了好半天都找不到她,怎么办啊爸爸……嗡——”乐安民只觉得脑子里像有惊雷炸开,耳边瞬间一片空白。
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快?
这一个月来,家族群里的恐慌像藤蔓一样疯长,从乐清平一家凭空消失开始,到后来陆陆续续又有旁支的人“不见”,他总觉得那些事离自己很远,远到像听来的鬼故事。
可现在,这把刀突然架到了自己脖子上——他的大女儿,乐伊人,失踪了?
不可能。
他这个父亲还在,他还清晰地记着女儿昨天晚上吃了两碗饭,记着她扎着高马尾说要和妹妹去看堂姑,她怎么会失踪?
一定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窈窈没找到伊人。
乐安民深吸一口气,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窈窈,你先别哭,听爸爸说。
你告诉爸爸,你姐姐失踪前,你们都在做什么?
最后见她是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哭声稍歇,夹杂着抽噎声,乐窈窈断断续续地回忆起来:“我、我和姐姐今天去找堂姑……就是乐希芸姑姑。
我们到了姑姑家,敲门的时候,开门的不是表哥……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然后呢?”
乐安民追问,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
“然后姑父就出来了,”窈窈的声音带着害怕,“他问我们是谁,说不认识我们……爸爸,姑姑也……”乐安民的心沉到了谷底。
乐希芸失踪了。
和之前所有失踪的族人一样,连最亲近的丈夫都忘了她的存在。
而她的子女,恐怕也早己和她一起,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了痕迹,就像从未存在过。
一个月前,家族群里有人突兀地问:“你们还记得乐清平吗?”
起初大家只当是玩笑,乐清平是族里的老人,谁不认识?
可随着那人甩出旧照片、族谱的片段、警察局的查人记录、甚至是早年的通话记录,群里的人渐渐沉默了。
——问了身边所有非乐姓的人,没人知道乐清平。
——他住过的老房子,现在的住户说那房子几十年都没人住过。
——他的儿子、孙子,在学籍系统、户籍档案里,查无此人。
除了他们这些有血缘牵绊的族人,整个世界都默契地删除了乐清平一家的痕迹。
那时的寒意,此刻变成了彻骨的冰,从乐安民的脊椎一路蔓延到西肢百骸。
他看着桌上女儿小时候画好的画,画里两个扎辫子的小女孩手拉手,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我和妹妹”。
“爸爸?”
窈窈的声音带着不安,“姐姐还会回来吗?”
乐安民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他对着电话,一字一顿地说:“会的,爸爸现在就回去找她。
窈窈,你在家里等爸爸回来。”
挂了电话,他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地库的灯光惨白,映着他紧绷的侧脸。
伊人一定还在。
他这个做爸爸的还没有消失,女儿怎么会先消失不见了呢?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划破别墅外的宁静,乐安民几乎是踉跄着冲进家中。
他攥着钥匙的手心里全是汗,满脑子都是乐窈窈电话里的哭腔。
门一开,就看见小女儿蜷缩在沙发角落,眼睛红肿得像核桃。
乐安民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拍她的背:“窈窈不怕,爸爸回来了。”
乐窈窈扑进他怀里,眼泪又涌了上来:“爸爸,姐姐真的不见了……屋里到处都找过了。”
“爸爸知道,爸爸和你一起找。”
乐安民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沉而稳。
他太清楚这两个女儿的感情——从穿开裆裤起就形影不离,窈窈总像个小尾巴跟在伊人身后,连填大学志愿时都非说“姐姐去哪我去哪”。
此刻小女儿眼里的恐慌,像镜子一样照出他心底的惊涛骇浪。
等窈窈情绪稍稍平复,乐窈窈才抽噎着把经过说全了:“早上从姑姑家回来,姐姐说有些困,回房就睡了。
中午我叫她吃饭,敲门没反应,推门进去……床上是空的。
我发微信、打电话,全都联系不上。
我去查了门口的监控,从我们回家到我发现她不见,姐姐根本没出过门。”
乐安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没出门,没痕迹,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和乐清平他们当初的情况如出一辙,却又多了一丝诡异的不同。
“走,和爸爸一起去警察局。”
他拉起窈窈,抓起车钥匙又出了门。
市公安局户籍科的窗口前,乐安民报出乐伊人的名字和身份证号时,声音抑制不住地发紧。
窈窈紧紧攥着他的衣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办事员的电脑屏幕。
键盘敲击声格外清晰。
“有的,”办事员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户籍信息都在,状态正常。”
“呼——”父女俩几乎同时松了口气,后背像是被抽走了力气。
信息还在。
这意味着,乐伊人或许和那些彻底消失的族人不一样?
“谢谢。”
乐安民拉着窈窈转身,脚步还有些虚浮。
走出公安局大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乐窈窈小声问:“爸爸,姐姐是不是……和姑姑一样?
可姑姑的信息不是都没了吗?”
“不一样。”
乐安民语气肯定,尽管他自己也没底,“伊人的信息还在,说明她还在这世上,只是我们暂时找不到她。”
他不敢告诉女儿,这种“信息还在”的情况,家族里从未出现过。
是好是坏,没人说得清。
更不敢想,如果妻子知道大女儿出事,那好不容易才平复些的情绪会崩成什么样。
妻子前阵子刚因为家族里接二连三的变故,担心自己的深爱的丈夫和孩子们也会消失,大儿子特意带她出去散心,他不能让这趟旅程变成噩梦。
“我们先回家,”乐安民揉了揉窈窈的头发,“再仔细找找,说不定姐姐藏起来跟我们开玩笑呢?”
这话他说得没底气,窈窈也没当真,只是点了点头,小手依旧紧紧抓着他的胳膊。
回到家,乐安民让窈窈在客厅等着,自己则一间间房仔细搜查。
衣柜、床底、甚至书架后的缝隙都没放过,每推开一扇门,心里都存着一丝侥幸,又被空荡荡的景象敲碎。
主卧里,妻子的梳妆台上还摆着全家福,照片里的乐伊人笑得灿烂。
乐安民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拿起手机翻出大儿子的微信,编辑了一行字又删掉——不能让儿子分心,更不能让妻子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客厅,对乐窈窈说:“我们再等等,也许晚上姐姐就回来了。”
窗外的天慢慢暗下来,屋里的灯亮着,却照不进那些藏在角落的恐慌。
乐安民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
那个总爱笑着叫他“老爸”的大女儿,真的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在这个密闭的家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