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灵堂炸了
林小满的高跟鞋碾过满地白菊,鞋跟“咔”地断了。
她盯着供桌中央那张遗照,父亲林建国穿着藏青中山装,嘴角还挂着生前常有的温和笑意。可此刻,他脚边躺着个牛皮纸袋,封口处沾着暗褐色的血——那是今早他攥得太紧,指甲抠破掌心渗出来的。
“姐!”表妹小慧的声音从灵堂门口传来,“晚晴来了!”
林小满脊背一僵。她看见穿素色连衣裙的林晚晴抱着个纸箱,脚步虚浮地走进来,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人群自动分开条缝,像道无声的审判。
“把存折交出来。”林小满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得像块冰。
林晚晴浑身一颤,纸箱“咚”地砸在地上,里面的旧课本、褪色的布娃娃滚了一地。她抬头时,眼眶红得像两颗樱桃:“姐,这是爸……”
“爸?”林小满嗤笑一声,高跟鞋踩过散落的布娃娃,“你妈走的时候,爸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现在他死了,倒把你当宝贝?”她几步冲过去,一把扯开林晚晴怀里的塑料袋——
牛皮纸袋“哗啦”落地,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沓存折,最上面那张写着“林晚晴”三个字,金额栏盖着“伍拾万元整”的红章。
灵堂炸了。
“天哪!五十万!”
“建国平时连件新衣服都不舍得买,原来都存着给这个小媳妇?”
“小满说得对,亲闺女凭什么让外人拿?”
七大姑八大姨围上来,手指戳着林晚晴的额头:“你个小三养的,也配拿存折?”“就是!当年你妈插足别人家庭,现在还带累孩子争遗产!”
林晚晴踉跄着后退,后腰抵在供桌上,香灰簌簌落在孝服上。她抓着存折的手在抖,声音带着哭腔:“姐,你听我说,这是爸昨天晚上让我收着的……”
“放屁!”林小满抄起供桌上的香炉砸过去,“我昨天在公司加班到十点,爸打电话让我回去,我问他什么事,他说‘没什么,就是想你了’。结果呢?他转头就把存折塞给你!”她指着人群里的周淑芬——林晚晴的亲妈,“婶子,你说句公道话,当年你怎么答应建国的?不就是说他女儿也是你女儿吗?”
周淑芬脸色惨白,刚要开口,林小满的姑姑林素芬先炸了:“小满!你少血口喷人!建国临终前拉着晚晴的手说‘我对不起你们俩’,到底对不起谁?你心里没数?”
“我当然有数!”林小满抓起那张写着“林晚晴”的存折,狠狠撕成两半,“就算爸给你留了钱又怎样?你妈是第三者,你是私生子注:实际为婚生女,此处为小满误解,你永远洗不干净!”
“啪!”
清脆的巴掌甩在林小满脸颊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小满捂着***辣的脸,看见林晚晴站在她面前,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她脚边:“姐,你错了。我不是私生子,我是爸的亲女儿。”她举起手里的出生证明,“爸当年娶我妈时,特意做了亲子鉴定。他说,我要是男孩,就叫林正国,和你一个姓。”
人群倒吸一口冷气。
林小满的脑子“嗡”地炸开。她想起上周整理父亲遗物时,在抽屉最底层翻到的亲子鉴定报告——她当时以为是父亲出轨的证据,一把扔进了垃圾桶。
“存折密码是你的生日。”林晚晴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塞到林小满手里,“爸说,你总说自己独立,可他怕你遇到难处时,连个能借钱的人都没有。”
小本子掉在地上,翻开的一页上写着:“晚晴高考费:3800元”“晚晴住院押金:15000元”“晚晴大学学费:5800元/年”……
最后一行字被泪水晕开:“小满的研究生学费:80000元,爸凑了三年。”
灵堂的哀乐突然响起来,刺耳得像根针,扎进林小满的太阳穴。她望着满地狼藉的存折碎片,想起今早父亲手机里未读的消息——是她发的:“爸,我拿到投行offer了,今晚请你吃大餐。”而他最后一条回复是:“好,爸给你炖了你爱吃的藕汤。”
“姐。”林晚晴轻轻拽她的衣角,“藕汤……在厨房温着呢。”
林小满望着厨房方向,那里飘来熟悉的莲藕香气。她突然想起,父亲住院的最后一个月,每天中午都会让护工给她送藕汤,说“小满胃不好,要多喝热的”。
而她呢?她总说“太麻烦”“在加班”,一次都没去过医院。
“小满!”周淑芬突然喊她,“你爸走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从怀里掏出个红布包,里面是枚翡翠平安扣,“这是你妈当年的嫁妆,她说要传给你。”
林小满接过平安扣,冰凉的玉贴着皮肤,像父亲的手。
人群渐渐散了,只剩她和林晚晴站在灵堂中央。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把父亲的遗照染成金色。林小满望着照片里父亲的眼睛,突然想起他常说的话:“小满啊,对人好点,别像我,总把最坏的脾气留给最亲的人。”
“姐。”林晚晴轻声说,“爸的存折……其实没多少钱。他攒了二十年,大部分都给你交学费、买房子了。”她指了指地上的碎片,“这五十万,是爸偷偷给我存的,怕你觉得他偏心。”
林小满蹲下来,捡起一片存折碎片。上面的“林晚晴”三个字被撕成了两半,可“500000”那串数字还清晰着。
“晚晴。”她抬头,“你恨我吗?”
林晚晴摇摇头,眼泪掉在平安扣上:“爸说,你小时候总抢他的烟抽,他就假装咳嗽,说‘小满要是男孩,肯定是个小霸王’。可他不知道,你是因为怕他不要你。”
林小满的眼泪砸在碎纸上,洇开一片模糊的红。
灵堂的钟敲了七下,暮色漫进来,把两个女孩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小满摸出手机,翻到父亲住院时的监控录像——画面里,林建国躺在病床上,目光追着端着药碗的林晚晴,轻声说:“晚晴,慢点儿,别烫着。”
而她呢?她总在说“我忙”“我没空”。
“姐。”林晚晴把一个U盘塞到她手里,“这是爸的日记,他说……要等你自己看。”
林小满打开U盘,屏幕亮起的瞬间,跳出一行字:“小满,爸爸对不起你。可爸爸更怕,你永远不知道,你也是爸爸最爱的女儿。”
她的手指停在“最爱的女儿”四个字上,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喧哗声。小慧举着手机冲进来:“姐!你刚才撕存折的视频上热搜了!标题是‘亲生女儿大闹灵堂,继女反获百万遗产’!”
林小满的脸瞬间煞白。她望着手机里疯传的视频,评论区已经炸了:“这种女人真恶心!”“继女才是亲生的吧?”“林家完了,养出个白眼狼!”
而最顶端的置顶评论,是周淑芬发的:“小满从小没了妈,我心里有愧。可建国对两个孩子都好,希望大家别骂孩子。”
林小满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她在公司收到匿名快递——是箱进口水果,附卡写着:“小满,吃点好的,别太累。”署名是“爱你的家人”。
她望着林晚晴泛红的眼尾,突然笑了:“晚晴,走,回家炖藕汤去。”
林晚晴愣了愣,随即点头。两人弯腰收拾地上的狼藉,林小满的手指碰到林晚晴的,像两片终于靠近的雪花。
灵堂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口站着个穿西装的男人,手里捧着束白菊:“请问,林建国的家人?”
“我是。”林小满直起身子。
男人递过名片:“我是林氏集团的法务,林董临终前立了份补充遗嘱,说要把公司51%的股份留给……”他看了眼林晚晴,“留给两个女儿共同继承。”
林小满接过名片的手在抖。她望着林晚晴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父亲常说的另一句话:“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些东西,比钱金贵多了。”
而此刻,她终于明白——
比存折更珍贵的,是病床前那碗温热的藕汤;比股份更重要的,是灵堂里那声迟来的“姐”;比血缘更牢固的,是二十年来,藏在琐碎里的,最笨拙的爱。
消毒水的气味裹着死亡的气息,在病房里凝成看不见的网。
林小满站在病房门口,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她望着病床上那个枯瘦的身影——父亲林建国的脸像张被揉皱的旧报纸,眼窝凹陷,颧骨凸起,只有嘴角还残留着一丝熟悉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忍受剧痛。
“姐。”林晚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轻得像片羽毛。
林小满没回头。她今天穿了套酒红色西装套裙,是今早刚在恒隆广场买的,原计划是签完最后一单客户就去接父亲出院。可半小时前,周淑芬给她发消息:“建国情况不好,你快来医院。”
“他又不认识我了。”林小满捏着手机,屏幕上是客户刚发的消息,“王总说方案改好了,让我现在去公司。”她顿了顿,又补了句,“晚晴,你在这儿守着,爸要是问起我,就说我在外地出差。”
林晚晴没说话。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裙,袖口沾着医院特有的污渍,手里端着个保温桶,桶盖边缘凝着细密的水珠。林小满余光瞥见,桶里飘着几缕藕丝——是父亲最爱的藕汤。
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急促起来。
林建国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瞳孔在房间里扫视,最后定格在林晚晴脸上。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台破风箱:“晚……晚晴……”
“爸,我在这儿。”林晚晴立刻放下保温桶,扑到床边,“您想说什么?”
林小满皱了皱眉。她讨厌这种“专属关怀”的戏码,尤其当对象是继女时。她往前走了两步,想接过林晚晴手里的保温桶——她记得父亲住院后,所有饭食都是她让助理炖的,用的是云南空运的建水紫陶锅,火候精确到分钟。
“不用你碰。”林建国却攥紧了林晚晴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她手背,“爸……没几天了……”
林小满的手悬在半空。她看见父亲的手背上布满针孔,青紫色的血管像蚯蚓般爬满皮肤,而林晚晴的手瘦得能看见骨节,指腹还留着长期握笔的茧——这孩子从小到大写作业都要写到十一点,父亲总说“我们晚晴是读书种子”,可她林小满,当年中考全市第一,高考省状元,哪需要父亲这样操心?
“存折。”林建国突然说,声音轻得像片叶子,“在……在你妈留下的铁盒里……”
“爸!”林小满脱口而出,“您说什么胡话呢?”
林建国的目光转向她,眼里有瞬间的清明:“小满……你……”他张了张嘴,又剧烈咳嗽起来,身体抖得像片落叶。林晚晴赶紧拍他的背,眼泪砸在他手背上:“爸,您别说话,我去叫医生!”
“别去!”林建国抓住林晚晴的手腕,“我……我要走了……那存折……是给你……”
“爸!”林小满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您是不是糊涂了?那存折是我上周刚帮您存进去的养老钱!您说过要给我换学区房的!”
病房里的空气突然凝固了。
林建国的咳嗽声弱了下去,他望着林小满,眼神里全是失望。那种被最信任的人误解的失望,像把钝刀,在林小满心上划开道口子。
“小满……”林建国喘着气,“你……多久没……没陪爸吃饭了?”
林小满愣住了。她想起上周三,父亲打电话让她回家吃饭,说“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她当时在跟客户谈并购案,随口回了句“在加班,你们吃吧”。结果周淑芬后来告诉她,父亲把排骨热了三次,最后全喂给了笼子里的八哥。
“我……”林小满喉咙发紧,“我忙……”
“忙……”林建国重复着,眼眶慢慢红了,“你妈……当年也说忙……”
林小满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母亲去世那年,她才七岁。她记得母亲最后一次抱她,是在医院的走廊里,身上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小满乖,妈妈要去天上给你摘星星,你要乖乖等。”后来她才知道,母亲是癌症晚期,怕她伤心,瞒了整整三个月。
“你妈走的时候……”林建国声音越来越轻,“拉着我的手说……‘建国,别让小满觉得……她不是我亲生的’……”
“爸!”林小满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确实拉着她的手,说“要听爸爸的话”。可她从来没想过,父亲会把她的话,记了二十年。
“晚晴……”林建国转向林晚晴,手指微微动,“你……把***照片……拿给小满……看……”
林晚晴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年轻的林建国抱着个穿红棉袄的女人,女人怀里抱着个襁褓,旁边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小女孩——是七岁的林小满。
“这是……”林小满接过照片,“我妈?”
“嗯。”林建国笑了,眼角的皱纹里全是温柔,“你妈说……晚晴长得像她……”
林晚晴的眼泪砸在照片上:“妈说,小满是她的命,我是她的根……”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护士和医生冲进来,推着抢救设备。林小满被挤到墙角,看着他们给父亲做心肺复苏,给氧,注射肾上腺素。林晚晴跪在地上,攥着父亲的手,一遍遍喊:“爸,您醒醒,爸……”
“家属……出去!”医生喊。
林小满想冲过去,却被周淑芬拉住:“你别去了,建国现在……不想让你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林小满这才注意到,周淑芬的眼泪在脸上淌成河。这个平时总是温和的女人,此刻浑身发抖,像个无助的孩子。
抢救进行了四十分钟。
当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时,林小满的世界突然安静了。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听见林晚晴的啜泣,听见周淑芬瘫坐在地上的呜咽。
“我们……尽力了。”医生说。
林小满走到病床前。父亲的眼睛还睁着,望着天花板,嘴角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笑意。她想起小时候,父亲骑自行车带她去公园,她坐在前杠上,揪他的白头发玩:“爸,你老了会不会掉光头发?”父亲笑着说:“不会,爸要陪你到一百岁。”
可他终究没等到。
林晚晴突然扑过来,抱住林小满的腰。她的肩膀抖得厉害,声音闷在她怀里:“姐……爸说……存折在铁盒里……是给你的……”
“我知道。”林小满轻轻拍她的背,“我都知道了。”
她想起半小时前,自己在病房外接的那个电话——客户说“林小姐,方案我们很满意,明天就能签合同”。她当时对着电话笑,说“谢谢,辛苦你们了”。可现在,她突然觉得那串数字毫无意义。
护士来拔输液管。林小满看着父亲的手,那双手曾经抱过她学走路,给她扎过歪歪扭扭的辫子,在她高考前夜给她剥过一百颗核桃。现在,这双手凉得像块冰。
“姐。”林晚晴突然说,“爸走前……让我把这个给您。”她从口袋里掏出个铁盒,是父亲常用的那个,漆面已经磨掉了,“他说,这里面有样东西,您必须亲自打开。”
林小满接过铁盒,指尖触到盒盖上的一道划痕——是她十岁那年,生气时用剪刀划的。父亲当时没怪她,只说:“小满要是生气,就划爸爸的盒子,别划自己。”
盒子里躺着个红布包,打开是一对翡翠耳环。耳环是母亲结婚时的陪嫁,林小满小时候戴过,后来嫌老土,收进了首饰盒最底层。
红布包里还有张纸条,是父亲的字迹:“小满,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总觉得你像你妈,坚强得不需要人疼。可爸爸忘了,你也是个孩子,会疼,会委屈。”
“晚晴的病,是先天性的。她五岁时,我才知道。医生说手术要二十万,我那时候刚创业,到处借钱。你妈知道后,把她的嫁妆卖了,说‘建国,咱们先救晚晴,小满以后会理解的’。”
“去年,晚晴的病复发了。我把房子抵押了,又找老同事借了钱。你总说爸偏心,可爸怕你知道了,又要像小时候那样,说‘我是捡来的’。”
“存折是你妈给的,五十万。她说,要是晚晴需要,就给她。要是你也需要,就给你。爸知道,你最要面子,所以没告诉你。”
“小满,爸爸走了。但你要记住,爱不是谁的,是我们大家的。”
林小满的眼泪砸在纸条上,洇开一片模糊的红。她望着林晚晴,这个从小到大没跟她红过脸的女孩,此刻眼睛肿得像两颗桃子。
“姐。”林晚晴轻声说,“我不要存折。我要爸。”
林小满蹲下来,把她搂进怀里。这一次,她没有推开。
病房外的走廊里,周淑芬正跟护士说着什么。看见她们过来,立刻擦了擦眼泪:“小满,晚晴,去休息吧。我给你们熬了粥。”
林小满点点头。她想起父亲住院的这一个月,周淑芬每天凌晨四点就起来熬粥,说“小满胃不好,要喝热的”;她想起每次她来医院,周淑芬都会提前把她的拖鞋摆好,把空调调到26度;她想起父亲临终前,周淑芬握着他的手,说“建国,我不怪你,只要孩子们好好的”。
原来,她以为的“偏心”,不过是父亲和周淑芬笨拙的爱——他们怕她嫌弃,怕她觉得自己是“没妈的孩子”,所以把所有的温柔都藏在了背后。
“阿姨。”林小满拉住周淑芬的手,“以后,我们一起照顾晚晴。”
周淑芬愣住了,随即泪如雨下:“好,好……”
林晚晴抬头,望着她们,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在床头的遗照上。父亲的笑容依旧温和,像从前那样。
林小满摸出手机,翻到家族群。刚才灵堂的视频已经被转发了上百次,评论区全是骂她“白眼狼”的消息。她正想退出,却看见小姑发了条新消息:“小满别往心里去,我就说那孩子肯定是误会了。建国对两个孩子多好,我们都看在眼里。”
接着,舅舅、姨妈们纷纷回复:“小满从小就倔,别跟她计较。”“晚晴也是好孩子,别往心里去。”
最后,是周淑芬发的:“小满,别难过。你爸在天上,会看着你们的。”
林小满关掉手机。她望着林晚晴,轻声说:“走,回家炖藕汤去。”
林晚晴点点头,伸手挽住她的胳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株并肩生长的树,在月光下轻轻摇晃。
病房的窗户开着,晚风裹着桂花香吹进来。林小满闻到那熟悉的香气,突然想起,父亲常说:“桂花香,是团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