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点过，王建国终于有机会靠在他的外卖车上歇口气。
他把车停在了一个超市门口，嘴里嚼着零食充饥。
这两天几乎都在送水和干粮，手掌勒得起了淤青。
身体很疲惫，半躺着倚靠在保温箱上，目光正好落在悬挂于超市墙上的电视。
此刻节目又是新闻时政。
收银台里的老板是个中年妇女，神情兴奋，没搭理他。
这段时间这个妇女的收入翻了几倍，店里的水和食物总是供不应求。
她眼盯着收银屏幕，一只手点鼠标，一只手亢奋地点着计算器，快速有力地计算着一天的收入，那计算器被她按得在台上止不住地跳动，不得不反复地把跳走的计算器给摸回来。
王建国看着这中年妇女行为觉得好笑，收了收神，抹了抹嘴，就又出发了。
行至路口，看了一下手机导航，发现导航位置在上一个路口便卡住了，地图显示无导航信号。
他把车停在路边，找个空旷的地方举着手机左右晃了晃试图找回信号。
这时，防空警报拉响，巨大声响猛地出现，吓得他缩了缩脖。
同时，举着的手机短信一条条弹了出来。
警示区域内居民进入附近小区地下停车库的人防工程。
逐渐，这深夜变得嘈杂起来，越来越多人上了街，往一个方向走去。
不久一辆辆警车开了过来，大多是荷枪实弹的武警，其中也有他见过的民警徐东，全都快步下来维持着秩序。
民警徐东看到了王建国，见他愣在原地无所动作便走了过来。
“嘿，愣着干嘛，走啊，赶紧地。”
说着便拉着他的手往人群走去。
“我...车，我还有单没送呢。”
徐东没搭理他，仍然把他往人堆里拉着走。
王建国和徐东见过，有次因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别人报了警，就是他出的警。
他对徐东印象倒还不错，挺大年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但处理事情还算有人情味儿。
他就这样懵懵懂懂被徐东拉去跟着人群来到了地库。
到了地库，里面己满满是人。
王建国被安排在靠墙的一侧站着。
很快，一车车物资被送了进来，药品、食物、衣物、被褥、防护服...开始分发给人群。
他这时才感到一丝紧张。
半夜，王建国睡得很浅，出租房的床再差也比临时垫絮好上很多，影影绰绰听到有汽车路过，声音到他附近便停了下来。
翻了个身望过去，是一辆普通的黑色商务车。
尾门向上打开，迷迷蒙蒙见到是徐东和一个女的在里面。
车里灯光能看清那个女的年纪不大，穿着黑色长袖，黑色休闲裤。
仔细端详竟瘦得骇人，脸上的皮肤紧贴在头骨，长袖里露出来的一双手又皱又干。
一眼望去，就像是给了具干尸套上衣服放在了轮椅上，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
徐东从那车里出来了，拿了块铁板搭在尾门处慢慢把她移到了地面。
他们俩交谈了几句，随后那女的拿出一张文件给徐东看了看。
徐东看后有点惊讶，随即把烟掐了扔到地上，用脚拧灭了望向王建国，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王建国一惊，起身走了过去。
“王建国？
我是林雨。”
这女人先开口了，她己经很努力说得很大声，声音还是很微弱。
“林雨？”
王建国好久没听过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了，望着她欲言又止。
“上车说吧。”
徐东给王建国一个眼神，两人一起把林雨搬上了车。
徐东：“你们坐后面，我开车。”
三人上了车，开出了地库，往城外开去。
车里，林雨：“那天，是慧姐一个人留下来销毁事故源。”
王建国听到这句话时，心脏便重重跳动了一下。
林雨口中的慧姐，是她交往了十几年的女朋友。
他们曾就读同一所大学，这两个不同学院的人，在操场散步认识，首到在2034年年末他在病床前看到李慧惨死在自己面前。
那段时间，王建国找不到方法抚慰自己，脑袋像被掏空了，写不出一行完整的代码。
他熬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辞去了程序员的工作跑起了外卖，身体的忙碌运作倒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至此己淡忘了呆在医院的时光。
然而林雨的一句话，又把记忆倒回到半年前。
林雨看了看窗外，车子己经上了高速开出了城好远，月光洒满眼前的山体，看着这巍峨的大山，缓缓开口：“我出了学校就进了研究所再没出来过，慧姐只有爷爷带她长大，上了大学，你是她的唯一亲人了。”
她回头望了望王建国，“慧姐一个人在实验室处理了两个小时，两个月人就没了，我比她多活了这半年多，你很怨我吧？”
李慧和林雨同为分子生物学专业的学生，二人偶然在网络论坛认识，彼此投机，从此联系未断。
林雨从小成绩出类拔萃，在北大读的博。
而李慧成绩差了一些，不过也是一流本科院校毕的业。
林雨的沉默寡言和李慧的多话完全不同。
她认识李慧后就如同多了个姐姐，很多话都是和她才能说，她介绍李慧去研究所工作也出自于自己对李慧的情感依靠。
说起来王建国确实有怨恨林雨的理由。
不过他此刻内心感受到却是：林雨，这个与李慧有所联系的最后一人，让自己的内心深处感到了一丝迟来的慰藉。
王建国靠在座椅靠背舒了口气说：“不怨，今天能和你说说话，我感觉很好。”
林雨有点惊讶，随后释然地笑了：“你俩是太像了。”
她神色轻松了许多，”其实我今天叫你来，一是让你看看我和慧姐做的研究项目，二是还得让你帮我个忙。”
徐东长吸了口烟打断了她：“这小子也挺不容易，你别盯着他们两口子使劲儿薅呀，要不换个人？”
林雨呵呵笑起来，没有接话。
王建国看了看林雨这副身体：“你们的事儿我一学计算机的恐怕也帮不上，项目是失败了吗？”
林雨回答：“不，过程虽然曲折，目标还是达到了的。”
这时徐东在前面开口了：“马上到，路不太好，坐好。”
车开始颠簸起来了，穿过密林，那山体己经就在眼前了。
不一会儿，车开到了山脚，眼前有个铁门和山体颜色一般无二，靠这么近竟也很难发现。
警卫把门打开，车子进了去，像是在进入另外一个世界。
通过一个不长的隧道，眼前豁然开朗，一栋巨大的建筑出现在眼前。
洞上方有多个功率极大的探照灯把山洞里照成了白天。
这灯光下，能看清楚这建筑高有十层，面积也极大。
徐东把车停下，他俩把林雨搬下车，三人进了电梯，徐东按下第十层。
.....电梯到达了十层。
三人穿过走廊右拐，一扇大门立在那，门头上写着主会议厅。
徐东熟练的推开了那扇大门，刹那间嘈杂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门内空间很大，高有近50米，面积也足有几个足球场的大小。
桌子后面成千上万个座椅上都编上姓名坐满了人。
这个空间内最前面是一个巨型显示屏，显示屏有十几个窗口，正中心的主窗口有着六七层高的房子大小，那些副窗口也不小，他们站在厅内最远处也能把所有画面看得清清楚楚。
徐东指了指第一排：“己经迟到十几分钟了，我们位置在那。”
王建国震惊之余推着林雨来到第一排入了座，这时他才定睛看了看这巨幕究竟在播放着什么：主窗口正显示着一个男人的站在演讲桌前，正用英文亢奋地讲着。
由于这段时间街上所有屏幕都在播放新闻时政，王建国耳濡目染也认识这M国最大财团的人。
他虽听不懂，但从面部表情与动作举止能看出他是在动员台下的人。
副窗口正显示着台下数以万计的人用手竭力地挥舞着他们的国旗，并且激动地喊叫着。
但王建国越看这画面越觉得哪里不对，他嘶了一声：“主窗口这么近的特写，那这人眼前摄像机哪去了？”
林雨微微一笑：“你观察得挺仔细，在他眼前半米处。”
“那里什么也没有呀。”
“耐心看，快开始了。”
王建国作罢，更加好奇地盯着屏幕，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一瞬间的画面，这是他第一次看新闻节目能如此认真。
他把车停在了一个超市门口，嘴里嚼着零食充饥。
这两天几乎都在送水和干粮，手掌勒得起了淤青。
身体很疲惫，半躺着倚靠在保温箱上，目光正好落在悬挂于超市墙上的电视。
此刻节目又是新闻时政。
收银台里的老板是个中年妇女，神情兴奋，没搭理他。
这段时间这个妇女的收入翻了几倍，店里的水和食物总是供不应求。
她眼盯着收银屏幕，一只手点鼠标，一只手亢奋地点着计算器，快速有力地计算着一天的收入，那计算器被她按得在台上止不住地跳动，不得不反复地把跳走的计算器给摸回来。
王建国看着这中年妇女行为觉得好笑，收了收神，抹了抹嘴，就又出发了。
行至路口，看了一下手机导航，发现导航位置在上一个路口便卡住了，地图显示无导航信号。
他把车停在路边，找个空旷的地方举着手机左右晃了晃试图找回信号。
这时，防空警报拉响，巨大声响猛地出现，吓得他缩了缩脖。
同时，举着的手机短信一条条弹了出来。
警示区域内居民进入附近小区地下停车库的人防工程。
逐渐，这深夜变得嘈杂起来，越来越多人上了街，往一个方向走去。
不久一辆辆警车开了过来，大多是荷枪实弹的武警，其中也有他见过的民警徐东，全都快步下来维持着秩序。
民警徐东看到了王建国，见他愣在原地无所动作便走了过来。
“嘿，愣着干嘛，走啊，赶紧地。”
说着便拉着他的手往人群走去。
“我...车，我还有单没送呢。”
徐东没搭理他，仍然把他往人堆里拉着走。
王建国和徐东见过，有次因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别人报了警，就是他出的警。
他对徐东印象倒还不错，挺大年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但处理事情还算有人情味儿。
他就这样懵懵懂懂被徐东拉去跟着人群来到了地库。
到了地库，里面己满满是人。
王建国被安排在靠墙的一侧站着。
很快，一车车物资被送了进来，药品、食物、衣物、被褥、防护服...开始分发给人群。
他这时才感到一丝紧张。
半夜，王建国睡得很浅，出租房的床再差也比临时垫絮好上很多，影影绰绰听到有汽车路过，声音到他附近便停了下来。
翻了个身望过去，是一辆普通的黑色商务车。
尾门向上打开，迷迷蒙蒙见到是徐东和一个女的在里面。
车里灯光能看清那个女的年纪不大，穿着黑色长袖，黑色休闲裤。
仔细端详竟瘦得骇人，脸上的皮肤紧贴在头骨，长袖里露出来的一双手又皱又干。
一眼望去，就像是给了具干尸套上衣服放在了轮椅上，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
徐东从那车里出来了，拿了块铁板搭在尾门处慢慢把她移到了地面。
他们俩交谈了几句，随后那女的拿出一张文件给徐东看了看。
徐东看后有点惊讶，随即把烟掐了扔到地上，用脚拧灭了望向王建国，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王建国一惊，起身走了过去。
“王建国？
我是林雨。”
这女人先开口了，她己经很努力说得很大声，声音还是很微弱。
“林雨？”
王建国好久没听过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了，望着她欲言又止。
“上车说吧。”
徐东给王建国一个眼神，两人一起把林雨搬上了车。
徐东：“你们坐后面，我开车。”
三人上了车，开出了地库，往城外开去。
车里，林雨：“那天，是慧姐一个人留下来销毁事故源。”
王建国听到这句话时，心脏便重重跳动了一下。
林雨口中的慧姐，是她交往了十几年的女朋友。
他们曾就读同一所大学，这两个不同学院的人，在操场散步认识，首到在2034年年末他在病床前看到李慧惨死在自己面前。
那段时间，王建国找不到方法抚慰自己，脑袋像被掏空了，写不出一行完整的代码。
他熬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辞去了程序员的工作跑起了外卖，身体的忙碌运作倒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至此己淡忘了呆在医院的时光。
然而林雨的一句话，又把记忆倒回到半年前。
林雨看了看窗外，车子己经上了高速开出了城好远，月光洒满眼前的山体，看着这巍峨的大山，缓缓开口：“我出了学校就进了研究所再没出来过，慧姐只有爷爷带她长大，上了大学，你是她的唯一亲人了。”
她回头望了望王建国，“慧姐一个人在实验室处理了两个小时，两个月人就没了，我比她多活了这半年多，你很怨我吧？”
李慧和林雨同为分子生物学专业的学生，二人偶然在网络论坛认识，彼此投机，从此联系未断。
林雨从小成绩出类拔萃，在北大读的博。
而李慧成绩差了一些，不过也是一流本科院校毕的业。
林雨的沉默寡言和李慧的多话完全不同。
她认识李慧后就如同多了个姐姐，很多话都是和她才能说，她介绍李慧去研究所工作也出自于自己对李慧的情感依靠。
说起来王建国确实有怨恨林雨的理由。
不过他此刻内心感受到却是：林雨，这个与李慧有所联系的最后一人，让自己的内心深处感到了一丝迟来的慰藉。
王建国靠在座椅靠背舒了口气说：“不怨，今天能和你说说话，我感觉很好。”
林雨有点惊讶，随后释然地笑了：“你俩是太像了。”
她神色轻松了许多，”其实我今天叫你来，一是让你看看我和慧姐做的研究项目，二是还得让你帮我个忙。”
徐东长吸了口烟打断了她：“这小子也挺不容易，你别盯着他们两口子使劲儿薅呀，要不换个人？”
林雨呵呵笑起来，没有接话。
王建国看了看林雨这副身体：“你们的事儿我一学计算机的恐怕也帮不上，项目是失败了吗？”
林雨回答：“不，过程虽然曲折，目标还是达到了的。”
这时徐东在前面开口了：“马上到，路不太好，坐好。”
车开始颠簸起来了，穿过密林，那山体己经就在眼前了。
不一会儿，车开到了山脚，眼前有个铁门和山体颜色一般无二，靠这么近竟也很难发现。
警卫把门打开，车子进了去，像是在进入另外一个世界。
通过一个不长的隧道，眼前豁然开朗，一栋巨大的建筑出现在眼前。
洞上方有多个功率极大的探照灯把山洞里照成了白天。
这灯光下，能看清楚这建筑高有十层，面积也极大。
徐东把车停下，他俩把林雨搬下车，三人进了电梯，徐东按下第十层。
.....电梯到达了十层。
三人穿过走廊右拐，一扇大门立在那，门头上写着主会议厅。
徐东熟练的推开了那扇大门，刹那间嘈杂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门内空间很大，高有近50米，面积也足有几个足球场的大小。
桌子后面成千上万个座椅上都编上姓名坐满了人。
这个空间内最前面是一个巨型显示屏，显示屏有十几个窗口，正中心的主窗口有着六七层高的房子大小，那些副窗口也不小，他们站在厅内最远处也能把所有画面看得清清楚楚。
徐东指了指第一排：“己经迟到十几分钟了，我们位置在那。”
王建国震惊之余推着林雨来到第一排入了座，这时他才定睛看了看这巨幕究竟在播放着什么：主窗口正显示着一个男人的站在演讲桌前，正用英文亢奋地讲着。
由于这段时间街上所有屏幕都在播放新闻时政，王建国耳濡目染也认识这M国最大财团的人。
他虽听不懂，但从面部表情与动作举止能看出他是在动员台下的人。
副窗口正显示着台下数以万计的人用手竭力地挥舞着他们的国旗，并且激动地喊叫着。
但王建国越看这画面越觉得哪里不对，他嘶了一声：“主窗口这么近的特写，那这人眼前摄像机哪去了？”
林雨微微一笑：“你观察得挺仔细，在他眼前半米处。”
“那里什么也没有呀。”
“耐心看，快开始了。”
王建国作罢，更加好奇地盯着屏幕，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一瞬间的画面，这是他第一次看新闻节目能如此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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