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块厚重的墨色绸缎,缓缓覆盖住京城的琉璃瓦顶。靖安侯府的书房里,烛火摇曳,
映得墙壁上悬挂的《寒江独钓图》忽明忽暗。沈惊鸿跪坐在紫檀木案前,
指尖轻抚过案上摊开的密信,信纸边缘因常年折叠泛起毛边,
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的“***密谋废长立幼”几个字,在烛光下透着刺骨的寒意“小姐,
该歇息了。”贴身侍女青禾端着一碗温热的参茶走进来,见沈惊鸿眉头紧蹙,忍不住劝道,
“这些日子您为了府里的事操碎了心,再这么熬下去,身子该扛不住了。”沈惊鸿抬起头,
露出一张清丽却带着锋芒的脸。她今年二十岁,三年前父亲靖安侯战死沙场,
兄长沈惊羽在同一场战役中被流矢射穿右腿,落下终身残疾,偌大的侯府骤然失势,
从前趋炎附势的世家纷纷避之不及,全靠她以女子之身撑起门户。“歇息?”她轻笑一声,
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多的是坚定,“现在还不是歇息的时候。你看这封信,
***已经开始动手了,若我们不早做打算,侯府迟早要被他们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青禾放下参茶,拿起密信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发白:“小姐,这可怎么办?
咱们侯府如今势单力薄,府里的护卫还不及鼎盛时期的三成,根本不是***的对手啊!
”沈惊鸿端起参茶,轻轻吹了吹浮沫,茶雾氤氲了她眼底的神色:“势单力薄又如何?
这京城就是个大棋盘,人人都是棋子,但若能看透棋局,棋子也能变成执棋人。你去备车,
避开前门,从侧门走,我们去趟英国公府。”一、棋盘落子英国公府的后花园里,
月光透过海棠树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石桌上摆着一局未下完的围棋,黑白子交错,
透着几分焦灼。英国公张启山坐在石凳上,手里捏着一枚黑子,指腹反复摩挲着棋子,
迟迟没有落下。沈惊鸿坐在他对面,素手搭在膝上,神色平静,
仿佛眼前这盘决定侯府命运的“棋局”与她无关。“惊鸿,你可知你今日所求,意味着什么?
”张启山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古钟,“帮你扳倒***,等同于与东宫为敌。
英国公府虽有几分兵权,却也担不起‘谋逆’的罪名,更挡不住太子日后的报复。
”沈惊鸿抬眸,目光落在棋盘上那枚孤零零的白子上,缓缓伸手拿起一枚白子,
落在棋盘的星位上,恰好堵住了黑子的去路:“国公爷,您以为,就算我们不插手,
***就会放过英国公府吗?太子急于上位,早已视各位手握兵权的国公爷为眼中钉。
去年镇国公府为何会因‘贪墨军饷’的罪名被抄家?
不过是因为镇国公不愿支持太子废长立幼,挡了他的路罢了。”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
直直射向张启山:“如今三皇子萧承煜虽不受宠,却素有贤名,且手握京畿卫戍兵权,
只是缺少世家支持,如同这棋盘上的白子,看似势弱,实则占尽先机。若国公爷肯与我联手,
助三皇子稳住局面,将来三皇子登基,英国公府不仅能保全自身,还能更进一步。这买卖,
不亏。”张启山看着棋盘上的白子,又看了看沈惊鸿坚定的眼神,沉默了许久。
他知道沈惊鸿说的是实话,***近年来行事越发嚣张,上个月还以“整顿军纪”为由,
削了他麾下两名将领的兵权,显然已是步步紧逼。只是与一个年仅二十的女子联手,
还要赌上整个家族的命运,他不得不谨慎。“你有什么计划?”张启山终于松口,
语气里带着一丝松动。沈惊鸿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份用蜡封好的奏折,
放在石桌上:“这是当年父亲临终前交给我的密折,
里面记录了***挪用军饷、勾结北狄部落的证据,每一笔都有凭有据。明日早朝,
烦请国公爷将这份密折递上去。至于后续,我自有安排。”张启山拿起密折,拆开蜡封,
仔细翻看,越看脸色越沉,到最后,双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密折上的证据确凿,
甚至还附有***与北狄往来的书信副本,足以让***元气大伤。他抬头看向沈惊鸿,
眼中满是震惊:“你竟藏着如此重要的东西,为何现在才拿出来?”“时机未到,
拿出来也只是打草惊蛇。”沈惊鸿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根基深厚,
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贸然发难只会引火烧身。如今太子急于废长立幼,行事越发急躁,
正是我们反击的最好时机。国公爷,这枚棋子,您敢落吗?”张启山看着棋盘,深吸一口气,
将手中的黑子落在白子旁边,形成对峙之势:“好,我信你一次。若此事能成,
英国公府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侯府若有难处,英国公府定当鼎力相助。
”二、暗潮汹涌第二天早朝,金銮殿内气氛凝重。张启山手持密折,一步步走到大殿中央,
高声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关乎我大胤江山安危!”皇帝示意他呈上密折,
待看完密折上的内容,龙颜大怒,猛地将密折摔在地上:“逆子!竟敢如此!
”太子脸色煞白,连忙跪在地上,高声辩解:“父皇明察!
这都是张启山与靖安侯府诬陷儿臣!儿臣对父皇忠心耿耿,绝无此事!”“是不是诬陷,
一查便知!”张启山早有准备,立刻呈上人证——当年负责押送军饷的校尉,
以及截获北狄书信的暗卫。人证物证俱在,太子的辩解苍白无力,皇帝当即下令,
将***核心人物打入天牢,太子禁足东宫,不得外出。消息传回侯府时,
沈惊鸿正在教兄长沈惊羽下围棋。沈惊羽虽不良于行,却依旧保持着世家公子的气度,
见青禾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笑着问道:“看你这模样,定是有好消息?”“公子,小姐,
成了!”青禾激动得语无伦次,“陛下把***的人都抓起来了,太子也被禁足了!
咱们侯府有救了!”沈惊鸿落下一子,脸上并无太多喜悦,只是淡淡一笑:“这只是第一步,
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树大根深,绝不会就此罢休。”果然,没过三天,
东宫就传来消息,太子在禁足期间“突发恶疾”,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紧接着,
朝堂上就有***的余党站出来,指责张启山和靖安侯府“构陷太子,意图逼宫”,
要求皇帝严惩二人,还太子清白。沈惊鸿正在书房整理父亲留下的兵书,得知消息后,
猛地合上书本,眼神一沉:“好一招苦肉计。太子这是想博同情,反过来咬我们一口。
”“小姐,那可怎么办?”青禾急得团团转,“现在朝堂上议论纷纷,
不少中立的大臣都开始偏向太子了。”“慌什么?”沈惊鸿站起身,走到窗边,
看着外面飘落的海棠花瓣,“他想装病,我们就帮他‘醒’过来。青禾,你去一趟三皇子府,
告诉萧承煜,就说我有要事与他商议,让他务必见我。”三皇子府的偏厅里,
萧承煜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正临窗练字。他虽不受宠,府中却布置得雅致清幽,
透着一股与世无争的气度。见到沈惊鸿深夜来访,他有些意外,放下毛笔,
拱手道:“沈小姐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见教?”“殿下,太子装病博同情,
其党羽在朝堂上发难,若不尽快戳穿他们的阴谋,不仅英国公府和侯府会遭殃,
殿下也会受到牵连。”沈惊鸿开门见山,没有丝毫绕弯子,“我有一计,
可让太子的阴谋败露,但需要殿下的帮忙。”萧承煜看着沈惊鸿,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他早听说靖安侯府的这位小姐胆识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沈小姐请讲,
只要能还朝堂一个清明,本王定当尽力。”“殿下只需在明日早朝时,向陛下请旨,
前往东宫探望太子。”沈惊鸿缓缓说道,“东宫的太监总管李德全,当年曾受过先父的恩惠,
我已派人联系过他,他愿意帮我们作证。届时,他会在东宫‘偶遇’殿下,
拿出太子装病的证据。只要太子装病之事败露,他的党羽就再也没有理由发难了。
”萧承煜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就按沈小姐说的办。只是,沈小姐为何要帮本王?
你我素无交情,且本王如今势单力薄,未必能给你什么回报。”“我不是在帮殿下,
我是在帮靖安侯府,帮那些被***迫害的人。”沈惊鸿眼神坚定,“当然,
若殿下将来能登基,还请记得,要做一个明君,莫要辜负了天下百姓的期望。这,