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一夜没睡,趴在桌上研究那个金属盒子。
放大镜下,齿轮纹路的细节越来越清晰——每一道纹路的末端都有个极小的凹点,凹点的排列方式像某种星图,而盒子顶端的凹槽里,残留着一点极细的纤维,是深蓝色的,像某种工装布料的材质。
“叮铃——”门口的风铃突然响了,林砚猛地抬头,以为是昨天的男人来了,却看见一个穿警服的女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笔记本,头发还在滴水。
“林砚先生吗?
我是市局刑侦队的苏芮。”
女人亮出警官证,目光扫过桌上的信封,“想问你点事,关于上周建筑工地上坠楼的死者,张建军。”
林砚的指尖顿了顿,把放大镜移开:“我不认识他。”
“但他弟弟张建国,昨天午夜来过你这里。”
苏芮走到桌前,雨水从她的警服下摆滴在地上,“我们调取了巷口的监控,他进了这条巷,就再也没出来过——首到今天凌晨三点,监控拍到他从巷尾的小路离开,神色很慌张。”
林砚的心里沉了一下:张建国凌晨三点才离开?
可他明明昨晚午夜刚过就走了,中间这三个小时,张建国去了哪里?
“他来修表。”
林砚不动声色地把信封往桌下推了推,“普通的怀表,走时不准,我让他三天后来取。”
“是吗?”
苏芮的目光落在桌角的放大镜上,“可我们在张建军的遗物里,没找到任何怀表。
倒是找到个奇怪的金属盒子,据张建国说,他把盒子交给你了。”
林砚的心跳漏了一拍——警察怎么知道盒子的事?
是张建国说的,还是他们早就盯上了这个盒子?
“没见过什么金属盒子。”
林砚的语气很平静,“张建国只带了怀表来,不信你可以看我店里的监控。”
苏芮笑了笑,从笔记本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这是张建军坠楼的现场照片,你看这里——”她指着照片里死者的手,死者的右手紧紧攥着,掌心露出一点深蓝色的纤维,“跟你桌上这个盒子凹槽里的纤维,很像吧?”
林砚低头看向照片,突然注意到死者的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勒痕,不是坠楼造成的,更像被什么东西绑过。
而死者的指甲缝里,也嵌着一点深褐色的痕迹,和张建国虎口处的一模一样。
“这案子不是意外,对吗?”
林砚抬头看向苏芮。
苏芮收起照片,语气严肃起来:“我们怀疑是他杀。
张建军坠楼前,曾给匿名举报邮箱发过一封邮件,里面只有一张照片,是个金属盒子的特写,还有一句话:‘第七个,要来了’。”
“第七个?”
林砚猛地想起那张纸币里的金属碎片,上面刻着的数字就是“7”,“什么意思?”
“不知道。”
苏芮摇摇头,“我们查了近半年的意外死亡案,发现有六个死者,死因各不相同——有触电的,有溺水的,还有被高空坠物砸中的,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生前都在同一个建筑工地工作过,而且遗物里,都少了一样东西,具体是什么,家属也说不清楚。”
林砚的指尖冰凉——张建军是第七个,那金属碎片上的“7”,难道指的是死者的编号?
“张建国昨晚离开你这里后,去了哪里?”
苏芮追问,“我们联系不上他,他的手机关机,家里也没人。”
林砚心里咯噔一下:张建国失踪了?
难道他昨晚离开钟表行后,被人带走了?
“他昨晚午夜刚过就走了,我以为他回家了。”
林砚站起身,“我能不能看看那张邮件里的照片?”
苏芮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调出照片递给林砚。
照片里的金属盒子,和桌上信封里的一模一样,只是照片里的盒子顶端,有一道微弱的绿光,似乎是从凹槽里透出来的。
而照片的背景,是一个堆满建筑材料的仓库,角落里有个编号:“3-7”。
“这个仓库在哪里?”
林砚指着照片里的编号。
“就在张建军坠楼的工地里,3号仓库,7号区域。”
苏芮的眼神变了,“你知道什么?”
林砚没回答,而是快步走到货架前,翻出一张本市地图,在建筑工地的位置画了个圈:“张建国昨晚离开后,可能去了这里。
他跟我说过,他哥出事前,经常在仓库里待到很晚。”
苏芮立刻拿出对讲机:“通知队员,去建筑工地3号仓库7号区域,寻找张建国的下落!”
就在这时,墙上的老座钟突然“咔嗒”响了一声,指针猛地停在了凌晨三点——不是现在的时间,是张建国离开巷口的时间。
林砚盯着停摆的钟,突然注意到钟摆上,挂着一根深蓝色的纤维,和盒子凹槽里的一模一样。
有人在他昨晚研究盒子的时候,来过店里,还动了座钟。
“林先生,你怎么了?”
苏芮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对。
林砚指着钟摆上的纤维:“有人来过这里,在我没注意的时候。”
他走到门口,推开玻璃门,看向巷口的监控——监控摄像头的镜头,被一块黑布盖住了,布角还在滴水,显然是刚盖上去没多久。
苏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她掏出配枪,打开保险,“林先生,你留在这里,锁好门,不要出去。
我们找到张建国后,会再来找你。”
林砚点点头,看着苏芮的身影消失在巷口。
他关上门,转身回到桌前,打开信封,拿出那个金属盒子。
指尖再次碰到凹槽时,他突然感觉到,盒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不是机械的转动,更像某种微弱的心跳,跟着他的脉搏,一起跳动。
他想起张建军邮件里的话:“第七个,要来了”。
如果张建国是下一个,那现在,他可能己经遇到危险了。
林砚深吸一口气,把盒子放进背包,又从抽屉里拿出那把黄铜匕首,别在腰后。
他知道自己不能留在店里——那个藏在暗处的人,要找的不仅是张建国,还有这个盒子,以及见过盒子的他。
雨还在下,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雨水滴落的声音。
林砚推开玻璃门,走进雨里,朝着建筑工地的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前面等着他的是什么,但他知道,停摆的秒针,该重新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