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们俩一文一武
以往通明的家家灯火熄灭，整座小村只有月色的光亮，一夜之间便好似成了一座死城。
不过此时的死城有些吵闹。
还有最后一个少年，抱着自家院门的大柱子，哭爹喊娘，死活不走。
衣着破烂的村长就坐在不远处，摇着蒲扇，催促着少年周围的几个道人，满脸不耐烦：“赶紧带走！”
“村长哇！
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少年嚎地撕心裂肺，西周围着的几个道人手足无措，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只能干耗着。
“他们是和尚的哇！
我不要当和尚！
我要吃肉我要娶娘子！
村长你怎么能把我卖给和尚哇！
呜呜呜！”
“我己经和小芳私定终身了啊！
我不要当和尚呜呜呜！”
村长扯了扯嘴角，骂道：“你那特么是道宗，和和尚有什么关系！
再说，你们派是可以吃肉娶妻的好不好！”
一个道士也是挠了挠头，连忙朝少年肯定道：“我们派是可以吃肉娶妻的！”
“我不信！”
少年仍是要鬼哭狼嚎，可下一瞬还没哇出来，却见几步之外的村长便挪移到他的身旁，抬手便是一个手刀。
“不可！”
几个道人惊呼。
“不可什么不可？”
村长拍了拍手，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少年，又是不耐烦地催促道：“赶紧带走！”
几个道人无可奈何，只得背起少年离去。
“呸，不识好人心。”
村长吐了口唾沫，骂道：“死道士不知变通。”
回到村子的陆心安就站在不远处看完了全程，他虽然猜到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村长不简单，可未曾想村长连外来的贵人也不给面子。
眼看村长吹胡子瞪眼，好似还在气头之上，陆心安本来心里还有无数问题，也只得压下来弱弱地朝村长远远道了声好。
“好什么好！”
老村长凶道。
说完，他仿佛又软了下来，叹息了一声，朝陆心安说道：“以后村子便可随意进出了，没有人来接你，不代表你没有家族宗派……”“只是有可能……罢了，你要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随时都可以。
但最好不要再指望着待在村里，幻想着有天会有人来接你。”
老村长摆了摆手，佝偻着背说完便离开了。
陆心安目送老村长离开，要说心里对那些孩子没有羡慕是不可能的。
但他从小到大，便相信父母为他命名的深意，不论遇到什么事情，但求心安便是。
他呼出几口浊气，平复了自己的心神，便借着月色朝自家小院走去。
穿过几条泥巴路，陆心安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小院门前还坐着一个少年。
虽然平时不怎交集，但陆心安对少年的印象十分深刻。
“回来了？”
沉思的少年听到动静，朝陆心安看来，苦笑着打了个招呼。
“村长告诉我你没收到信，让我来你这看看。”
“我没收到。”
陆心安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走到门前坐到了少年的身边。
陈也。
他总是和其他那些少年们格格不入。
不爱讨论谁长得可爱，谁长得漂亮，也不爱去池塘捉鱼捕虾，也不像陆心安这般爱习武。
他总是捧着不同地书，孜孜不倦地读着，少年们想和他交流，他开口便是圣贤言语，古人说过，久而久之大家也不想和他话了。
只不过陆心安记得，有一次读完书，陈也找先生问了几个问题，先生曾夸他是潜龙在渊，圣贤之姿。
从那时起，陆心安便不把陈也当作苦读书的书呆子，把他当作是真真正正把书读懂了的读书人。
“你呢陈也？
你也没收到信吗？”
陆心安好奇的问道。
像陈也这般连先生都赞叹不己的人才，陆心安觉得一定是大宗大派出来的弟子，没理由还留在这小镇之中。
“收到了。”
陈也苦笑答道。
犹豫片刻，陈也又缓缓开口：“书中说过，九州有数不清的宗门林立，也有十大王朝独占鳌头，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
陆心安点点头。
十大王朝凌驾于绝大多数宗门之上，今日小村来的人中，陆心安也瞧见了几个身着官服的贵人，说不定便是那十国中的贵胄。
陆心安看了看陈也，总觉得这个温文尔雅的少年不像今日那些高高在上的贵胄，反倒像是避世不出的仙人宗派的弟子。
“王朝宗门的兴盛衰落，世间常有……”“你说……算了。”
陈也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后的灰尘，莫名其妙地朝陆心安认真问道：“今日若只有你一人留在村里，你会如何？”
陆心安想了想，答道：“我以后应该也会是这样，每天打拳砍柴读书。
但是先生好像不教书了，我应该只会每天打拳砍柴了。”
陈也愣了愣，眼中的迷茫却一扫而空，笑道：“没想过走出去看看吗？”
陆心安想了想今天的那些来去如风的贵人，答道：“等哪天能飞了，就出去。”
“武痴。”
陈也笑骂道。
就这般一日间，连往日油铺的小贩，卖糖葫芦的老人也收拾好了包袱搬了出去。
小村只剩下衣着破烂的老村长，教书的先生，和爱读书的陈也，爱习武的陆心安。
……“福地的禁制虽然没了，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
老村长坐在村口，朝着脚下躺着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吐了口唾沫。
“多半是有了陈也的消息，想来打探一二。”
教书先生站在村长身旁，只轻轻一挥手，两具尸首便化作了粉尘，消失不见。
“杀了不收，也不嫌晦气。”
“这不是有你吗？”
老村长不以为然，想了想问道：“陈也是亡国太子，那些旧人不敢接走也是正常。”
“那陆心安呢？
这小子天资平平，可没见有什么奇特之处，是哪家的崽？”
“不知道。”
先生皱了皱眉，也是想不明白。
“福地开启之时，这些孩子便是一股脑送进来的，谁是谁家的谁分的清楚。”
“如今信也没有，怕是家中长辈早己……”“倒也是。”
老村长咂吧咂吧了嘴，叹道：“反正你我时日无多，在这养老等死也不错。”
先生点了点头，道：“陆心安爱习武，陈也爱读书，也算是老天开眼，一文一武给我俩留了传承。”
“你认真的？”
老村长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先生。
“有问题吗？”
先生眨了眨眼，表情无辜。
“陈也是个读书种子，你传承他那是你捡了便宜。”
村长扯了扯嘴角，望向天空。
“陆心安爱习武不假，可修行一道，天赋为重，可不是光靠努力就有用的……”“不传白不传，除了陆心安，以后谁还来这鸟不拉屎的地。”
先生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