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槌落下,厚重的回音砸在我的心上,没有激起半分波澜。“被告人苏晚晴,
犯故意伤害罪、交通肇事罪,数罪并罚,判处***十五年。”我赢了。
我亲手把那个出轨、并设计车祸谋害我父母的前妻,送进了她该去的地狱。隔着被告席,
苏晚晴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第一次失去血色,她怨毒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钉子,
死死钉在我身上。很好。我就要看她这副表情。我以为我会感到大仇得报的***,但胸腔里,
只有一片被大雪覆盖后的死寂。我转身,准备离开这个耗尽我两年心血的审判庭,
从此与过去的一切割裂。一只小手,却在这时死死拽住了我的裤腿。力道很小,
却像一道无法挣脱的枷锁。我低头,对上了一双清澈得像山泉的眼睛。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男孩,穿着一身小小的西装,漂亮得像个瓷娃娃。然后,
他用和我一模一样的眼睛看着我,用一种带着怯懦和依赖的、软糯的声音,
清晰地喊了一声:“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轰的一声,
我用两年时间建立起来的冰冷世界,瞬间崩塌,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
整个法庭的喧嚣在耳边远去,我只听得到自己心脏失序的狂跳。这个孩子,
苏晚晴和那个奸夫的孩子,为什么会有一双……和年幼时的我,一模一样的眼睛?
2“你认错人了。”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我试图掰开他的手,但那孩子攥得更紧了,仿佛我是他唯一的浮木。“我没有!”他仰着头,
眼眶瞬间红了,大颗的泪珠在里面打转,倔强地不肯落下,“妈妈给我看过照片,
你就是爸爸!你不要我了吗?”照片?我的脑子里嗡嗡作响。我和苏晚晴的婚姻里,
从未有过孩子。我们备孕过一年,医生说我身体有问题,几乎不可能有自己的后代。
这也是她后来出轨的借口之一。所以这个孩子,只能是她和那个奸夫的种。
那个男人在我父母车祸后就卷款逃到了国外,至今杳无音信。“陆泽!”苏晚晴的母亲,
一个刻薄的女人,像疯了一样冲过来,试图抢夺孩子,“你这个畜生!
把晚晴害成这样还不够,还想对一个孩子下手吗?小念,快到外婆这里来!
”孩子却死死抱着我的腿不放,哭声撕心裂肺:“我不要!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小念”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我父母还在世时,母亲曾笑着说,
如果将来有了孙子,就叫“陆念”,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苏晚晴,你好狠的心。
你竟敢用我母亲为我未来孩子取的名字,来命名你和你奸夫的儿子!法警维持着秩序,
现场乱成一团。我看着怀里这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昏厥过去的孩子,
看着他那张揉碎了我所有认知的小脸,一种荒谬到极致的念头,像毒藤一样从心底疯长起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甩开苏母,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动弯腰,
将这个陌生的孩子抱了起来。他很轻,身上有股淡淡的奶香味。他立刻停止了哭泣,
小手紧紧搂住我的脖子,把满是泪痕的脸埋在我的颈窝里,像只找到了港湾的小动物。
这个动作,这个该死的、全然信任的依赖,让我浑身僵硬。“孩子我先带走。
”我丢下这句话,无视身后苏母的咒骂,抱着他,逃也似的离开了法院。车里,
孩子因为哭累了,已经在我怀里沉沉睡去。他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睡梦中,
小嘴还在无意识地呢喃着“爸爸”。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游荡。父母的音容笑貌,
苏晚晴的背叛,法庭上那记冰冷的法槌……一幕幕在眼前交替闪现。最终,
都定格在怀里这张稚嫩的睡脸上。我拿起手机,拨通了我最好的朋友,也是一名法医的电话。
“方明,帮我做个亲子鉴定。立刻,马上。”3鉴定结果出来得很快。
方明把那份薄薄的报告单递给我时,眼神复杂得像在看一个怪物。“陆泽,”他顿了顿,
似乎在斟酌词句,“从DNA序列比对结果来看……”“直接说结论。
”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但紧握的双拳,指甲已经深陷掌心。方明深吸一口气,
吐出那句将我彻底打入地狱的判词:“生物学上,你与送检样本陆念之间,
亲子关系成立的概率为99.9999%。”报告单从我指间滑落,飘飘悠悠,
像一片宣告死亡的枯叶。我死了。那个叫陆泽的复仇者,在得知真相的这一刻,就已经死了。
剩下的,只是一具被命运玩弄于股掌的、可悲的行尸走肉。怎么可能?我明明不可能有孩子。
苏晚晴怀上他的时候,我们已经分居,她正和那个男人打得火热。时间、生理条件,
一切都对不上!“有没有可能……搞错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方明摇了摇头,
表情严肃:“样本是我亲自提取和检测的,绝不可能出错。陆泽,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你不知道的事情。你……还记得五年前,你因为应酬,醉酒那次吗?
”五年前……醉酒……一段被我刻意遗忘的、模糊的记忆,如同沉船的碎片,
猛地从记忆深海中浮了上来。那是在我和苏晚晴关系最紧张的时候。我为了一个重要的项目,
陪客户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
苏晚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为我准备了早餐。我只当那是一次普通的醉酒,从未深想。
难道……一个可怕的猜测让我如坠冰窟。苏晚晴,她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在算计我?
她用某种手段,得到了我的……然后,瞒着所有人,生下了这个孩子?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将来离婚时多分财产?还是有更深层的、我不知道的阴谋?这个孩子,不是爱情的结晶,
甚至不是意外的产物。他是一个处心积虑的阴谋里,最无辜,也最关键的一颗棋子。而我,
是那个被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的傻子。我以为的复仇,我以为的终结,
原来都只是她计划中的一环。甚至,她被判入狱,会不会也……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那栋曾经充满父母欢声笑语,后来又变成我复仇囚笼的别墅,
此刻因为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而显得格外诡异。陆念正坐在地毯上,
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玩着一辆小汽车。他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时不时地抬起头,
朝门口看一眼,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看到我回来,他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星辰。
他丢下玩具,迈着小短腿朝我跑来,一把抱住我。“爸爸,你回来了!”他清脆的声音,
回荡在空旷的客厅里。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沾了盐水的钝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他是我的儿子。他也是我仇人的儿子。这个悖论,是我余生都无法挣脱的、最残酷的刑罚。
4我和陆念的同居生活,在一片死寂和尴尬中开始了。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这个顶着和我血脉相连的证据,却时刻提醒我那段屈辱背叛的孩子。我给他收拾了一间客房,
买了全新的儿童用品,请了专业的保姆,然后,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我试图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但毫无用处。只要一闭上眼,就是陆念那双清澈的眼睛,
和那声软糯的“爸爸”。保姆张姨是个经验丰富的中年女人,她小心翼翼地告诉我,
小念很乖,不哭不闹,就是不怎么吃饭,总是一个人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发呆。
“陆先生,”张姨欲言又止,“这孩子……心里藏着事儿。您有空,还是多陪陪他吧。
”陪他?我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是一种酷刑。一天深夜,我被一阵压抑的抽泣声惊醒。
我走出书房,看到陆念小小的身影,正蜷缩在他的房门口,抱着膝盖,哭得一抽一抽的。
“怎么了?”我走过去,声音僵硬。他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小声说:“我……我梦到妈妈了。她不要我了……”我的心脏猛地一揪。“她什么时候回来?
”他又问了那个我最不想听到的问题。我无法回答。我能告诉他什么?告诉他,
你的妈妈是个罪犯,被我亲手送进了监狱,可能要十几年后才能出来?“睡吧。
”我最终只能吐出这两个字,把他抱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他却拉住我的衣角,
用带着哭腔的鼻音,小声央求:“爸爸,你……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以前,
妈妈都会给我讲故事。”又是“妈妈”。这个词,像一根毒刺,每一次出现,
都让我鲜血淋漓。我僵在床边,脑子里一片空白。故事?我的人生早就只剩下复仇,
哪里还有什么童话故事。见我久久不语,陆念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他懂事地松开手,
小声说:“爸爸忙,你快去睡吧。我自己可以的。”说完,他翻过身,用小小的后背对着我,
肩膀还在微微耸动。那一刻,一种陌生的、尖锐的刺痛,攫住了我的心脏。
我看到了他的孤独,看到了他的恐惧,也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父母去世后,
我也是这样,一个人在深夜里,蜷缩在黑暗中,假装自己很坚强。鬼使神差地,我没有离开。
我在他床边坐下,用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干巴巴的声音,开始讲我唯一记得的故事。
那是我小时候,父亲给我讲过无数遍的,《西游记》里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
我的讲述毫无技巧可言,但陆念却听得格外认真。他慢慢转过身来,
重新睁开那双明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讲着讲着,他的呼吸渐渐平稳,均匀。他睡着了。
睡梦中,他的小手,无意识地抓住了我的手指,抓得很紧。我坐在黑暗中,
感受着从他手心传来的、温暖而柔软的触感,第一次,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这个孩子,
或许不是我的刑罚。他是我的地狱。但在这片地狱里,
似乎……也开出了一朵脆弱的、让我无法忽视的花。5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一天天过去。
我依旧和陆念保持着距离,但那晚之后,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我不再把自己完全锁在书房。我会默许他拿着玩具,在我脚边的地毯上玩耍。他很安静,
从不打扰我,只是偶尔抬起头,看我一眼,然后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那个笑容,
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总能精准地照进我心中最阴暗的角落。他的存在,
让这栋死气沉沉的别墅,有了一丝烟火气。张姨做的饭菜,他总会用小勺子,
笨拙地往我碗里夹一块胡萝卜,然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爸爸,吃这个,对眼睛好。
”我从不吃胡萝卜。但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我无法拒绝。我面无表情地夹起来,
放进嘴里,机械地咀嚼。很奇怪,那股我曾经厌恶的味道,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我开始在深夜,等他睡着后,去他的房间看他。他睡觉很不老实,总会踢被子。我会走过去,
轻轻地,为他重新盖好。借着月光,我一次次地端详他熟睡的脸庞。越看,心就越沉。
他的眉眼,他的鼻梁,甚至连他嘴角那颗小小的痣,都和我童年时的照片,如出一辙。
苏晚晴,究竟是用怎样一种心情,看着这个孩子一天天长成我的模样?她是怀着报复的***,
还是……另有图谋?就在我以为生活会这样僵持下去的时候,苏晚晴的家人,找上了门。
那天,我正在公司开会,接到张姨惊慌失措的电话。“陆先生,不好了!
孩子的……外公外婆来了,非要把小念带走,现在正在家里闹呢!”我立刻丢下会议,
驱车赶回家。一进门,就看到苏晚晴的父母,正像两头护食的疯狗,对着张姨撒泼。
陆念被吓得躲在张姨身后,小脸惨白。“你们来干什么?”我声音冰冷。“陆泽!
”我的前岳母,那个尖酸刻薄的女人,一见到我,立刻调转了枪口,
“你把我们晚晴害得那么惨,现在还想霸占她的儿子?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小念是我们苏家的孙子,必须跟我们回去!”“苏家的孙子?”我冷笑一声,
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份DNA鉴定报告的复印件,甩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他姓陆。”两人看到报告,都愣住了。
他们显然也不知道这个惊天的秘密。苏晚D的父亲,一个老实懦弱的男人,脸上满是震惊。
而苏母,在短暂的错愕后,眼中立刻迸发出了贪婪的光芒。“亲生的……亲生的就更好了!
”她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开始打感情牌,“陆泽啊,你看,这都是天意啊!
既然小念是你的儿子,那我们就是一家人。晚晴她……她也是一时糊涂,
你能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去跟法官求求情,让她早点出来?
”我看着她那副丑陋的嘴脸,只觉得一阵恶心。“滚。”我只说了一个字。“你!
”苏母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陆泽,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不放人,我们就去法院***,
争夺抚养权!到时候,把你这些年怎么对我们晚晴的丑事都抖搂出去,看谁更难看!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后面的陆念,突然冲了出来,张开小小的手臂,挡在了我的身前。
他对着他名义上的外公外婆,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不准你们欺负我爸爸!”那一刻,
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这个我一直在逃避,一直在抗拒的孩子,
在我被全世界背叛之后,第一次,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我的身前。6苏家父母的闹剧,
最终以我的报警而收场。他们被警察带走时,还在不停地咒骂,声称绝不会善罢甘休。
客厅恢复了安静,但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凝重。陆念依旧站在我身前,
小小的身体还在因为刚才的激动而微微发抖。他仰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好像在担心我会因为他刚才的举动而生气。“爸爸……”我蹲下身,第一次,
平视着他的眼睛。我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但手伸到一半,却又僵在了半空。最终,
我只是轻轻地,帮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领。“没事了。”我说,“以后,他们不会再来了。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用一种带着一丝讨好的语气,小声问:“爸爸,
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我摇了摇头。麻烦?他本身就是我最大的麻烦。但刚才,
这个“麻烦”,却用他那脆弱的身体,为我挡住了来自世界的恶意。“你做得很好。
”我听见自己用一种干涩的声音说。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那是一种被肯定后,
发自内心的喜悦。他扑进我怀里,紧紧地抱着我。这一次,我没有再推开他。我迟疑了片刻,
最终,还是抬起僵硬的手臂,轻轻地,回抱住了他。他的身体那么小,那么软。
苏家父母并没有罢休。几天后,我收到了法院的传票。他们真的***了,
以“外祖父母”的名义,要求获得陆念的监护权。理由是,我这个“亲生父亲”,
有严重的精神创伤和暴力倾向,不利于孩子的成长。他们请了最好的律师,把我父母车祸后,
我那两年偏执、阴沉、不近人情的复仇状态,描绘成了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定时炸弹。
他们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一些我曾经去看心理医生的记录。我的律师告诉我,
情况不容乐观。虽然我是亲生父亲,但在法律上,
如果法官认定我的精神状态确实不适合抚养孩子,将抚养权判给有血缘关系的外祖父母,
并非没有可能。“陆总,”律师严肃地说,“这场官司,我们必须全力以赴。
您需要向法庭证明,您能给孩子一个稳定、健康的成长环境。”我明白他的意思。这意味着,
我必须从那个复仇的阴影里走出来,至少,在表面上,要扮演一个合格的父亲。
我开始尝试着,改变自己。我减少了工作时间,开始学着,陪陆念一起吃饭,一起看动画片,
甚至在他睡觉前,继续给他讲那半生不熟的《西游记》。我发现,
他最喜欢的不是神通广大的孙悟空,而是那个总是喊着“师傅”和“师兄”的猪八戒。
因为猪八戒“很可爱,也很想家”。一个周末,张姨休息,家里只剩下我和他。
我第一次尝试着走进厨房,按照网上的菜谱,手忙脚乱地给他做了一顿饭。结果可想而知,
不是咸了就是糊了。我把那盘黑乎乎的“可乐鸡翅”端上桌,自己都觉得惨不忍睹。
陆念却吃得津津有味。“爸爸做的,是最好吃的。”他一边吃,一边抬起油乎乎的小脸,
对我笑。那个笑容,让我的心,彻底乱了方寸。我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他。甚至,
在他身上,我开始找到一种久违的、名为“家”的感觉。
就在我逐渐适应这种“父亲”的角色,以为生活终于可以走上正轨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杀机,
将我所有的幻想,彻底击碎。7那是一个很平常的下午,张姨带着陆念去附近的公园玩。
我因为一个临时会议,没能陪他们一起去。会议开到一半,我的右眼皮突然狂跳不止,
一阵强烈的心悸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丢下满屋子错愕的高管,疯了一样地冲出公司,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陆念!我一边开车,一边给张姨打电话,但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当我赶到公园时,看到的是一片混乱。
几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停在路边,警戒线已经拉起。我看到了张姨,她瘫坐在地上,
满脸是血,正在和一个警察语无伦次地哭诉着什么。我的血,瞬间凉了半截。“孩子呢?
”我冲过去,抓住警察的肩膀,嘶吼道。“先生,请您冷静……”“我问你孩子呢!
”我几乎失去了理智。“在那边……救护车上……”我推开所有人,冲向救护车。车门打开,
我看到一个医生正在给一个躺在担架上的小小身影做着紧急处理。是陆念。他闭着眼睛,
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染红了他小半张脸。“怎么回事!
”我抓住医生的胳膊。“轻微脑震荡,外伤需要缝合,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医生言简意赅,
“幸亏只是被失控的电瓶车撞倒,要是被那辆冲上人行道的汽车撞到,后果不堪设想。
”失控的电瓶车?冲上人行道的汽车?我猛地回头,看向一旁正在做笔录的张姨。
“陆先生……”张姨看到我,哭得更厉害了,
“我……我对不起你……我带着小念在滑梯上玩,
突然……突然一辆送外卖的电瓶车就跟疯了一样冲过来,我为了护着小念,
被撞倒了……然后,就那么巧,一辆黑色的轿车,也失控了,直接冲上了人行道,
就冲着我们倒下的地方……要不是……要不是旁边有个年轻人,一把把小念拉开了,
我……我真不敢想……”电瓶车失控,汽车也失控。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这不是意外!这是谋杀!一股比当初得知父母死讯时更加狂暴的怒火,从我的胸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