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宋衍之的第三年，他的白月光回国了。

他捏着我的下巴警告：“别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我低头藏起孕检单，笑得温顺：“好。

”后来白月光故意摔下楼梯诬陷我，宋衍之亲手给我灌下堕胎药。流产后我彻底清醒，

签好离婚协议消失得无影无踪。宋衍之却疯了，翻遍全城只为对我说一句对不起。

可惜啊宋衍之，李听晚已经死了。连同那份对你痴心妄想的爱，一起死在了手术台上。

---窗外的雨敲打着玻璃，淅淅沥沥，没个停歇。像极了我嫁给宋衍之的这三年，沉闷，

湿冷，看不到放晴的尽头。指尖下的琴键是冰凉的，

巴赫的平均律弹到一半就再也进行不下去，音符干巴巴地悬在空气里，

然后被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碾碎。是他回来了。脚步声很重，

带着屋外雨水的寒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躁郁。我下意识站起身，指尖蜷进掌心，

试图藏起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宋衍之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门口，肩头被雨打湿了一片，

深色西装更显得身形颀长挺拔，也越发冷硬。他没看我，径直走向酒柜，倒了杯威士忌。

空气里弥漫开一股昂贵的酒香，和他身上淡淡的、属于另一个女人的香水味。

清甜的茉莉尾调，是苏晴最爱的款式。我站在原地，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尽管我并不知道今天又犯了什么罪。酒杯被不轻不重地搁在吧台上，他终于转过身，

目光落在我身上，没有丝毫温度。“下周末晴晴回国，住进这里。”他开口，声音平稳，

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你安分点，别去打扰她。”晴晴。叫得真亲切。

我的心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细微的刺痛蔓延开。我垂下眼，盯着地毯上繁复的花纹，

轻轻点头：“好。”我的温顺似乎并没有让他满意，反而像是某种挑衅。他大步走过来，

带着一股压迫人的酒气和寒意，手指冰凉粗粝，猛地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

“李听晚，”他盯着我的眼睛，像是要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伪和不甘，

“记住你的身份。宋太太的名分我给你了，别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他的力道很大，

下巴骨被捏得生疼，眼眶忍不住泛酸。可我早就不会在他面前哭了。

疼出来的水汽被硬生生逼了回去，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甚至麻木：“我知道。

我不会打扰苏小姐。”他似乎满意了，又或许只是觉得无趣，终于松开了手，

像是拂开什么灰尘。我低下头，下意识地用指尖碰了碰小腹。那里还很平坦，

藏着一个我不敢宣之于口的秘密。一张轻飘飘的孕检单，此刻正躺在我卧室抽屉的最底层，

像一块灼热的炭。医生说我体质不易受孕，这个孩子是恩赐。可他的父亲，刚刚警告我，

不要妄想。宋衍之已经转身上楼，没有回头看我一眼。背影决绝，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浪费。

我慢慢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世界。

玻璃映出我苍白的面容和那双沉寂得过分的眼睛。三年了，李听晚，你还在期待什么呢？

期待这块石头能被捂热吗？别傻了。苏晴回国的那天，是个晴天。阳光灿烂得刺眼，

将她整个人衬托得愈发娇柔明媚。她拖着小巧的行李箱站在别墅门口，笑得眉眼弯弯，

自然而然地挽住了顾衍之的手臂。“衍之哥哥，听晚姐，以后要麻烦你们啦。

”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宋衍之脸上的柔和，是我从未见过的奢侈品。我站在玄关的阴影里，

像个多余的佣人，扯出一个练习过无数次的笑：“苏小姐，欢迎。”苏晴的入住，

让这栋死气沉沉的别墅“活”了过来。她的笑声充斥在各个角落，

她的东西占据了客厅和客房，她娇嗔地指使着宋衍之做这做那。而宋衍之，甘之如饴。

我自觉地缩回了二楼最偏僻的客房，尽量减少存在感。吃饭时，如果宋衍之不在，

我就在自己房间解决。偶尔在走廊遇见，苏晴会对我露出一种胜利者的、怜悯般的微笑。

宋衍之的警告言犹在耳，我恪守本分，不敢越雷池一步。可有时候，避让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那天下午，我下楼想去厨房倒杯水喝。苏晴正端着水果从里面出来，看见我，

她脚步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奇异的光。楼梯铺着厚地毯，走起来几乎无声。

我们擦肩而过。突然，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猛地向后一倒！

“啊——”水果盘脱手飞出，鲜红的樱桃、橙黄的芒果块砸在地毯上，像迸溅开的颜料。

她整个人顺着楼梯滚了下去，发出一连串沉闷的撞击声。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伸出的手还停滞在半空。巨大的动静引来了佣人，更引来了刚刚回家的宋衍之。他冲进门，

看到的便是倒在楼梯下方蜷缩成一团、痛苦***的苏晴，

和站在楼梯上方、脸色煞白、仿佛被定住的我。“晴晴！”宋衍之脸色骤变，

几乎是扑过去的，小心翼翼地将苏晴抱进怀里，抬头看向我。那眼神，是淬了毒的冰刃，

瞬间将我捅了个对穿。“不是我……”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颤抖着辩解，

“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她自己摔下去？”宋衍之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李听晚，我亲眼看着你站在这里！

你告诉我她自己摔下去？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做！”是啊，

苏晴有什么理由用自己的安危来陷害我？在所有人眼里，都没有理由。除了我，

谁能证明我的无辜？没有人。苏晴在他怀里虚弱地抽气，脸色苍白，

…可能只是不小心碰到了我……是我不该住在这里碍眼……”她每一个字都在为我“开脱”，

每一个字都在把我往地狱里钉得更深。宋衍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看着我的眼神只剩下滔天的怒恨和一种果然如此的厌恶。他打横抱起苏晴，大步朝外走，

经过我身边时，脚步未停，只留下一句冰冷彻骨的话。“李听晚，如果晴晴和孩子有什么事，

我要你偿命。”孩子？我扶着冰冷的楼梯扶手，才勉强不让自己瘫软下去。苏晴……怀孕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就是她兵行险着的理由。我摸着我的小腹，

那里似乎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医院检查结果，苏晴流产了。宋衍之在病房里陪了她一整夜。

我坐在别墅空旷的客厅里，也坐了一夜。窗外从天黑到天明，光一点点爬进来，

却照不进我心里分毫。我知道，他不会信我。从来没有信过。第二天傍晚，宋衍之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面是几片白色的药丸。他的脸色是一种近乎灰败的疲惫，

但看着我的眼睛却赤红，里面翻涌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恨意和……扭曲的公平。“吃了它。

”他把药袋扔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却重如千斤。我看着他，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困难：“这是什么？”“堕胎药。”他吐出三个字，

残忍而平静，“晴晴没了孩子，你凭什么有？”我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

四肢百骸都透出寒气。他知道了？他或许不知道我具体怀孕了，但他知道有可能。

所以他要用这种方式，来为苏晴讨回一个公道，来惩罚我的恶毒。

“不”我下意识地护住小腹，向后退了一步，声音发抖，“宋衍之，你不能”“不能？

”他扯出一个冰冷的笑，步步逼近，“李听晚，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给你宋太太的名分，

不是让你用来伤害我珍视的人！吃了它，别逼我动手。”珍视的人。那他可知，

他此刻逼迫的，也是他的骨肉？绝望像潮水般灭顶而来。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他的眉目依旧英俊得让我心痛，可他的心，

怎么就能硬到这种地步？“我没有推她！”我徒劳地重复着苍白的辩解，

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你信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宋衍之，我求求你！

”我的哀求似乎只让他更加烦躁和厌恶。他猛地伸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另一只手粗暴地拿起桌上的药袋，就要往我嘴里塞。

“放开我！宋衍之！你不能这样！我怀孕了！”我拼命挣扎，哭喊着，

试图唤醒他一丝一毫的怜悯。可我的话，只被他当成了逃脱惩罚的谎言。

他轻而易举地钳制住我，捏开我的下巴，将那几片冰冷的、散发着苦味的药丸，

硬生生塞进了我的喉咙口。然后，他拿起旁边我喝剩的半杯水，猛地灌了下来。

“唔——咳咳咳！”水流混着药片冲入口腔，呛入气管，无法抗拒地滑了下去。

他用力把我推倒在地，像是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我摔倒在地，捂着被撞到的肚子，

喉咙也剧烈地咳嗽，眼泪鼻涕狼狈地流了一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宋衍之似乎愣了一下，又看了看我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

他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茫然。但仅仅只是一瞬。很快，那丝情绪又被冰冷的坚硬所覆盖。

他转过身，声音依旧冷硬：“记住这个教训。安分守己，你还能做着你的宋太太。”教训。

安分守己。宋太太。哈哈哈我趴在地上，小腹处开始传来一阵阵清晰的、绞拧般的坠痛。

一股温热的暖流，不受控制地涌出身体，迅速浸透了裙摆，在地毯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看着那摊属于我孩子的鲜血，身体痛得蜷缩起来，心脏却像是被彻底挖空了，

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洞，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痛到了极致，反而感觉不到痛了。

耳边传来宋衍之的启动车辆的声音，他大概去了医院陪他失去孩子的苏晴。

这栋华丽的别墅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我一个，躺在冰冷的地上，

等待着身体里的生命一点点流逝殆尽。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冷汗冷了，

黏腻地贴在皮肤上。腹部的绞痛慢慢缓和了一些，变成一种绵长而空洞的钝痛。

我撑着旁边的茶几，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裙摆上的血迹已经变得暗红，

凝固了。我没有看一眼，也没有去收拾地上的狼藉。我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上了二楼，

走进客房附带的浴室。打开花洒，温热的水兜头淋下。我机械地搓洗着身体，

皮肤被搓得通红，几乎要褪下一层皮，却依旧觉得脏。那脏是从里面透出来的，

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水汽氤氲中，我看着镜子里那个模糊苍白的女人，一双眼睛黑沉沉的，

里面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爱，没有恨，没有悲伤，甚至没有痛苦。只剩下死寂。

一片荒芜的死寂。洗干净，换上一身黑色的连衣裙。样式简单，布料柔软，

贴着刚刚经历创伤的身体，冰凉一片。我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没有通知司机，

自己一步步走出了这栋囚禁了我三年、耗尽了我所有热情和希望的牢笼。

夕阳的余晖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单地投射在冰冷的路面上。我去了医院，挂了号。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着检查报告，语气带着公式化的惋惜：“胚胎没有保住，腹部遭到撞击，

由药物引起流产，需要做清宫手术，家属呢？”我坐在那里，面色平静：“没有家属。

我自己签字。”医生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化为一声轻微的叹息。

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无影灯打开，刺得我闭上眼睛。器械碰撞发出冰冷的轻响。

当那金属的冰凉探入身体，刮剥的剧痛传来时，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死死盯着头顶那片惨白的光。身体很痛，像被凌迟。可我心里却异常清醒，

甚至是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李听晚，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你掏心掏肺爱了这么多年的人。

这就是你卑微隐忍换来的一切。你的孩子，在你最爱的人手里，以最不堪的方式，

化成了一摊血水。值得吗？眼泪终于后知后觉地从眼角滑落，不是为痛，不是为失去，

而是为了那个愚蠢的、可笑的、彻头彻尾一场空的自己。手术结束，我被推入观察室。

躺了不到半小时，我撑着虚弱不堪的身体，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别墅时，

天已经彻底黑透了。出乎意料，宋衍之竟然在家。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着灯，

像是在等我。听到我进门的动静，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我毫无血色的脸上，

眉头下意识地蹙紧，张了张嘴，似乎想质问我又去了哪里。但他的目光，

最终定格在我递到他面前的那张纸上。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了我的名字。李听晚。

三个字，写得异常平稳，力透纸背，再无一丝留恋。他瞳孔骤然一缩，

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错愕和慌乱的情绪。“李听晚，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他的声音带着惯有的不耐，却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玩把戏？是啊，

以前为了能让他多看我一眼，我是玩过不少幼稚可怜的把戏。但现在，不会了。

我把离婚协议放在茶几上，推到他面前。声音平静得像是叙述别人的事情，

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宋衍之，我们离婚吧。”“苏晴的孩子是怎么没的，你心里其实清楚。

但你选择信她，没关系。”“我的孩子，是怎么没的，你更清楚。”提到“我的孩子”时，

我看到他搭在膝盖上的手猛地蜷缩了一下，指节泛白。他喉结滚动，似乎想说什么，

眼神复杂地看向我苍白得透明的脸。但我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不用觉得愧疚，

或者想补偿。”我继续说着，甚至对他露出了一个极淡极淡的，解脱般的微笑，“宋衍之，

我不需要了。”“你的爱，你的恨，你的信任，你的愧疚，你所有的一切，我都不需要了。

”“离婚协议你看一下，我净身出户，只要自由。”说完，我没有再看他一眼，

转身朝着楼上走去。我的脚步很虚浮，身体还在流血，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又像是踩在刀尖上。但我的脊背挺得笔直。从未有过的笔直。宋衍之猛地站起身，

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促和恐慌：“李听晚！你去哪儿！

”我的脚步在楼梯中间顿住了一秒，却没有回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清晰地落在他耳中。

“去收拾东西。放心，你宋家的一针一线，我都不会带走。”包括你那颗，

我从未真正拥有过的、冰冷的心。宋衍之僵在原地，

看着那个瘦削的、决绝的背影一步步走上楼梯，消失在拐角处。客厅璀璨的水晶灯下，

那份离婚协议安静地躺在茶几上，“李听晚”三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他忽然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