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办公室弥漫着慵懒的键盘敲击声和隐约的咖啡香。张悦踩着细高跟哒哒哒地走过来,
亲热地趴在我工位隔板上:“薇薇,帮个忙呗?客户要订四张去迪拜的头等舱,我卡爆了,
你先帮我垫一下,回头立马转你!”上辈子我就是信了这鬼话,
加上那个该死的“OK”手势确认,直接被坑了十五万,气得心梗重生。 现在,
看着那张笑得花一样假的脸,我点点头:“行啊。” 然后在张悦狂喜的注视下,
我拿起内线电话:“财务部吗?请走一下公对公转账流程。” 张悦脸瞬间绿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切出懒洋洋的光斑。空气里浮着微尘,
混合着敲键盘的嗒嗒声、隐约的咖啡香气,还有那种周五下午特有的、人心涣散的慵懒感。
顾薇正对着屏幕上的季度报表走神,指尖无意识地在计算器上敲着零。
“薇薇~”一声又甜又腻的呼唤,带着刻意拉长的尾音,突然砸进这片昏昏欲睡里。
顾薇后背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这声音…太熟了。熟得让她胃里一阵翻腾。她缓缓抬起头。
张悦已经扭着腰走到了她工位旁边,一身崭新的大牌套装,胳膊肘随意地搭在隔断板上,
笑吟吟地俯下身。她新做的水晶指甲在光线下闪啊闪,手腕上那串潘多拉珠子叮当作响。
“忙着呢?”张悦眨眨眼,声音压得低低的,透着股假模假式的亲热,“求你个事儿呗?
救救急!”顾薇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像在看一场早已知道结局的乏味电影。
张悦只当她默认,身子又往前凑了凑,香水味有点冲鼻:“咳,
还不是我手里那几个难搞的客户嘛,非得临时去迪拜看项目,指定要头等舱,
刷爆我的卡额度都不够,支付页面老提示失败,急死人了!好薇薇,
你帮我从你这边下单垫一下钱呗?就四张!我保证!飞机一落地,客户把款结过来,我立马!
第一时间就转给你!绝对不耽误你事儿!”她说着,还举起三根手指,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表情诚恳得能去演话剧。垫一下。四张。立马转。每一个字都像一个小钩子,
精准地勾起了她上辈子那种憋屈到吐血、最后直接气歇菜的记忆。那十五万,
她省吃俭用攒下的买房首付,就这么被轻飘飘一句“OK是3张的意思”给坑没了。
顾薇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瞬间涌起的冰冷。再抬眼时,
脸上已经挂起一个毫无破绽的、甚至有点软乎乎的笑。她轻轻点了一下头,
声音温温吞吞:“行啊。”张悦脸上瞬间像开了朵花儿,嘴角疯狂上扬,
眼里的喜悦和得意几乎要溢出来,仿佛已经看到冤大头顺利上钩。“太好了!薇薇你最好了!
回头下午茶我请!快,赶紧下单,就这个航班,四张,别弄错了啊!
”她急不可耐地把手机屏幕往顾薇眼前怼,上面是航班信息。顾薇没去看那屏幕,
也没动面前的电脑。她只是不紧不慢地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内部座机听筒。
张悦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闪过一丝疑惑:“哎?你拿电话干嘛?直接网页付款啊,很快的!
”顾薇没理她,手指在按键上不紧不慢地按了几个数字,是财务部的短号。“喂,
财务部王姐吗?我这边是行政部顾薇。”她声音清晰平稳,
甚至带着点办公事特有的公事公办腔调,“嗯,对。销售部的张悦这边有一笔紧急代付,
替客户订四张飞迪拜的头等舱机票,总额十五万。需要走一下公对公转账流程,
对方公司的开票信息和转账申请单,我让她马上送下去给你们审核。
”办公室里原本慵懒的氛围像被针扎破的气球,噗一下漏了气。
附近几个摸鱼的同事悄悄竖起了耳朵。张悦脸上的笑彻底碎了。她眼睛猛地瞪圆,嘴巴微张,
像是被人凭空掐住了脖子,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得意的粉红唰地一下褪成惨白,
又迅速涨成一种难以置信的猪肝色。“顾薇!你!”她猛地拔高声音,尖得有些破音,
一把按住顾薇拿着话筒的手,指甲差点掐进她肉里,“你干什么?!”顾薇轻轻抽出手,
对着话筒又补了一句:“好的王姐,麻烦尽快,这边比较急。嗯,谢谢。”她啪嗒一声,
挂断了电话。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脸上甚至还带着那点温吞无害的笑容。她转过头,
看向浑身发抖、脸色五彩斑斓的张悦,语气特别真诚,
特别为公司着想:“垫付不符合财务规定的呀,张姐。私自用个人账户付这么大笔钱,
到时候审计找上来,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她眨眨眼,显得特别懂事:“走公账多好,
又规范又安全。你赶紧把客户公司的资料准备一下给财务送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张悦死死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像是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咆哮,
想骂人,但在周围同事若有若无投来的目光注视下,那口气硬生生堵在了喉咙口,
噎得她整张脸都扭曲了。那表情,精彩得难以形容。2电话挂断的“咔哒”声,
在突然死寂的工位区显得格外清脆。张悦的脸,从猪肝色一路飙向铁青,嘴唇哆嗦着,
像是离了水的鱼,半天挤不出一个音。她胸口剧烈起伏,手指着顾薇,
指甲盖上那点闪亮的水钻都在抖。“顾…顾薇!”她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又尖又锐,
像是玻璃刮过地面,“你什么意思?!你故意的?!
”顾薇已经把注意力放回了自己的电脑屏幕上,鼠标滚轮轻轻滑动,
语气那叫一个云淡风轻:“张姐,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按公司规章办事嘛。几十万呢,
又不是几十块,我一个小职员,哪敢随便垫付。
”她甚至抽空抬眼给了张悦一个特别无辜的眼神,“万一出了岔子,我找谁说理去?
”“你——!”张悦被噎得差点背过气,
周围那些若有若无扫过来的视线更是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她猛地吸了口气,
强行把那股快要冲破天灵盖的怒火往下压,声音硬是扭出一种扭曲的委屈,
“我…我不是说了马上转你吗?咱们这么多年的同事,我还能骗你这点钱不成?
你这…这让我现在怎么办?客户那边急着要票!”“走公账更快呀,”顾薇眨眨眼,
表情真诚得像朵小白花,“财务部王姐效率最高了,只要对方公司资质和转账申请单齐全,
很快就能批。张姐,你赶紧把资料准备一下送下去呗?别真耽误了你客户的大事。
”她句句在理,字字为公司考虑,堵得张悦一口老血闷在胸口,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整张脸憋得扭曲。就在这时,顾薇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了。清脆的***吓得张悦一个激灵。
顾薇慢条斯理地拿起听筒:“喂,你好,行政部顾薇。”电话那头的声音不算小,
清晰地传了出来,是财务部王姐那标志性的、没什么起伏的公事公办腔调:“小顾啊,
你刚才说的那张悦的代付申请,十五万是吧?”“是的,王姐。”顾薇应着,
目光轻飘飘地扫过旁边僵成雕像的张悦。“对方公司的全称、税号、银行账户信息,
还有他们盖章的转账授权书,让她尽快提供过来。我们这边要审核备案才能走流程。
”王姐的声音透过话筒,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竖着耳朵的同事听个大概,“还有,
按照公司规定,这种大额代付,需要她自己的直属主管和部门总监签字同意才行。
让她把手续备齐了一次性拿下来。”每多说一句,张悦的脸色就白一分。
等到“直属主管和部门总监签字”几个字砸出来,她几乎站不稳了,
手指下意识地抠住了隔断板的边缘,指节泛白。“好的,王姐,我都记下了。
我会转告张悦的。”顾薇声音清脆,答应得特别利索,“谢谢王姐提醒。”电话挂断。
顾薇转过转椅,正对着一脸惨白、魂飞天外的张悦,非常好心地重复道:“张姐,
都听见了吧?需要客户公司的完整资料、盖章的授权书,还有你们总监和李经理的签字。
得快点儿了哦。”“资…资料…”张悦眼神发直,嘴唇哆嗦得更厉害了,
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哪还有刚才那股子精致得意的劲儿,
“授权书…签字…”她猛地反应过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声音急促又带着点慌不择路的蛮横:“那…那客户是国外的!一时半会儿哪来的盖章文件!
顾薇!你这不是存心为难我吗?!你就不能先付了再说?!”“国外的客户啊?
”顾薇微微提高了声音,确保周围同事都能听见,“那更得走正规渠道了,跨境支付更复杂,
税务问题一大堆,个人账户操作风险太大了。张姐,你也是老销售了,
这点规矩不会不知道吧?”她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点点“为你着想”的担忧。
旁边工位一直假装埋头工作的小林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肩膀一抖一抖。
张悦的脸彻底黑透了。她瞪着顾薇,眼神像是要喷火,又夹杂着巨大的慌乱和无措。
她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但顾薇已经重新面向了电脑,拿起手边的马克杯,
慢悠悠喝了一口水,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张姐,快去准备材料吧,再晚财务该下班了。
我这儿还有份报告要赶,总监催得急。”她语气温和,甚至带着点笑意,
却硬生生把张悦所有没出口的话全堵了回去。张悦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那些看热闹的、嘲弄的、鄙夷的目光,脸上***辣的,
仿佛被无形的手抽了十几个耳光。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猛地一跺脚,
高跟鞋跟狠狠碾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扭身几乎是踉跄着冲回了自己的工位,
砰地一声撞倒了椅子也顾不上扶,一把抓起手机,手指颤抖地开始翻找,
脸色灰败得像是天塌了。办公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窃窃私语和低低的嗤笑声。
顾薇看着屏幕上反射出的、那个狼狈不堪的背影,嘴角轻轻勾了一下。这才哪到哪。
上辈子那十五万的债,还有活活气死的那口恶气,得慢慢算。
3张悦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逃回自己工位的。那背影,活像后头有鬼在撵。高跟鞋踩在地砖上,
发出几下凌乱又刺耳的“哒哒”声,最后一声闷响,是她没控制好力道,
小腿骨狠狠磕在了转椅底座上。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整张脸皱成一团,却愣是没敢嚎出声,
只灰头土脸地扶着隔板,哆哆嗦嗦地把自己摔进椅子里。整个开放式办公区鸦雀无声。
但那种寂静是绷着的,底下全是咕嘟冒泡的暗流。每一个埋头在电脑后的脑袋,
每一双假装专注盯着屏幕的眼睛,余光都牢牢锁死在销售部那个角落。
空气里飘满了无声的问号和看热闹的兴奋。顾薇收回目光,指尖在鼠标上轻轻一点,
熄灭的屏幕重新亮起,映出她没什么表情的脸。她甚至顺手整理了一下桌面上散落的几支笔,
姿态闲适得像刚才只是拒绝了一份不合胃口的下午茶邀请。
contrast是她斜前方工位。张悦整个人缩在电脑显示器后面,只露出一个发顶。
能看见她手忙脚乱地翻找着抽屉,纸张哗啦啦响,又猛地抓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飞快,
指甲盖磕在玻璃上,发出细碎又焦躁的嗒嗒声。她额角的反光不是一点点,
是明显渗出了一层汗,腮帮子咬得死紧。时间一分一秒爬过去。
每一秒对张悦来说大概都是煎熬。她能感觉到那些钉子似的目光,
听到那些压得极低的、模糊的窃窃私语。每一次有脚步声从过道传来,
她都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绷直脊背,警惕地望过去,发现不是找她的,
才又虚脱般软下去。足足磨蹭了有半个多小时。她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