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流初涌
张雪坐在靠过道的工位上，指尖划过平板电脑光滑的屏幕，上面密密麻麻排列着市场部近三年的项目报表和数据。
“新来的？
帮我把这份文件复印十份，急用。”
一沓纸“啪”地扔在她桌角。
张雪抬头，看见Amy站在旁边，手指上新做的美甲闪着耀眼的钻光。
好的，Amy姐。”
她站起身，抱起那摞文件时目光快速扫过最上面一页——是下季度市场推广的初步方案，标注着“机密”字样。
复印机在走廊尽头嗡嗡作响。
张雪站在机器前，听着纸张吞吐的声音，目光却落在斜对面那间办公室。
百叶窗没有完全合拢，可以看见王海正在打电话，胖脸上堆满谄媚的笑。
是在和某个重要客户通话，从他夸张的口型能猜出几分奉承的内容。
“怎么这么慢？”
Amy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张雪手指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但转身时脸上只有歉意的笑：“马上就好，Amy姐。
机器有点卡纸。”
Amy抱起手臂，审视地看着她：“新人要机灵点，林氏不像别的公司，这里节奏快，跟不上就只能被淘汰。”
她的视线落在张雪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不过你长得不错，也许能轻松点。”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根冰冷的针。
张雪低下头继续整理文件，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的表情。
曾几何时，也有人对“赵明”说过类似的话——“你这种没背景的，除非特别能干，否则就别想出头了”。
而现在，她顶着这张脸，得到的却是另一种预设。
多么讽刺。
抱着一摞复印好的文件回到工区时，李浩正等在她的工位旁。
“张雪，晚上部门有个迎新聚餐，一起吧？”
他声音洪亮，仿佛己经和她很熟络，“大家都去，王经理也来。”
几个附近的同事抬头看过来，眼神各异。
张雪注意到Amy撇了撇嘴，转身走开了。
“我...”她适时地流露出犹豫，“晚上可能有点事...别啊，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和大家熟悉熟悉。”
李浩靠近一步，声音压低却依然能让周围人听见，“王经理特意嘱咐要叫上你。”
那句“特意嘱咐”被微妙地加重了。
张雪眼底掠过一丝冷光，但抬起头时，脸上只有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那...好吧，谢谢李哥。”
“这就对了！”
李浩满意地笑起来，胖脸上的肉堆在一起。
他故作熟络地想拍张雪的肩膀，却被她一个转身放文件的动作自然避开。
“那我先忙了，李哥。
还有好多东西要熟悉。”
她坐下来，打开电脑屏幕。
李浩的手悬在半空，尴尬地收了回去：“行，你忙。
下班一起走啊！”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张雪嘴角的微笑一点点消失。
她打开电脑隐藏层里的一个界面，输入几行代码。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简洁的黑色窗口。
系统：权限检测中... 系统：己接入林氏内部网络，安全等级3 指令：检索最近三个月市场部项目审批异常数据流在屏幕上快速滚动。
张雪的目光专注地追踪着那些普通人看不懂的信息流。
作为“赵明”时，他花了整整两年才摸清林氏内部系统的漏洞和后门。
而现在，这一切都成为她复仇的利器。
“新人也会用终端命令啊？”
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张雪心脏猛地一跳，手指飞快地切换屏幕——界面瞬间变成了普通的报表页面。
她回过头，看见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站在身后，手里端着咖啡杯，脸上带着好奇的表情。
“只是学校学过一点基础。”
她轻声说，眼神里适时地流露出紧张，“做得不对吗？”
男人推了推眼镜：“没有，挺少见到女孩子会用这个。
我是IT部的周晨，坐那边。”
他指了指斜后方的工位，“有问题可以问我。”
“谢谢周老师。”
张雪微微点头。
“叫周晨就行。”
他笑了笑，走回自己的位置。
张雪注视着他的背影，记忆库快速检索——周晨，IT部技术骨干，性格内向，技术能力出众但不太擅长人际关系。
前世作为赵明时，他们曾在某个项目中有过短暂合作，是个纯粹的技术人。
一个小小的变数，但暂时不影响计划。
她重新切回隐藏界面，继续自己的工作。
下班前半小时，张雪起身去了洗手间。
站在镜子前，她仔细补妆，确保每一根发丝都恰到好处。
镜中的女人眉眼精致，唇色嫣红，任谁看去都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
只有她自己能看见眼底深处那片永不融化的冰雪。
回到工位时，发现桌上多了张纸条：欢迎加入市场部！
晚上聚餐地点改为皇朝酒店VIP888，七点准时。
——王海字迹粗重，最后一笔几乎划破纸面。
皇朝酒店VIP包间。
林氏高层常用的应酬场所，价格不菲。
张雪捏着纸条，指尖微微发白。
前世王海也曾这样“器重”过新人，尤其是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孩。
当时有个实习生差点着道，是赵明暗中提醒她才躲过一劫。
而现在，轮到她亲自上场了。
“收到通知了？”
李浩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王经理很看重你啊，特意升级了包厢。”
张雪垂下眼睛，声音轻柔：“太破费了，我只是个新人...这说明王经理眼光好！”
李浩压低声音，“跟着王经理，有的是机会。”
话语中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张雪轻轻折起纸条，放进包里。
再抬头时，脸上带着羞涩而期待的红晕：“我会好好表现的。”
聚餐的氛围比预想的还要令人窒息。
巨大的圆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转盘缓缓旋转。
王海理所当然地坐在主位，张雪被安排在他右边的位置——李浩“热情”地帮她拉开的椅子。
“来来，第一杯欢迎我们的新同事，张雪！”
王海举起酒杯，目光在张雪脸上逡巡，“希望你在市场部能有出色的表现。”
众人纷纷举杯。
张雪端起面前的红酒，轻轻抿了一口。
“哎，这可不诚意啊！”
李浩起哄道，“第一杯得干了！”
桌上响起一片附和声。
张雪犹豫地看向王海，眼神里带着无措。
王海摆摆手，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哎，别为难小张。
女孩子嘛，慢慢喝。”
说着，他亲自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张雪盘子里，“尝尝这个，这里的招牌菜。”
过于亲近的动作让桌上静了一瞬。
几个老员工交换了眼神，心照不宣。
张雪轻声道谢，拿起筷子小口吃着，姿态优雅却疏离。
酒过三巡，桌上的气氛越发活跃。
王海说话时，手臂不时“无意”地碰到张雪的肩膀；劝酒的理由也越来越多样。
张雪一次次巧妙地避开实质性的接触，酒杯里的酒却不知不觉见了底——大部分在她用餐巾拭嘴时悄悄倒进了准备好的塑料袋里，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局面。
“小张啊，市场部工作不简单，以后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
王海的声音越来越近，酒气喷在她耳畔，“我办公室的门，永远为你敞开。”
话语中的暗示己经几乎不再掩饰。
张雪垂下眼睛，声音轻微但清晰：“谢谢王经理，我会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
完美的官方回答，没有任何可供发挥的余地。
王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正常：“有志向！
我就欣赏这样的年轻人！”
他举起杯，又要劝酒。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被推开了。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林薇站在门口，一身墨绿色长裙衬得肤色雪白。
她身后跟着两个高管模样的人，似乎正准备离开，偶然经过这个包间。
她的目光淡淡扫过全场，在王海举着的酒杯上停留了一瞬，最后落在张雪脸上。
那一刻，张雪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下意识地挺首脊背，迎上那道目光。
林薇的眼神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任何情绪，就像在看一件家具、一个摆设。
但张雪敏锐地捕捉到那目光中一闪而过的什么——是审视？
还是...厌恶？
“林总！”
王海慌忙站起身，酒杯差点打翻，“您也在这儿用餐？”
林薇微微颔首，声音听不出喜怒：“听说市场部在迎新，过来看看。”
她的视线再次掠过张雪，“不必拘礼，你们继续。”
说完，她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
包间里陷入一种奇怪的寂静。
王海站在那里，脸色变幻不定。
张雪低下头，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林薇的出现完全在意料之外，那短暂的目光交汇中，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
这个女人，即使不再是她的未婚妻，即使如今她们是截然不同的身份，依然能让她本能地警觉。
“继续，继续！”
王海终于坐下，语气却明显没了之前的兴致高昂。
聚餐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提前结束。
站在酒店门口等车时，夜风吹散了酒意。
张雪拿出手机，假装查看消息，实则快速操作着隐藏界面。
指令：激活监控节点17号、23号 系统：己激活 指令：追踪目标王海未来72小时行程数据流开始滚动。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王海的脸：“小张，顺路送你回去吧？”
张雪后退半步，礼貌地微笑：“谢谢王经理，我叫的车己经到了。”
她指了指正好驶来的网约车。
王海的表情明显失望，但还是维持着风度：“那明天见。
今天喝了不少，好好休息。”
车窗升起，黑色轿车驶入夜色。
张雪坐进网约车，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
玻璃窗映出她的脸，那张美丽却陌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回到公寓，她反锁上门，第一时间打开电脑。
监控界面分割成数个小屏，其中一个是王海的车内镜头——他正在打电话，语气烦躁：“...对，就那个新来的...妈的，装什么清高...”张雪冷冷地看着，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指令：检索王海经手所有项目资金流向 系统：检索中... 警告：检测到加密区域，安全等级5她微微挑眉。
安全等级5，己经是部门经理权限内的最高加密等阶。
有意思。
与此同时，另一个窗口弹出提示——李浩的电脑正在访问某个隐藏文件夹，标签是“私人收藏”。
张雪毫不犹豫地切入路径，开始复制文件。
数据传输的进度条缓缓移动，屏幕上幽蓝的光映在她眼中，像两簇冰冷的火焰。
她拿起手机，调出白天悄悄拍下的几张照片——王海“无意”间搭在她椅背上的手，李浩过分靠近的姿势，还有那张写着聚餐地点的纸条。
精心挑选角度后，她将照片加密上传至一个虚拟存储空间。
这只是开始。
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不定，如同人心般变幻莫测。
张雪走到窗边，凝视着远处林氏大厦顶端的巨大Logo。
它在这个城市的夜色中熠熠生辉，像一个冰冷的王冠。
曾经，赵明仰望着那个标志，满怀憧憬与敬畏。
而现在，张雪只想着如何从内部将它撕裂。
她拿起那支未点燃的女士香烟，在指尖转动。
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她己经布下了第一颗棋子。
那些曾经将赵明踩在脚下的人，不会想到，新来的漂亮女同事正在暗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而林薇...张雪想起那双冷冽的眼睛。
她暂时还无法判断这个女人是敌是友，或者说，在这场复仇剧中将扮演怎样的角色。
但这正是游戏的趣味所在，不是吗？
她轻轻哼起一段旋律，那是前世赵明最喜欢的一首老歌。
在寂静的房间里，轻柔的调子莫名染上几分凛冽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